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非鱼》肖烟肆起

19、不良镇

　　在不良镇城门附近的林子里，季子瑜靠在一棵树上观察着进出不良镇的人，摸着下巴，看着也没什么问题啊，“浩宇，你随我进去看看吧。”季子瑜准备先跟高浩宇进去查看一下情况，沈慕城拦住了两人，“哥哥，我要跟你去，我伤已经好了。”说着拍了拍胸口以证明自己没事，季子瑜扫了眼他身上的衣服，金线黑云绸缎，云线翠玉腰带，这怎么看也不会低调，“真要跟我去？”沈慕城点点头，季子瑜用下巴点了下高浩宇，“那你跟高浩宇换一下衣服。”季子瑜说完摇摇头转身离开，身后两人对视，开始换衣服。毕竟说的是流民，哪有什么富贵子弟会过来这里游玩，所以出发的时候，季子瑜已经让红玉帮他准备了些简单朴素的衣服，本来想自己去，没想到沈慕城两人跟着来了，有点像孩子第一次出门家长非要跟着的感觉，季子瑜扶额，明明自己才是比较大的那一个好吧。
　　“你们两个是来干什么的？”还没进城门，季子瑜与沈慕城就被人拦住了，“你们看着眼生，是什么人？”守城的侍卫态度非常不友好，季子瑜微微一笑，“我们只是路过，要去北边探亲，这是我的随从，我们二人干粮实在没有了，想住一晚顺便备些干粮。”侍卫扫了两人一眼，开始搜身，从沈慕城身上搜出一把匕首，“这是什么？”季子瑜拉了下沈慕城，“这……我们二人在外怕遇到山贼，只是以防万一，若是大人不放心，尽管收了去。”侍卫掂量着匕首，旁边一个挑着担子的老人突然摔倒了，季子瑜赶忙过去帮他捡摔在地上的玉米，“谢谢你啊，小公子。”老人连声道谢，季子瑜和沈慕城对视一眼，看守城的侍卫已经对下一个人进行搜查，也就顺理成章地进了城。岂不知他们从一进城门，就被盯上了。
　　二人找了间客栈住下，开始在城中到处晃悠，季子瑜语气有些严肃，“你看到了吗？”沈慕城脸色也很阴沉，“看到了。”他悄悄附在季子瑜耳边，“这里的物价居然是临音的两倍。”按理来说，临音是繁华之都，物价水平已经算是很高的了，而这里一个流民之城，物价居然更高，尤其是粮食，让身为吃货的季子瑜都不敢下手，“看来这里的粮食真的非常短缺。”季子瑜又看到了刚刚遇见的老人家，可奇怪的是他却不是去售卖玉米，而是去了家典当行。两人疑惑地跟上前，发现他居然在典当玉米，季子瑜不禁出声询问，“为何店家这里还能典当玉米？”正在交易的两人似乎很吃惊，还有些慌乱，“你们是什么人，快走。”季子瑜礼貌微笑，“店家别紧张，我就是想问些问题……”，话还没说完，店家大吼，“快走！快走！我可是跟府衙陆大人有交情的，你们不可以来捣乱的，快走！我跟陆大人很熟的！别想来捣乱啊，等下我告诉陆大人你们就吃不了兜着走！”旁边卖玉米的老人也是劝说道，“小公子就别来捣乱了。”
　　季子瑜虽心中有疑惑，但还是说了句，“那就先行告退了。”出门后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季子瑜还没说什么呢，怎么他们那么激动，“哥哥，这里很是奇怪？”沈慕城也是十分不解，“为何那人总说陆大人？”季子瑜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嘱咐沈慕城，“你去府衙找陆大人！”说完立刻跑了回去，“哥哥！”店里已经没有人，季子瑜绕到柜台后面，店家和卖玉米的老人都倒在了地上，身上都是血，季子瑜连忙蹲了下来，“老人家，老人家，你还好吗，千万别睡！”老人家已经奄奄一息，“小公子，不是让你去找陆大人吗？你怎么还跑回来……”，季子瑜赶紧把老人扶了起来，店家在旁边痛呼一声，他的伤口正直往外冒血，季子瑜赶紧拿出手帕给店家包扎，店家抓住他的手，“快跑！杀手还在……”，话刚说完，季子瑜就感觉到身后杀气出现，季子瑜一个转身，踢翻了旁边的置物架，架子砸到了身后的黑衣人，黑衣人一个后退随意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立刻拿出原本藏在背后的武器，这人居然使的是双刺刀，黑衣人毫不犹豫朝季子瑜刺去，季子瑜拿出折扇进行格挡，两人过了十来招，店内一片混乱，此人身形高大，动作狠辣，速度极快，不像是中原的武功，一时之间，季子瑜竟也找不到破解之法。
　　那人步步紧逼，店里空间本就不大，季子瑜施展不开，竟被逼到了墙角，黑衣人看着像少数民族，头发编了许多辫子，肤色偏黑，身形比一般人高大许多，身形与力气的压制让季子瑜十分被动，情急之下只好拿了旁边的墨水打翻在黑衣人脸上，趁他擦脸立刻给了他一脚，并拿起旁边破碎的瓷片扎在了他肩膀上，对面的人吃痛后退，外面的脚步声靠近，黑衣人直接跃上店铺二楼，从小窗户窜了出去，季子瑜跑出去看，黑衣人却消失在了人海里。
　　“哥哥！”沈慕城带着人从不远处跑了过来，拉着季子瑜左看右看，“哥哥可有受伤。”季子瑜也管不了许多，直接说道，“快救人！”沈慕城带来的官兵很快就把当铺围了起来，把受伤的人带了出去，一个身着官袍，瞧着五十多岁的人向着他们走来，旁边还跟着两位护卫，“两位公子受惊了，在下是不良镇府衙陆无为，在本官管辖下让两位遇到这种事情，真是羞愧难当。”季子瑜看着陆无为的小胡子随着他说话在颤动，有种说不出的滑稽，“陆大人有礼，我们主仆二人也只是路过不良镇想休息一下，也不曾想会遇到这种事情，这……简直是无法无天了！”季子瑜看上去义愤填膺，陆无为叹了口气，“未免小公子遇到危险，今晚不妨先住进我府上，本官一定保护好小公子的安全。”
　　季子瑜二人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只好先跟着陆无为去到他府上，陆无为给他们备了些饭菜茶水，沈慕城站在季子瑜身后给他倒茶，顺手用银针测了测有没有毒才交给季子瑜，季子瑜抿了口茶，拍拍胸脯，“陆大人，光天化日之下杀人，您怎么能不管呢，您不知道可吓人了，幸好你们来得快。”陆无为摇摇头，一脸无奈，“小公子有所不知，表面看这不良镇是风平浪静，但实际上，本官也是自身难保啊。”季子瑜和沈慕城对视一眼，这是怎么回事？“想我当年一身抱负，蒙陛下天恩让本官来管理不良镇，本官尽心尽力，但也是有心无力啊。”陆无为看上去简直是痛心疾首，“陆大人可否说详细些？”陆无为喝了口茶，屏退身边人，放低声音说，“本来不良镇的粮食已经够本官发愁了，但是近几年，不良镇上还出现了一个伏虎帮，这个帮派个个武功高强，还养了一帮杀手，若是镇上有人违抗他们，第二天就只能看到他们的尸体，伏虎帮的帮主叫蔡威，此人行事雷厉风行，手段残忍，本官也是万万不敢得罪啊。”原来上报的流民不服管教，态度恶劣，还是说轻了的，这都成山贼了都，“别看街上买卖交易，人来人往，但实际上所有的商铺都被伏虎帮掌控，所有的粮食必须是经过他们的手，不可单独售卖。”季子瑜回想起那个当铺，所以说其实是伏虎帮在收购粮食，只是用当铺掩人耳目。
　　“府衙不管吗？”陆无为哭丧着脸，“本官是想管也管不了啊，府衙的兵根本就打不过他们，而且府衙早已经被他们监视着，本官还可以活着也不过是他们怕府衙大人死了，朝廷会派人下来调查。”
　　一直不出声的沈慕城开口，“大人为何不上报朝廷？”陆无为摇摇头，“本官早已不知报了多少次了，每次都像石沉大海一样。”季子瑜震惊，这伏虎帮难道还有朝廷的人做掩护，“那为何不告知每年送粮食的押运官？”这话一出，陆无为表情有点奇怪，“小公子懂的可不少，还知道朝廷每年有押送粮食到不良镇。”季子瑜隐约觉得有点奇怪，忙说，“都是路过附近城镇的时候听说的，听说每年朝廷都派人下来，队伍这么大，这谁不知道啊。”陆无为勉强相信，“下官也曾上报过，但也没有什么实证，押运官也不愿把事情闹大，便一直搁置了。”沈慕城脸色阴沉，若陆无为说的都是真的，那不良镇的问题就十分严重了，必须尽快上报朝廷才是，这可不是他们两个人能解决的。
　　因为他们此时是主仆，陆大人便给他们安排了一个房间，这是他们相见之后难得的二人单独相处的时间，以往不是有红玉就是高浩宇，此刻只有他们两人，季子瑜反倒有些不自在。“哥哥今日也累了，早些歇息。”说着开始在地上铺被褥，季子瑜侧躺在床上，面朝里面，听着身后的声音，直至最后灯灭。漆黑中，沈慕城突然开口，“今日哥哥一人对敌，万分惊险，哥哥能否答应我，下次不许再赶我走了。”季子瑜回想起今天一时情急，想着陆大人可能是什么关键人物，也没想那么多，突然他翻身转到沈慕城那边，却猝不及防对上了沈慕城的眼睛，那眼眸漆黑如玉，即使没有灯光，也亮如星辰，他眨了眨眼，“今日那人的武功十分奇特，身法极快，下手狠辣，如果遇上，一定要小心。”没料到沈慕城听了后起身走上前来，抓着季子瑜的手腕开始翻看他的身体，“那人如此危险，哥哥可有受伤？”在沈慕城即将拉下季子瑜领口的时候，被季子瑜按下了手，“我没事，真的没有受伤。”沈慕城再三确认，“真的？哥哥可不许骗我。”季子瑜点点头，“真的没事，幸亏你及时赶来。”沈慕城松了口气，抬眼看着季子瑜，不知道为什么，季子瑜觉得他那一向冷清的眸子里好像有些火苗，他忙把人推开，“快睡觉。”沈慕城坐了回去，“哥哥为何不告诉陆大人我们是来调查的？”季子瑜面朝沈慕城躺下，“不知道，总感觉哪里不对劲，明天我们怕是不能顺利出城，你且早些睡。”沈慕城坐起来摇摇头，“哥哥睡吧，今晚我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