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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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予珏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但身子还是微微颤着。他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但这人开口就唤他“殿下”，看来是他救了自己。
他放下了戒心，看着眼前男人。
男人坐下来给他喂着汤药，动作其实还娴熟，家中应当是有孩子的。
“这是我夫人调的方子，殿下在微臣家中昏睡了近十日，当是要好生调养。”接着男人又探了萧予珏的额，高热依然未退。
他叹了口气，他还是个七岁孩童，皇后却连一个七岁孩童都不放过。
门又开了，进来了个神情较为漠然的人。
“醒了？”那人问。
“刚醒了，喂了药。”夏忧崇回道。
“皇后心还是狠的。”萧虔铭道。
“好在太子现下安全，王爷不至于太忧心了。”
“我每每年节寿诞都要往宜都里走，实是不便。珏儿便托付于你了，反正你北边要守，并非年节也不必会回来。珏儿读书认字不能落，琴棋书画也要学，你是武将，教他些防身术是可以的。但是一定要与林夫人守好珏儿身世，包括青澜琬昭在内也不能提及。”
“行，那殿下的名字？”
“与你同姓，唤忆珏如何？”
“好。王爷，宫中那边就……”
“知道，只是公主不知如何，还是先不要与她讲为好。”萧虔铭叹了口气。
萧妤蔓是萧予珏的胞姐，都是先皇后所出。先皇后戚氏其人甚得皇上恩宠，为此先前几年皇上冷落后宫众多嫔妃。
那些妃子们日日在太后宫中哭诉，公主出生后已有妃嫔心中不满。
太后被这些妃子吵得头疼，便找来皇上，太后确实是喜欢皇后。但这些妃子整日吵也不是件长久的事。
而后便让皇上同样多去别的嫔妃宫中，一为皇室多添点子嗣。二是也好让自己清静会儿。
之后皇上确实减少了去皇后宫中的时日，但太后却常常移驾去皇后宫中见自己的皇孙女。
太后可喜欢这个孙女了，快要对岁时太后宴请四方，这待遇并不比皇子的差。
惹得不少妃子眼红。
过了半年，皇宫渐渐又复往常，皇上还是常常往皇后宫中走。因为皇后又怀了龙嗣，第四个月时，皇上翻到了余氏的牌。
余氏喝了些酒，不知皇上今日来，有些不知所措。但酒她不常喝，而现在，才喝了些就头脑发胀，不知自己在做什么。
她生得好看，喝醉了脸微微浮现一层薄红。萧君弛竟有一瞬把她当成了戚雪，便是与她同榻而眠。
第二天寅时一醒，萧君弛扶额轻叹一声，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妃子。只一瞬间就闭上了眼，头也不回地往皇后宫中赶去。
今日不用早朝，他进到皇后宫中，看见皇后还在熟睡。便躺在了她身旁。
再睡醒时已经辰时了，因为皇后有身子，不必再去与太后请安。皇后一醒，见他在她身旁，他看着她，笑意丛生。
再后来几日，太监对皇上道了余妃有身孕的事。皇上一听，脸有些黑。
但还是去了余妃那，叮嘱她一些要注意的事，接着就与太后说了此事。
太后倒是有些欣喜。
过了几个月，皇后诞子，太后与皇上早早立在门外，只闻里边有孩子的哭声。
接生的姑姑抱着孩子走出来，道：“恭喜陛下，是位皇子！”
后来萧妤蔓跟萧予珏长大了些许，姐弟二人感情极好。萧妤蔓经常送些甜的糕点给萧予珏。
还有，萧妤蔓还经常带着萧予珏往御膳房跑。
萧予珏印象最深的是那一天的晚上，那是他们母后过世几月的时候。
“阿珏阿珏，姐姐饿了，陪我去后厨好不好？”萧妤蔓向来坚强，不把一点点委屈的情绪表露于人前。
还没等萧予珏回答，她便过来拉着他的手：“陪姐姐吧，我们已经没有母亲了。”
她不提母后，只因为这皇后一定会有人当。而到时候这个人一定会是他们的母后。
哪怕他们不想，他们的父皇也不会勉强。但于礼数，他们却也不得这般称那人。
萧予珏也没有哭，他在母亲的棺前已经哭过了，不会再哭一次了。
两人走着，走到了后花园中。
“等我当上了皇后，好处定是少不了你的。”
“那臣便先谢过…皇后娘娘了。”
“戚后的毒，皇上居然从未怀疑到我头上。看来皇上对戚雪还是不够上心的。”说完，余氏便笑了起来。
“咔——”萧妤蔓的脚不小心踩到了一节枯树枝。
奇怪？宫中哪来的这东西？
“谁！”四个人都惊愕地瞪大了双眼。
“还不出来是吗！”余氏有些慌了，正站起来要往这边走来。
“皇姐你躲好，我出去。”萧予珏拦住了要站起来的萧妤蔓，不能两个人都栽在余氏手中，要留下一个人，那这个人就一定要是皇姐。
萧妤蔓的眼眶湿润，但她也明白了弟弟的意思。她怕，她很怕，已经没有母亲了，可缘何连弟弟都保不了，没用，自己太没用了。
“我。”萧予珏站了起来。
“我道是谁呢，这不是我们的小太子吗，怎的今日不去黏着大公主了呢。”余惜琴轻蔑道：“听了多少呢，太子殿下。”
“全部。”七岁的萧予珏眼神冰冷，余氏竟是被他看得愣了一下。
“很好，但是你不会以为你现在还能走吧。”
“为什么不能。”夏忆珏故作镇静。
余氏气急，而后又笑道：“明日一早皇上就要出发至枫林猎场，殿下今夜所闻，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在宫中，皇上能确保你无虞，可到了枫林猎场就不一样了。”
余氏笑道。就连她身后那个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那我等好了，”萧予珏脸色开始有些阴翳：“弑母之仇，我必会报！”
萧予珏这回倒是没有装作镇定了，而是转身离开。
萧妤蔓也吓坏了，趁着刚刚他们对话的闲暇已经回到了萧予珏的殿中。她在等着萧予珏，又怕弟弟出事。手已经是冰冰凉凉的，没有了一丝温度。
殿门被推开了，萧予珏进来了。萧妤蔓上前去抱住他：“阿珏！”
而后就说不出话来，哽咽着。
“皇姐，在没有据证前，父皇应是不会信我们。就算信，他是国君，也不能没有证据乱给人定罪。所以在证据确凿前，尽量不要告知父皇，也尽量不要让他们知晓你今日得知了此事。”
“皇姐听你的。”
“我应该要离开了，她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人，母亲大仇未报，皇姐一定要多为自己想一些，护好自己，不要冲动。”
深夜寂静，两人都睡不着。
次日清晨，萧君弛大清早来了这边。一手抱着萧予珏，一手牵着萧妤蔓。
“余妃也说要跟去秋猎，不知她怎么想的。蔓儿，你就不要去了，那个地方不适合女子待。”
“听父皇的。”
“我的小太子，父皇带你去见见猎场好不好啊。”萧予珏在他怀里半天未曾说话。
“呐，不说话父皇就当你默认的啊，性子真像你母后。”
到了安宁宫，余妃迎面走来向皇上作了个福，身后跟着的是比萧予珏小了两个多月的萧喆钰。
“父皇，太子哥哥！”萧喆钰看见萧予珏十分激动，但是还知分寸。
出了宫，到了马车前，余妃便道：“皇上，臣妾想与皇上同乘，至于太子和钰儿就乘另一辆吧。”余妃说着便瞟了萧予珏一眼。
皇帝也扫了她一眼。这俩孩子才多大？
只是他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与太子哥哥同乘？”稚子眸中微露喜色，稚嫩地笑出了声。
到了城西外的枫林时，已有许多大臣在那了。
“皇兄皇兄，我听母妃身边的李公公说那条河里有鱼，我们去抓点好不好！”稚子抓住他的手。
到了河边，萧喆钰拉着萧予珏的手：“哇，太子哥哥快看，好大一条鱼啊！”
萧予珏似乎看鱼看入神了，身旁发生什么事都不记得了。只记得中途萧喆钰被身后的太监拉走过。
之后萧喆钰唤了一声“太子哥哥”，后边就有一道小小的力气把他推下了河。河水冰冷，他真的快要睁不开眼了。
“珏儿！珏儿！”夏忧崇喊了他一句：“王爷问你话呢，嗯？怎么了？不舒服吗？”
“无事。”
“过几日的宫宴，戴好面纱。若是皇兄让你摘了，你方才摘下。”萧虔铭摆摆手，两位长辈所言之事，无非是过于枯燥的。便想要让他出去。
“嗯。”
“其余人都不要理会，以风寒不便揭掩过去。妤蔓亦不行，你生得与你母亲相像，皇兄开口之前不要惹太多人知晓。”
“那珏儿先出去吧，我与王爷叙叙旧。”
夏忆珏点点头，出来见韩舟离一人坐着一桌，正无趣地吐着瓜子皮。
夏忆珏不知道从哪拿的一把小金扇子。他款步往那边走，学着韩舟离的逗弄，折扇一合，反手抓住扇子，用扇侧挑弄着韩舟离的下颌。
他看了一会儿韩舟离的脸，突然面色一红，眼眸微睁，马上松开手。扇子也掉到了地上。
韩舟离看着他，是哭笑不得：“夏公子这是做甚。”
夏忆珏一听这话，脸更红了。他扭过头就跑出了门。
他这是在做什么？不就是个韩舟离吗，但是心跳得太快了根本就遏制不住。
韩舟离见他这样，只是不自觉地笑了。夏青澜从外边进来，看韩舟离一个人坐着，便过来跟他搭话，韩舟离是个外姓王，与太子关系又好。
但其实里间宾客不少有对太子不满意的。
“对了，小将军可知那先太子是怎样一个人？”
“先太子啊？你为什么问这个，其实我没见过先太子。”夏青澜道。
“既然小将军不知道，那本王便不多问了。”韩舟离多少听闻过先太子，好像是十三年前在城西枫林中琤河溺亡的。
没有算错的话那是在那个殿下救下他性命的那年。那年春，雪下了许久都未停，实在是个奇怪的气候。
韩舟离本来应该在那年结束性命的，但老天有眼，给了他个活命的机会。让他遇见了一个一生也不敢忘掉的恩人，可如今太子要成亲了，自己却总觉得哪里奇怪。
说不上来。
现下自己有夏忆珏。而对于夏忆珏，这个男人已经完全能撂倒自己的全部心念了，一陷下去终是不能自拔。
恩情与爱意，自己已明心意。还有他那白皙的皮肤，曾在昨日留下了自己的印子，那唇，很软，劲瘦的……想到这里，他就已经心乱如麻。
他合上眸子，决定不再去想。
直到筵席结束，他都没见到夏忆珏。他看到了刚刚掉在地上的金扇子，俯身拾起握于手中，轻笑一声。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6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