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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最尊贵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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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涩回甘的中药味把季子瑜唤醒了,他睁开眼,揉了揉脖子,抬头就看到沈慕城双眼含情地看着他,“哥哥你醒啦。”那眼神,柔的能滴出水来,季子瑜站了起来,给沈慕城倒了杯水,递到唇边,沈慕城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乖乖喝水,“可还觉得有哪里不舒服?大夫说了,近期你左手可不能使劲儿,伤的可不轻。”沈慕城喝完水抿了抿唇,像是想起了什么,咧开嘴角笑了笑,然后又抬眼看着季子瑜的唇,季子瑜也想起了那一幕,脸颊有点发烧的征兆,他立马站了起来,“我去找大夫过来再给你看看。”一起身,又被沈慕城给拉住了,“哥哥可是生气了。”季子瑜甩了甩手,没甩开,“没有。”沈慕城抓的更紧,“哥哥肯定是生气了,我不是有意的,实在是情难自控……”,季子瑜这回一下子甩开了,真是太让人羞涩了,“别说了!”接着看到沈慕城的委屈带着震惊的表情,只好语气又软了下来,“我真的没有生气,我去看看药好了没,一会儿就回来,听话。”生病的人真的是小孩子吧,季子瑜可没有更多的耐心哄小孩儿了,他立刻去找了大夫,顺便把药端了过来。
大夫看了确实无大碍,毕竟是主角,多大的伤都能好,只需要好好调养即可,季子瑜看着沈慕城皱着眉把药喝完,才开始说正事。“待会我让人叫辆马车送你回山庄。”“哥哥呢?”沈慕城立刻紧张地问,“我要先去宫里向陛下禀报情况。”“我跟哥哥一起去。”季子瑜还想说什么,却被沈慕城止住了,“我一定会跟着去的。”季子瑜无力反驳,这人怎么好像变得比以前还固执了,他只好点点头,任由沈慕城跟着。季子瑜简单地向刑王说了下事情经过,“下官擅自离开,一时大意并让沈将军因下官受伤,下官自愿领罚。”沈慕城急忙道,“微臣愿一同受罚。”“父王,季先生擅离职守虽然不对,但他也是调查心切,既然二人平安归来,此时是用人之际,不如让他们将功补过,尽快查出城内奸细,一并挑起渊国在刑国驻扎的势力,以绝后患。”三皇子见二人都要领罪,只好自己做个中间人,让父王有个台阶下。刑王沉吟半刻,“元明说的有理,此时正是用人之际,此事万不可再犯,临音安危才是首要责任,你们必须尽快查明事情,抓出奸细,以稳民心。”
回来的路上季子瑜还在想要是刑王怪罪该怎么办,没想到这般就解决了?不知为何,刑王他们好像对沈慕城,说是爱护有加好像有点奇怪,应该是……有所忌惮?季子瑜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总感觉刑王对沈慕城有些过度宽容了。“哥哥在想些什么?”突然沈慕城的声音蓦地出现在耳边,刚才想的太入神,都没察觉沈慕城都快整个人倒在季子瑜身上了,季子瑜嫌弃地把他推开,但又顾忌他的伤口,最终只是推了一下。沈慕城注意到了季子瑜的动作,稍稍坐正,表情有些沮丧,季子瑜转头看向窗外,突然喊停了车夫,沈慕城正郁闷,就看到季子瑜从窗外拿了一包纸包递了过来,“这几天怕是都要喝药,给你解解苦。”沈慕城接过打开一看,是一包各式各样的蜜饯,他轻轻捏起一颗放嘴里,咧开嘴笑了,“好甜!”季子瑜被这个孩子般的笑容亮瞎了双眼,看向旁边,“傻子。”
既然沈慕城受了伤,季子瑜也不好意思自己占着主卧不走,让病人住耳室,因此季子瑜决定让沈慕城住在房间,自己去住旁边的耳室,但是沈慕城坚决不肯,“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养伤,你住这里方便,我就在旁边,有什么事情你就喊我,而且红玉照顾你也方便。”季子瑜语重心长,心想自己可真是善解人意,“不行,怎么能委屈哥哥住耳室,万万不可。”季子瑜走上前,坐在床边,“你不要乱动,等下伤口裂开就得不偿失了,红玉,你准备些清粥小菜过来,另外药要是熬好了也拿过来吧。”“是,公子。”红玉灰溜溜地跑去拿药,季子瑜才转头看向沈慕城,“好了,你就好好养伤,你再不听话我可就生气了。”一听说季子瑜要生气,沈慕城自然是什么话都不敢说了,季子瑜安慰自己,没事,病了的人就是小孩子,哄着就行了,“而且你堂堂庄主,住在耳室,这说出去可不好听。”沈慕城侧过身来,“可是我就是想让所有人知道,在慕鱼山庄,最尊贵的不是我沈慕城,而是哥哥。”这句话加上沈慕城认真的表情,差点让季子瑜心跳漏跳了一拍。
二人简单用过晚膳,早早就睡下了,这是季子瑜第一次踏进耳室,这个小房间十分小,没有窗户,只有一个小桌子和一张床,桌上放着几本书,与主卧只有一墙之隔,沈慕城身为堂堂慕鱼山庄庄主,刑国大名鼎鼎的定国侯,却心甘情愿住在这不足十平米的小房间里,他从未抱怨过什么,一直把最好的留给季子瑜。季子瑜顿时百感交集,满心都是心疼,或许,自己可以对他更好一些。季子瑜一贴上床,两天下来的酸痛就全部摊了开来,困意瞬间席卷而来,眼皮止不住打架,很快就睡了过去。直到后半夜,红玉在门外使劲敲着房门,季子瑜强迫自己睁开眼睛,随手披上一件外套打开门,“公子,庄主突然发起高烧,一直在找你。”
季子瑜急忙走到旁边的房间,沈慕城紧闭着眼睛,冷汗淋漓,前襟都已经浸湿了,嘴里一直在喊着“哥哥,哥哥别走。”隐隐还能听到爹娘别走之类的词,季子瑜摸了摸他的额头,确实有些发烫,但没有前日高温,他对红玉说,“再去打盘冷水来,大夫留的退烧药是不是还有一份,现在去煎来。”红玉应了一声,立刻去换水,季子瑜擦了擦沈慕城额头的汗,抓住他的手,“在呢,我在呢。”沈慕城听到季子瑜的声音后开始安稳下来,“放心,我一直都在。”虽然不知道季子瑜的声音有什么魔力,但是沈慕城情况确实稳定下来,呼吸也缓慢下来,没有受伤的那只手紧紧抓住季子瑜的手,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果然,沈慕城虽然未曾提过他的父母,但终究,心里依旧是有一个角落,藏着恐惧,悲恸,绝望,这份情感不是消失了,他只是藏的太好,旁人不易察觉,而季子瑜,是现在身边唯一一个知道他最脆弱的那个时候,就,好像是自己人。
季子瑜帮他擦干了汗,轻轻拍着他的胸膛,就像哄婴儿入睡那般,沈慕城的呼吸逐渐均匀,季子瑜眼皮也开始打架,主卧的床本来就很大,沈慕城睡在中间,这离床边还有部分位置,季子瑜蹲的累了,想着小憩一会儿,于是侧躺在床边,没一会儿就同沈慕城一样进入了梦乡,此时他们的手,依旧紧紧握着。
隐隐约约的打鸣声从清晨微光中穿透而来,季子瑜皱了皱眉,颤抖地睫毛微微煽动,缓缓打开的眼睛还没有焦距,眼神还有一点迷糊,直到看到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自己,漆黑的瞳孔就好像无限深邃的宇宙,再看几眼仿佛能把人吸进去,感觉对方已经用目光描摹自己的轮廓千万遍了,季子瑜才反应过来,一惊,忘了自己是睡在床沿的,立刻重心不稳眼看就要摔下床去,季子瑜心想,算了,反正床也不高,不打紧。意料之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反倒是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拉住了自己的手腕,把自己往回扯,季子瑜根本来不及反应,等明白过来之后,已经倒在了沈慕城的怀里。
心跳声好快,不是季子瑜的,季子瑜的耳朵刚好贴在了沈慕城的心脏位置,强而有力的心跳声非常清晰地传进了季子瑜的耳朵里,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很安心。季子瑜一直只是披了件衣服,所以身上微凉,但是沈慕城的身体一直在被窝里,因此非常的温暖,这份温暖此时正萦绕季子瑜全身,时间就好像停在了这一刻,两人没有说话,因为没有人愿意打破这一刻的安宁。
敲门声响起,“季公子,药煎好了。”季子瑜一惊,余光瞥到沈慕城的伤口有渗血的痕迹,他立刻起身,“你伤口裂开了!”季子瑜匆忙起身,探头看了看伤口,迅速走到门边,打开门,看到红玉正端着药站在门口,“庄主已经退烧了,但是伤口有些裂开,你去请大夫再来一趟,另外准备点清淡的早膳,吃了早膳再喝药。”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公子……”,红玉不明所以,转头就看到自家庄主已经坐了起来,眼睛定定地看着早已消失的背影。
打了桶井水洗了脸,季子瑜才感觉脸上的热度有所下降,刚刚真是吓了一跳,跟做贼似的,季子瑜一边嘲笑自己没用,一边继续灰溜溜地躲着,在简单洗漱后,偷偷去厨房随便吃了点早餐,就出了山庄。站在城墙上,风吹旌旗猎猎响,城门内外的百姓怨声载道,守城的将士看了眼城门,摇了摇头,“季大人,四个城门已经封了两日,再这样下去,恐怕会影响民生啊,”“此时正是严防之时,万不可松懈,只能多多倚赖将军了。”季子瑜也是没办法,如果不关城门,万一追风等人混入其中,百姓死伤,不可估计,“先生多虑了,守护临音平安本就是末将职责所在。”季子瑜转过身看着他,“对方人数尚不明确,配有上等弓箭,不得不防,若是发现可疑之人,立即抓捕审问。”“下官明白。”季子瑜点点头,看着远处的树木林间,希望追风不要做傻事,自己与他都是这本书里遗留的身份,未来的命运皆不在原本的设定中,季子瑜只希望,他可以走出自己的一片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