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非鱼》肖烟肆起

65、云深

　　季子瑜端着一碗清粥推门进了房间，那孩子还在睡着，季子瑜正犹豫要不要叫醒他吃点东西，却发现他好像做了噩梦，冷汗直冒，季子瑜拿起旁边的手帕拧干给他擦汗，这孩子不安分在动，嘴里好像还念叨着什么，好像在说着梦话，表情非常悲恸，季子瑜靠近一些，模模糊糊能听到他喊的是，“爹！娘！别走……”，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眼泪止不住地留，季子瑜突然想起当年沈慕城来火澜教的时候，也是这般年纪吧，不知道他暗地里有没有这样哭过，季子瑜伸出手在他身上轻轻拍着，一下一下，就像母亲哄孩子睡觉似的，温暖又有安全感，睡梦中的人逐渐平静下来，呼吸也开始平稳，季子瑜刚准备松一口气，把手收了回来，人却突然醒了，“公子。”他好像也意识到自己哭过，立刻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季子瑜也没有问，把矮桌上的粥拿了过来，“你身子太虚，先吃点东西。”孩子亮晶晶的眼睛眨巴眨巴，双手接过，“多谢公子。”季子瑜摸摸他的头，“干净的衣服放桌上了，你待会自己换上，有什么事可以再叫我。”季子瑜正准备走，谁知他三两口把粥喝完了站起来拉住了季子瑜，“公子，您好心收留我，我是来干活的，您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叫我做。”这孩子态度非常小心翼翼，看季子瑜要走，仿佛有些着急，季子瑜坐了下来，“你先把衣服换了吧。”小孩不情不愿地拿着衣服进了屏风后，时不时偷看季子瑜有没有偷偷离开。
　　这真是换了套衣服精气神立刻就不一样了，这孩子眼睛本来就大，这脸洗干净，换套干爽的衣服，瞬间就像是文质彬彬的小书生似的，“你叫什么名字？”季子瑜看着他的表情，“我叫云深，云游四海的云，深不见底的深。”哎，还会成语，看来真上过学，这名字也十分有文化，看样子不像是说谎，季子瑜站了起来，“你这身子弱，先养几天，之后再让人带带你，你今日就先歇着吧。”云深却拒绝了，言辞恳切，“我说过，要给公子做牛做马以报救命之恩，一定紧跟公子左右！”季子瑜有些抓不住这孩子的心思，自己走出房间，云深就跟出房间，自己走到大厅，云深就跟到大厅，季子瑜劝了好几次，“真不用，我平日也不用人特意照顾……”，但都无果，果然这路边的野花不要采，这大街上的娃也不要随便捡。
　　月色冷清，季子瑜给了站在旁边的云深一个微笑，“这夜已经深了，你快回去休息吧，我也要歇息了。”云深看了眼月亮，一脸严肃，“我就在门外候着，公子有事尽管吩咐。”季子瑜头上挂着大大的问号，但也只好推开门走进房间，这门刚关好，就被一个人搂着腰带到了门边的柱子上，沈慕城磁性的声音轻轻喊道，“哥哥……”，但是什么都还没有说，就被季子瑜一手捂住了嘴，季子瑜伸出食指压在了自己的唇上，示意安静，接着耳朵靠近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这也听不见啥声啊，这人该不会真的要在外面站一宿吧，突然觉得捂着沈慕城的掌心有些湿热，回头惊讶地看着沈慕城，沈慕城看着他眉眼含笑，接着又亲了季子瑜的掌心一口，吓的季子瑜立刻收回手，压低声音警告他，“你别乱来，还有孩子在外面呢！”沈慕城逐渐靠近，一脸放心的表情，就在季子瑜整个人都要贴到柱子上的时候，外面响起了红玉的声音，“你怎么在这里？没事没事，回去休息吧，要是公子有事会喊我们的，不用一直守着。”说着，把云深推出了季子瑜他们这里的小庭院，季子瑜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但这口气还没有完全叹出去就被沈慕城堵住了，沈慕城一只手抓着他的手，一只手托着他的后颈，越吻越深，季子瑜刚好被困在门和柱子的缝隙里，根本没有地方逃，不知不觉，季子瑜双手已经攀上了沈慕城的肩膀，沈慕城却退了回来，声音有些沙哑，压抑着自己，“哥哥可不许对别人也这般温柔。”他回想起季子瑜今日对那个孩子的举动，不由自主地就想把人绑在自己身边，季子瑜微微喘着气，“怎么，担心自己地位不保？”沈慕城微眯着眼睛，透露了一丝丝危险，季子瑜能从这危险中感觉到一丝丝害怕，他主动伸手揽住了沈慕城的脖子，抬头在他唇上亲了一口，鼻尖蹭了蹭鼻尖，沈慕城呼吸一滞，季子瑜终是放下了过往，“放心，我是你一个人的。”季子瑜刚说完，沈慕城把人一拥一抱，就把季子瑜带到了床上，目光灼灼，在其额心印下一吻，“哥哥，欢迎回家。”随即手一挥，房间就陷入了黑暗中，这一晚，格外炙热。
　　“良门镇确实发生过泥石流，但是已经是半年前的事了。”第二日清晨齐远把查到的情况告诉季子瑜他们，“这么说，他在骗我们？”季子瑜摸着下巴，齐远继续说道，“不过在距离良门镇不远的梨花镇最近却出了一件大事。”季子瑜连忙问，“什么事？”“梨花镇上的云家二十七口人一夜被杀，镇上的人都说是被仇家复仇，却没有人知道仇家是谁，最后是云山派出钱出力给他们做了殓葬。”“云家？”云深是云家的孩子？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是得罪了什么人，什么深仇大恨才要对一家人灭门，“又是云山派？”沈慕城若有所思，“云山派是当地的大门派，管辖很宽。”齐远解释道，但季子瑜反而更疑惑，“这样一个大门派居然对一夜灭门的事情毫不知情，这不是前后矛盾吗？”齐远也陷入了疑惑，“季公子说的是，若是有别的门派或者生人进入领地，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除非……只有一个人。”这说出来季子瑜几人都有些不信，就算是沈慕城都不能说悄无声息地杀完人随进随出，这假设明显不能成立。
　　“哥哥，那云深……”，沈慕城有些迟疑，虽说这孩子身世可怜，但很明显他藏着秘密，而且会惹来麻烦，季子瑜叹了口气，“任谁遭遇此番巨变都会变得疑心很重，放心，我会留心，再观察一段时间看看。”沈慕城握着季子瑜的手，捏了捏，“那我多派些人保护哥哥。”季子瑜正准备让他不要担心，就看到云深端着早点从拐角处走过来，他特意高声说道，“云深来的正好，这早膳还没吃，正好饿了。”齐远回头正好看见云深走到门口，“庄主和公子先用早膳，我先下去了。”季子瑜点点头，红玉跟在云深后面，“公子你不知道啊，这孩子一大早就在你门口守着了，还好我打发他去端早点了，不然就一直傻站着。”季子瑜亲切地笑了笑，嘱咐云深，“以后你就跟着红玉，别看她年纪小，她可是我们这的老人了。”红玉登时气鼓鼓，“公子你又说笑了，红玉还是小姑娘呢，您净瞎说！”红玉转身就走，沈慕城笑着摇头夹起一个包子放到季子瑜碗里，季子瑜拿起来啃了一口，含糊不清地问，“云深你吃早点了吗？”云深点点头，“吃了，红玉姐姐给我拿了包子。”
　　季子瑜点点头，喝了口豆浆，沈慕城给他擦了擦嘴，季子瑜又吞了一口瘦肉粥，想了想，“待会我想去找青琉一趟。”沈慕城放下碗筷，“那我陪哥哥一起去。”季子瑜摇摇头，“我自己去就行了，今日是听雪楼迁新址，我去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你现在最重要的是把毒蛇的人找出来，不能让更多听雪楼的人被杀害了。”季子瑜又给他夹了个包子，“放心，青天白日的，还能堵我不成？”“公子我也要去！”云深突然说道，季子瑜理所当然婉拒，“你身体刚好，就别乱蹦跶了，让红玉……”，“公子去哪我去哪！”云深有些焦急，眼神里似乎还有些惊慌，季子瑜说不出什么感觉，就好像怕把他丢了似的，只好答应。
　　听雪楼已经搬到了新的地址，地方虽没有之前的大，但比起一般的客栈酒馆，也还是大了不少，现在还没有开业，全部人都在收拾着地方，但季子瑜一进门就有人发现了，“季公子，您是来找青琉姑娘吗？”季子瑜点点头，“她在忙吗，不知方不方便？”那人立刻应道，“方便，方便，青琉姑娘在楼上，我上去通传一声，您稍后。”云深跟在季子瑜后面东张西望，很快那人就下来，“季公子请随我上去。”这听雪楼一楼大厅虽然没有之前的宽阔，但二楼却更为细致，上来才发现有两个楼梯，通向的房间不一样，甚至二楼的走廊并不相通，所以两边房间实际上是不相通的，他们去到最里面的一个房间，青琉正坐在里面算着什么，看到季子瑜进来，立刻站了起来，“季公子。”季子瑜摆手不必客气，自己也是毫不客气的坐下，青琉看见后面的云深，“这是……”，季子瑜笑着说道，“这是我的小跟班，叫云深。”云深十分有礼貌地喊了声青琉姐姐，青琉倒也没多问，季子瑜抬头看了看四周，“听雪楼新址也不错啊，旁边有桥有水，这一楼包厢是临江房了吧。”青琉低头浅笑，“还是季公子懂道，虽然这里不比之前的大，地段也没有之前繁华，但胜在临江而建，若是加些游舫乐坊什么的，也不失为一条商道。”季子瑜点点头，做生意的就是不一样，这想法就是多，“这样一来，陆路水路两不误。”两人相视一笑，心下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