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
每年的生日，舒然都会许一个……听起来很离谱，百分之百不可能实现的愿望，那就是：希望自己百年后可以穿越到徐慎出生那一天，抱走一降世就被母亲送养的小徐慎。
真的离谱。
就当许着玩儿吧，他还是每年不厌其烦对着神奇的宇宙发射意念，并且羞于告诉徐慎，当徐慎问了就说个别的假愿望搪塞过去，也不全是羞涩吧，只怪有一次他说漏嘴，徐慎就万分紧张地抱着他说不要：“你哪儿都不去，就要现在这样。”
徐慎慌成那样，好像他真的有神通似的，舒然感到好笑。
如果真有就好了，那他一定一定，会好好疼爱对方……
*
1961年，夏季夜晚，村里的一间农房里边，传来女人生孩子的阵阵痛呼声，还有稳婆鼓励临盆孕妇的声音。
“小夏，快用力，看到孩子的头了！”
夏芸满头汗水，看起来不好受：“额，啊……”
但她知道，长痛不如短痛，于是她再痛也听稳婆的话，用力把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
随着夏芸一声凄厉喊叫，婴儿的啼哭清脆传来，稳婆声音复杂地说了句：“哎，是个男孩儿，你瞧瞧。”
累得不得了的夏芸只虚弱看了一眼：“……”
孩子看起来个儿挺大，腿长，怪不得那么难生。
她勉强笑笑，可惜她养不了。
正凄然泪下地想着，门外忽然响起三声不轻不重的敲门声，弄得两人都是一阵紧张。
会是谁呢？
稳婆草草将孩子包在一件衣服里，交给夏芸：“我去看看。”
孩子还在哭，夏芸试图哄好孩子，让他别哭了，可惜她也只是个新手妈妈，没有经验。
孩子还是大声哭。
“谁啊？”稳婆打开一道门缝往外瞅，是个面生的斯文俊秀年轻人，把稳婆看愣了，因为他们这种乡下的地方，根本没见过这么白净体面的人：“你是？”
“我是公社新来的干部，叫舒然，”年轻人一笑，明明看起来很也只有二十左右，气质却有种经过千锤百炼的平和，无端令人心生好感：“听说有位女知青身体不好，我送点儿东西过来慰问一下。”
公社新来的干部？
稳婆看向年轻人的手里，确实提着一些东西……可是怎么会……
“啊，我听见孩子的哭声了。”舒然说。
“是……我的孙子。”稳婆替夏芸打掩护。
“我明白，”舒然表情陈恳：“我就是为他而来的，请您帮我传达一下，可不可以把这个孩子给我带走？”
稳婆瞪大眼睛：“你，你说什么？”
“您看见了，”舒然指着自己：“我条件不错，可以养好这个孩子。”
“……”稳婆和夏芸关系不错，大抵也知道夏芸不可能养这个孩子，左右都是送养，不如找个条件好的！
稳婆叹了声：“那你等会儿，我……进去问问。”
“好的，有劳了。”舒然微笑，看起来不急不躁，但只是表面上，实际上他心急如焚，想快点儿看看小徐慎。
但是不能急，他得耐心等等。
也不知道稳婆跟夏芸说了些什么，等了有小十分钟的样子，稳婆让舒然进去，让夏芸看一眼这个来抱孩子的年轻人，是不是真有她说的那样看起来可靠。
夏芸养不了孩子，她想把孩子在村里找户人家送养，但是村里人都穷得穿不上裤子，有得选她当然想给孩子选个好人家……
当夏芸见着舒然，就知道稳婆为什么说对方看起来可靠了，她是城里长大的，可是也没见过几个如此斯文俊俏的人物。
“你是哪里人，你真的会好好养他……”
“是，我当然会，”舒然回神，把目光从刚出生的小宝贝脸上移开，他看着年轻青涩的夏芸，柔声承诺：“我发誓，我会好好养他，否则就叫我不得好死。”
夏芸瞪大眼睛。
她没想到，这人一上来就发毒誓……
“他跟我有缘，”舒然对小婴儿弯弯嘴角：“你看，他不哭了。”
夏芸这才发现，刚才哇哇哭的孩子在舒然说话时就不哭了，现在正乖巧地吃着自己的拳头。
“如果你真心希望他过得好，就交给我，”舒然小声喃喃：“别指望在村里他过得能有多好，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被猜中打算，夏芸满心苦涩。
在这个闹饥荒的年代，自己的亲生孩子都不一定能养活，更何况是收养的孩子，她想想就绝望。
“他饿了，把他给我吧。”舒然缓缓伸出手说。
夏芸咬咬牙，把孩子递给了眼前这个穿着体面，气质温润的年轻人。
“谢谢。”舒然接过襁褓的那一刻，紧张得呼吸都屏住了，他对孩子的珍视显而易见。
舒然在夏芸惊诧的目光下，亲了亲小徐慎的额头。
“他叫徐慎，以后会过得很好，你放心。”
“……”
舒然留下一句话，就抱着小婴儿离开了。
第二天，稳婆去公社打听一个叫做舒然的年轻干部，却没有找到人，问其他人也都说没见过。
要不是家里那堆慰问品确实是真的，她们都以为自己在做梦。
夏芸听见消息，本来是担心的，不过她在慰问品中发现一封信，这封信让她稍微有底气相信，那个年轻人会兑现承诺。
*
舒然快死的那一刻，有道声音问他还有什么心愿未了，舒然想也没想，立刻重复出自己多年的离谱愿望：“我想回到1961年我的爱人出生那天，把他抱回2022年抚养。”
多么离谱的愿望，但是实现了。
舒然抱着孩子，回到自己在校外租的公寓里，这里一切还是跟他离开时一样，甚至水壶里还煮着热水……但实际上他已经离开这里很久很久，久到跟一个人过完了幸福的一生。
现在他又回来了，不仅自己回来，还把刚出生的爱人抱了回来。
舒然笑看着怀里吃手手的小东西，他的眼睛刚睁开，只有小小的一条缝隙，这样看并不好看，不过舒然一点儿都不担心，他比谁都更清楚，这孩子长大了肯定是个帅哥。
“饿了吧？”舒然温柔地说：“等我慢慢给你张罗……”
舒然把小婴儿放在床中央，用一张毯子卷成条状，将小徐慎围住。然后舒然快步到楼下的母婴店购买婴儿用品，他心里有张购物清单，动作很快，满打满算估计也就花十五分钟。
可他回到家，床中央的小婴儿已经扯开嗓子哭起来了，小脸蛋哭得红扑扑的，可怜极了。
“好了好了，我回来了。别哭别哭。”舒然的声音在屋里响起来，那团发出高分贝的肉团子立竿见影地止住哭声，用挂了湿痕的眯眯眼瞅着舒然。
“你倒是好哄……”舒然笑了。
稳婆并没有把新生儿洗得多干净，舒然动作笨拙，却小心翼翼地给小家伙重新洗了个澡，涂上婴儿油，以免皮肤不干爽生病。
小家伙身子骨挺硬朗，也不爱哭，全程任由舒然摆布，唯一不乖的就是喜欢吃手手，小嘴巴一动一动的，估计是饿了。
“你这么乖，是不是知道自己没人要，怕被抛弃了？”舒然心下如针扎，怜爱地亲了亲小家伙的脸蛋。
洗完澡的小肉团子，脑袋上顶着乌黑柔软的胎毛，眼睛也不再是一条缝儿，看起来都俊了几分。
舒然将他放在婴儿小篮子里，提到厨房冲泡奶粉，免得自己走了又哭起来。
舒然照着母婴论坛的科普充好奶粉，回到卧室，把小家伙抱起来喂。
这么小，用的不是奶瓶，是用茶匙一点点喂的。
他慎哥的第一口奶，吃得很顺利。
舒然一边喂一边傻笑，喂饱后，一大一小互相看着，大眼瞪小眼。
“你小时候……怎么傻乎乎的？”舒然忍不住，又亲了他慎哥一口。
小东西很快打了个哈欠，小手在眼睛上乱抹，浑身写着困。
“睡吧。”舒然知道，不能惯着小孩，不然以后不抱着就不肯睡了，但他心疼徐慎，就是想宠宠对方，于是就一直抱着了。
反正舒然现在也不用去学校了，他的毕业论文都写好了，只需交一下就行。
他的卡里也不缺钱，养个小孩还是绰绰有余的。
吃饱喝足的小家伙，贴着舒然的体温，很快就安稳地睡着了。
舒然轻手轻脚，找出家里的体重秤，先抱着小家伙秤来一下，接着放下对方自己秤了一下，六斤，也算是一个大胖小子了。
同学们毕业后，都忙着找工作，或深造，只有舒然，刚刚毕业就当上了奶爸，一天天研究怎么养好孩子。
转眼就过去了两个月，舒然基本摸清楚了带一个孩子需要做哪些事儿。
现在的新政策，单亲爸爸也能上户口，那就先上着呗。
这辈子，舒然最大的愿望就是好好养大徐慎，其他的倒是没有多想，顺其自然。
就算单纯做亲人也挺好的，白捡的一辈子，他很满足。
舒然新手带娃这两个月，把孩子养得很娇气，不抱在怀里就不睡觉，睡着了放床上也不行……只能说自作孽。
孩子满月后就可以抱出去了，天气好的时候，舒然会抱着小家伙到小区里……融入小区里的带娃大军中，主要是听听别人怎么带娃，不然他害怕自己闭门造车，会把徐慎养歪了。
小区里的带娃大军都是女性居多，偶尔才会出现一两个罕见的奶爸，所以，舒然这个雷打不动的年轻爸爸，显得很扎眼。
知道他才二十一岁，其他宝妈们都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
这么年轻就当了单亲爸爸，唏嘘。
但人家看起来很乐在其中，大家也就不去探究他的故事了，人嘛，向前看。
年轻宝爸长得很帅气，他儿子也很可爱，就是被养得有点儿淘气，听说不抱着颠就不睡觉。
“月子那会儿宠坏了，你得纠正过来。”宝妈们纷纷劝说。
舒然也想啊，但每次这小祖宗一哭他就投降。
导致他现在上网接点儿活，都得将襁褓放在腿上，出门就更是了，随身挂着。
舒然有记录和徐慎日常点滴的习惯，原来的账号都是熟人，没好意思直接用，所以他新开了一个账号，发发小宝贝成长的日常。
他慎哥果然是帅哥胚子，才两个多月，小脸儿已经能看见日后的风采，每天被宝妈们夸夸。
还有就是，这孩子真不傻，其实猴精猴精的，舒然觉得他可会看人脸色了。
舒然盯着他不笑，他就扁嘴想哭，一定要舒然笑才行。
“你说你咋这么难伺候呢？”舒然啾啾他的小脸，甘之如饴说：“得亏是我，不然谁惯着你。”
小徐慎咧着嘴笑，伸手想抓舒然的头发，别看那小手软乎乎的，力气一点儿都不小，真被他揪住了可疼了。
“又想暗算我是吧，小坏蛋。”舒然笑着亲了那小拳头一口，满眼溺爱。
如今他的心情很矛盾，既想小家伙快点儿长大，让他看到熟悉的面孔，又想小家伙慢慢长大，好好体会一下有人呵护的童年。
但不管舒然怎么想，时间流逝的速度还是不会改变。
小家伙的成长还是按部就班，该坐就坐，该爬就爬，该长牙就长牙，该发烧就发烧。
舒然不是真正的青涩小伙子，他面对生活中各方面的问题，心态都已经云淡风轻，游刃有余。
在别人看来很艰难的带娃生活，他似乎处理得井井有条，不慌不忙。
小徐慎牙牙学语的时候，舒然开始教他学知识，教他喊自己的名字，本来教的连名带姓，但小娃娃没长全的牙齿漏风，说来说去都只会说一个字，然。
奶声奶气的，却让舒然很感动。
可能喊习惯了，这小子三岁会说很多话，也会说他的姓，喊他却还是只喊然。
“你不会是当娘喊了吧？”忽然有天早上醒来，这个想法在舒然脑海中闪过，他立刻眯着眼睛询问身边的小帅哥。
小徐慎也是刚睡醒，奶帅奶帅的小脸上全是茫然，瞅着舒然啊了一声。
他的牙早就长齐了，非常整齐，眼睛大大的，因为被溺爱长大的缘故，眼神透着几分骄纵的味儿。
“你是不是把我当妈了？”舒然问。
小徐慎眨了眨眼：“妈妈是女的，你是男的。”这点认知他还是有的。
没错，舒然是这么教的，他还跟对方说：“你的爸爸妈妈不能养你，所以把你交给我养，以后都是我养你，直到你大学毕业为止。”
跟一个三岁小孩说这些未免还太早，但舒然就是说了，他也没指望对方明白，只是也没有把对方当成普通小孩对待。
“到点了，你该上学了。”舒然掀开被子起床。
“抱抱。”小徐慎躺在床上伸出手。
“自己起来，优秀的小班生。”舒然要求道。
“我不优秀。”小徐慎撒娇，或者撒泼耍赖皮：“然然，抱抱。”
舒然：“……”
好吧，一想到徐慎不幸的童年，舒然就没有办法拒绝，老天爷把小时候的徐慎给他，不就是为了让他补偿徐慎一个幸福的童年……
内心叹了口气，舒然默默抱起小徐慎，带到浴室洗漱，给儿童牙刷挤好牙膏，帮着对方刷牙的瞬间，他内心充满了罪恶感，因为他知道这样是不对的，这不是补偿，这绝对是过度溺爱。
“咱们打个商量，”舒然轻咳：“等你上了大班你就自己刷牙好不好？”
小徐慎正被刷着牙，没有办法开口说话，他只能摇摇小脑袋表示拒绝。
“好的，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舒然贱兮兮地笑着说：“那咱们就这么说好了哟。”
小徐慎瞪着眼，刷好牙之后立刻说：“没有说好。”
舒然不搭话，小徐慎一着急就扁嘴想哭。
又来了又。
“别哭，动不动就哭，我对你滤镜都碎完了。”舒然一边拧毛巾一边说。
“呜呜呜……”他不说还好，他一说这小兔崽子哭得更欢了。
主要是一会儿还要送学校，舒然赶紧哄：“得得得，没说好，没说好行了吧？等你八十岁我还帮你刷，你自个不害臊就行。”
这段得录下来，以后等这小子长大了给他自己看。
“嗯。”小徐慎的脸，六月的天，说变就变，一说刷到八十岁他就雨过天晴。
真的，滤镜碎完了。
舒然觉得，自己养出来的小子压根就不是徐慎，而是另一个物种。
洗完脸，换衣服吃早饭。
舒然自己做的，本来他一个饭来张口的奇男子，自从带娃后学会了十八般武艺，厨艺就是其中之一。
也许不是十分好吃，不过能糊弄小徐慎就行。
“ 喏，你最爱吃的猪猪包，还有南瓜饼。”蛋白类有鸡蛋，鳕鱼。
“不吃蛋黄。”小徐慎皱着鼻子嫌弃说。
“也就有我你才有得挑……”舒然不情不愿地接过蛋黄，他吃了一大半，剩下一小半继续哄骗：“哇，今天这个蛋黄味道不错哦，跟之前的不一样，不信你吃一口。”
小徐慎瞅了舒然一眼，有一点点看傻子的味道。
“……”搞得舒然很尴尬。
两岁的时候都能骗，上小班了果然不一样。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