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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休养 ...

  •   红玉看着手里的饭菜,这次再不吃,庄主就要发怒了,她跺跺脚。庄主前天带回来的一位公子说是重要的人,在铲除火澜教的大战上受了伤,在山庄内休养,可是这位主儿从来的那天到现在未进食过一粒米,喝过一口水,连庄主亲自熬的药都没有喝,庄主每次都询问他的情况,却不自己去看看,这二人是闹什么矛盾啊。季子瑜听到门口有声音,便醒了,这几日过的浑浑噩噩,一会儿沉睡,一会儿清醒,在房里根本不知道什么时间,他吃不下任何东西,心里就像是有块大石头压着似的,喘不上气,有时候睡着了都会惊醒。这几日也没见到沈慕城,也好,不然他也不知道自己该用何态度面对他,那个丫环再次端着饭菜进来,看到桌上一口未动的饭菜,这次不像之前一样换了新鲜的饭菜就走,而是站了一会儿,“这位公子,庄主把您带回来可不是让您糟践自己的,您昏睡了三天三夜,庄主时刻守在床边,熬药不放心别人,都是自己亲自看火,却被您一把给撂翻了,这饭菜您也一口未吃,这天下还有许多人吃不上一顿饱饭,您却在这给糟蹋了。”季子瑜觉得她说的有理,但依然没有动作,红玉见这石头顽固不化,端着饭菜又出去了。“他依然没有动筷?”果不意外,离开后不久庄主就跟了过来,红玉如实作答。沈慕城眼睛沉了下来,唇角紧抿,一掀衣袍便向厨房走去。
      房门被打开了,有人走了进来,季子瑜也没多做理会,但那人直接就走向床边,一把把季子瑜打横抱了起来,季子瑜吓了一跳,一看竟是沈慕城,季子瑜想挣扎,却没有力气,想出口制止,却发现多日未开口的嗓音有些嘶哑,幸好沈慕城只是把他抱到桌边坐下,桌上居然是一碗馄饨。“哥哥怨的人是我,何必作践自己,”说着掏出了一把匕首,拉起衣袖,“从今日起,哥哥一日不吃饭,我便划下一刀,哥哥一日不舒坦,我便陪哥哥一日。”季子瑜万万没想到沈慕城居然用自残的方式来强迫自己吃饭,季子瑜瞪得眼睛泛红,却依然没动筷,沈慕城毫不犹豫,在自己手臂上划上一刀,两人没有动作,房间里安静地能听见血滴落在地面上的声音,红玉一声惊呼打破了沉默,“庄主,您受伤了!我去叫大夫!”红玉跑开后,沈慕城扯下衣袖随手包扎了伤口,“哥哥,我明日再来看你。”他抬脚离去,留下季子瑜一人对着已经凉透的馄饨发呆,他许久没有眨眼,直到感觉眼睛干涩,不自觉眨了一下,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便顺着脸颊滴落下来。
      今天季子瑜醒的很早,却听到门外有轻微的呼吸声,他坐了起来,门外那人就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一个小砂锅,沈慕城大约是很早就在门外候着了,直到季子瑜起身他听到了动静才走了进来,“哥哥,今日醒的倒早,”说着,打开了小砂锅的锅盖,果不其然,一碗馄饨放在里面保温,这让季子瑜想起了沈慕城第一次为自己做馄饨的时候,也是这般的小心翼翼。香味弥漫在房间里,沈慕城看到季子瑜无动于衷,眼神有些暗淡,他走到床边,拉起了袖子,季子瑜能看见他手上三道伤痕,约一指长,伤口好像没有做处理,有些泛白流脓,有的血已经干涸粘附在伤口上,他真的没有想到沈慕城真的会每一顿都用这方法督促他吃饭。季子瑜不忍心看,余光却瞄到沈慕城有些泛白的嘴唇,他听到沈慕城拔开匕首的声音,来不及思考,手已经去制止了。“哥哥!”沈慕城惊喜地抬头,季子瑜皱了皱眉,“我吃便是了。”声音喑哑难听,软弱无力,但对于沈慕城来说,却是最好的佳音。“我知哥哥善良仁义,定不愿让我因自己受伤,利用这一点确实是我不对,但我只希望哥哥可以善待自己,留下命来,据我所知,那日剿灭火澜教,追风并不在列。”季子瑜猛地抬头,瞪着沈慕城,他这是威胁吗,沈慕城看季子瑜表情就知道他想岔了,连忙解释,“哥哥别误会,我是想说,追风还在,哥哥就不想见见他吗,只要命还在,山水总有相遇之日。”季子瑜冷笑一声,“好让你跟着我找到追风他们?”沈慕城脸上有些黯然神伤,“在哥哥眼里,难道我就是这般阴险狡诈之人吗?”他握紧季子瑜双手,把季子瑜的头轻轻放在肩上,一把抱起季子瑜来到桌边,季子瑜对沈慕城的话半信半疑,也许他是想从自己口中套出追风的去向也不一定,但他说的没错,只要还活着,说不定能有重遇之日,归根结底,火澜教的覆灭能怪谁呢,从一开始,自己就已经知道结局了不是吗。
      季子瑜看着冒着热气的馄饨,青翠的葱花点落在清汤上,雪白饱满的馄饨颗颗诱人,许久未进食的季子瑜确实感觉饿了,他先喝了一口热汤,鲜香清甜,毫不油腻,微微还有点鱼汤的鲜香,他咬下一口馄饨,馄饨馅里居然不是平常的白菜瘦肉,而是鱼肉!鱼肉新鲜粉嫩,极易下咽,大概是看出了季子瑜的不解,沈慕城解释,“哥哥多日未进食,不能一下子吃过于滋补的食物,鱼肉较清淡,有益于消化,这几日膳食都会清淡些,等以后哥哥身体好些,哥哥想吃什么,都同我说,我一定会做给哥哥吃的。”季子瑜此刻的心情有些复杂,他不知道沈慕城是真情还是假意,从未有人对他如此细致,虽然火澜教的事情让他耿耿于怀,但他也知道这本不是沈慕城的错,这场灾难,不过是书中的几页纸罢了,但他闭上眼,便能浮现火光漫天,红衣陨落。不知不觉,季子瑜一边吃着馄饨,一边流着泪,泪珠滚入汤碗中,平添了几分苦涩,沈慕城默默地用他温润厚实的手掌轻轻为季子瑜擦拭眼泪,两人都没有再说话,直到汤碗见底。
      仲夏苦夜短,开轩纳微凉,转眼间,仲夏已至,距离开春讨伐火澜教已过去数月,庭院前的池塘已经开满了荷花,经过雨水的冲刷,荷花的香气布满庭院,更是带了一分夏日的懈怠。季子瑜靠在开着的窗前,看着毛毛细雨如针一般刺穿池塘的水镜,眼神没有丝毫的波动,现在的季子瑜,就仿佛提线木偶般,除了按时进食,没有任何的心情起伏,对周遭的一切事物都没有兴趣,沈慕城对他实行禁足,除了这个院子可以随意走动,却不能出去,季子瑜知道,他是怕外人发现火澜教的教主依然活着。季子瑜也无法从任何渠道获得火澜教的消息,沈慕城每日都会来给季子瑜说说话,除了看着他吃饭,大多是谈论些最近的活动,或者一些山河景色,但对江湖风向,只字未提,他现今除了是慕鱼山庄的庄主而且还为朝廷效力,每日公务繁忙,但他在山庄的时间一定是在季子瑜身边,就连办公,也会搬到季子瑜的房间里。
      经过这几日,季子瑜也从身边人了解到,原来他自己住的房间一直是沈慕城的主卧,而沈慕城现在晚上睡的,是主卧旁边的耳室,那原本是下人住的房间,方便伺候主卧的主人。庭院前一个身影在雨中翻飞,原本笔直下落的雨水被改变了方向,旁边花草树木上的雨珠被震飞,惊下了许多落叶,一套剑法如行云流水,在密集的雨中穿梭,灵巧却有劲,沈慕城以前在火澜教也没接受过什么正规的训练,好在他依然勤苦,天赋极高,不放弃功法,勉强可以自保,现今从苍穹派学成归来,不论是剑法还是身法内力,都不可与以往同日可比。沈慕城收起剑,稳步走了进来,虽是从雨幕而来,却只是沾湿了些许,他站在门口处拍了拍身上的雨珠,抬眼看向季子瑜这边,季子瑜没有看他,依旧在回味之前的那套剑法,在火澜教里,季子瑜可谓是不学无术,但因本身根基就好,又是集教内众人之所学,因此在江湖里,勉强也算中上乘,但他仔细拆解剑法,一一对招,发现自己现在是打不赢沈慕城的。“哥哥,别靠窗户太近,湿气太重,”沈慕城走过来稍稍把窗户关小一点,他已经习惯季子瑜沉默的样子,虽有些失落,但只要季子瑜还在身边,迟早有一天,季子瑜会原谅他的,他可以等。
      日子一日日过,倒是也是相安无事,沈慕城总是从外寻访各地美食或者小玩意儿给季子瑜解闷,有时沈慕城需出门几日,那季子瑜便在山庄里各处闲逛,现在季子瑜在山庄里可谓是行走的通行证,无论走去哪都没人敢阻拦,甚至是沈慕城的书房,都是进出自如,除了不能出门。今日季子瑜准备开发一下新路线,往西南方向逛去,此处与别的地方不同,非常安静,也没什么人,转过一片竹林竟看到一个水榭楼宇,非常的清新雅致,门上挂着的金漆牌匾写着:沈氏宗祠。季子瑜走到门前,思索再三,还是决定进去看看,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房内层层牌匾摆放的整整齐齐,而最高位正是沈慕城的父亲,沈从儒。看来沈慕城把后山的尸骨都收起来了,季子瑜心里有些揪痛,当年的惨案历历在目,他深呼吸了一口气,颤抖着脚准备进去,突然一个人影从房檐落在了他身后,“公子,庄主吩咐过,您不能入内。”季子瑜呼吸一滞,眼周发热,把准备踏进去的脚收了回来,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是啊,自己甚至都不配进祠堂点一炷香,他轻轻地关上了房门,影卫侧过身,季子瑜转身与他擦肩离开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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