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重罪》余人成双

31、第 31 章

　　褚春杰所住的‘临江城’可以说是鸿江市最顶级的小区了，整个小区由斯博地产投资开发，经专业研发团队历时两年打造，项目独占鸿江市南四区商业核心的稀缺地段与环境资源，集城市区位价值、自然景观价值、建筑产品价值等众多核心资源优势于一身。尤其是临河的别墅群落，每平米的均价已经达到了让人咋舌的30万，仅开盘当日就刷新了鸿江市最贵房价的记录。
　　别墅门前，一台拼色宾利缓缓停稳，后排座位上，李冉看向身边正在闭目养神的褚未，轮廓清秀，线条清晰，这会儿又多了几分冷僻与戒备，反倒是莫名有些撩人。
　　这一路过来，李冉自然是想缝插针地再提了一次合作的事，奈何褚未完全不接任何话茬，最后干脆一言不发的看向窗外，显然是完全把李冉当成了跑腿接人的碎催，直接用沉默代替了所有的回答，反倒是把李冉的这颗心弄得七上八下的。
　　李冉大概是生怕褚未这个脏心烂肺的小混蛋到了褚春杰那再无事生非的告自己一通黑状，所以也只能努力陪着笑脸，“大少爷，移驾吧，褚董还在里面等着你呢。”
　　褚未也不多话，直接开门下车，站在这块寸土寸金的地界，褚未深吸了一口气，既是为了调整情绪，也不由得生出了种时移世易，改换人间的错觉。
　　没过多久，便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是管家过来开门相迎。
　　管家姓林，熟悉的人大都称呼他林叔，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利落的西装，人也是不苟言笑的。
　　穿过一条青石板的小路，林叔带着褚未和李冉来到了前院的一处小亭子里，“两位请在这稍候，先生现在还有客人。”
　　褚未只是勉强挤出了个笑脸，随后顺势坐到了亭子里的石凳上，透过那些正在抽枝吐叶的景观树，看向了另外一边的错落有致的高层和洋房。
　　李冉则继续客气，“林叔您先忙，等褚董那边结束您再过来叫我们就行。”
　　送走了林叔，李冉也坐到了褚未旁边，看着兀自出神的褚未，便随口问道：“是又看好这里的房子了？”
　　褚未倒是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反问了一句，“怎么，你手里有现成的门路吗？要是楼层好的话我不介意再多囤几套。”
　　李冉干笑了几声，“您堂堂斯博集团太子爷，想再弄几套临江城的房子，还用得着我的门路？”
　　“随口一说嘛。”，褚未耸了耸肩，一改之前在车上的冷漠，努力装出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
　　就在这个时候正屋的大门被人推开，管家林叔带着一个人走了出来，褚未抬眼一看，竟然是曾志刚。
　　虽然在褚春杰这里见到曾志刚也不能算是一件多么稀奇的事，但联想到最近发生的这些，也不由得让褚未多了几分猜疑。
　　曾志刚显然也注意到了坐在亭子里的褚未，大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之后径直走出了院子。
　　“少爷，您可以进来了。”，林叔站在前院的台阶上，神情不卑不亢，更显得整个人深沉内敛。
　　李冉倒也识时务，直接凑到了林叔身边，“林叔，听说您最近又得了盆好兰花，让我也开开眼呗。”
　　林叔简单应了一声，抬手指了指一边的花厅，随后直接走到亭子里，对褚未做了个请的手势。
　　见到这个架势，褚未倒是有些受宠若惊，他来这套别墅的次数有限，可那次过来这位林大管家都是不咸不淡的恪守本分，如何会有这么主动的时候。
　　别墅的内部是清一色的传统中式风格，就连家具也都采用了明代式样，屋子里摆着的古董和墙上挂着的书画更都是价值连城的真品。鄙夷的人会觉得这些都是褚春杰在附庸风雅，比如褚未；而崇拜的人则会觉得褚春杰品味超凡，比如这世上的绝大多数人。
　　林叔开门之后便自觉的退了出去，只留下褚未一个人待在这偌大的客厅里，正准备找个地方坐一会儿，就听到屏风后面一声浊重的咳嗽，紧跟着褚春杰便绕了出来，虽然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年岁，但整个人看起来挺拔深沉，带着些不怒自威的气场，或许是这会儿因为身体的原因脸上略带了几分病容，可眼底不时流露出来的精光却依旧骇人。
　　“小未啊……”，褚春杰的嗓音有些嘶哑，“这一次怎么从国外突然回来了。”
　　褚未也不迟疑，“您在鸿江市神通广大的，我为什么回来您还不能知道吗？合着您今天把我叫过来就是为了这个事？”
　　褚春杰笑了笑，“你们这些孩子啊，就是花样多，我也懒得管啦，今天把你叫过来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想叙叙旧。”
　　“叙旧？”，褚未眉峰一挑，“褚董，我没听错吧，我们之间除了合同和工作，也没有什么可聊的。”
　　褚春杰也不理会这些，而是转身朝着餐厅的方向走去，“小未啊，我专门准备了一小坛有年份的绍兴黄，市面上肯定是见不到的，我已经让人温上了，一起尝尝吧。”
　　褚未心里不由得冷笑，想着果然应了那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曾经不可一世到在整个鸿江市只手遮天的褚春杰，竟然也会有主动献起殷勤的时候，虽然依旧非常傲慢，可也与以往的他不可同日而语，看来斯博地产公司如今所面临的危机真的已经非常严重了，以至于让褚春杰都不得不放下身价‘委曲求全’。
　　餐桌上的各样菜品琳琅精致，自然也早早有人倒好了黄酒，看着身前那一盏动荡的琥珀色，褚未斟酌再三，最终还是决定用最短的时间解决这件事，毕竟多说多错，继续周旋下去固然是能看到褚春杰更多的笑话，可反过来自己也一样会在褚春杰面前暴露更多，怎么想也都是一件得不偿失的事情。
　　“褚董，有什么话您还是直说吧……”，褚未开门见山之余还不忘反讽一句，“我这命小福薄的，实在受不起您这么大的阵仗。”
　　褚春杰举起杯子的手僵在了半空，随即一饮而尽，“好，那就直说。”，说罢，褚春杰拿起了坐上的一份文件递给了褚未。
　　“这是……”，褚未大致看了一眼，“斯博外贸和斯博电子的财务报表？”
　　褚春杰点了点头，“是两家公司去年的报表，你也是懂行的，看出什么来了？”
　　褚未仔细对比了一下，因为最近这几年外贸企业对贸易摩擦风险的关注度普遍提高，再加上诸如人工成本上升、原材料价格波动等所给到的持续压力，以及汇率动荡所造成的风险，整体上看外贸公司并不是十分理想，虽然也还有的赚，但也基本上都是依赖那些有着多年关系的老客户，显得效益固化，对于海外市场的拓展与开发也明显不够。
　　相比之下，斯博电子的效益就要好上不少，作为国民经济的前沿性、基础性、战略性、支柱性产业，随着智能手机、智能家居等产业蓬勃发展，电子信息制造也进入快速发展阶段，再加上鸿江市本身便致力于信息技术产业结构的优化革新，所以作为斯博电子主营业务的集成电路和新型显示近几年发展迅猛，每季度的净利润近20个亿，年均增长率一度超过了30％，效益几乎可以比肩鼎盛时期的斯博地产。
　　褚未合上两份报表，“两家公司的营收都没什么问题，虽然差别大了一点，但电子产业算是吃到了时代发展的红利，再加上经营得宜，每个季度的收益也很可观，至于外贸嘛，这些年的外部环境一直不好，能做到这样也已经可以了，两家公司聘请的也都是在业内相当有经验和知名度的职业经理人，凭白无故的，我们这些股东也不好过分干预。”
　　“果然是明白人啊。”，褚春杰轻拍了两下手掌以示赞许，“小未啊，我一直有个想法……”
　　褚未心下了然，今天这顿饭的正菜终于要上桌了。
　　褚春杰如数家珍一般的说道：“你看你在国外读了这么多年的金融，又是新加坡又是美国的，还在高盛那样的顶级投行实习过，论本事论眼界，都不是像我这种黄土埋半截的人能比的……”
　　褚未完全不吃褚春杰的这一套，摆了摆手提醒道：“褚董，我一开始的时候就说了，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别这么拐弯抹角的行吗？”
　　“你看看你，我话还没说完呢。”，褚春杰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在鸿江市里弄了一个小公司，叫什么未然科技吧，这几年虽然也算是有模有样，可毕竟这个公司太小了，不能发挥你的真实水平，所以我就想啊，要不然你还是回到咱们集团里来吧，外贸公司和电子公司原本就是你家的产业，你想去哪个都可以，就算是我手里的地产公司和生化制药公司也都随你挑，只要你能看得上眼就行。”
　　褚未笑了笑，“褚董这是想让我回来给您打工吗？”
　　“这叫什么话！”，褚春杰正色道：“不管你选哪个，我褚某人有言在先，公司全权归你，我绝无二话。”
　　面对如此丰厚的条件，正常人或许都会动心的，可斯博集团的情况要更复杂一些，所以面对褚春杰如此情真意切的橄榄枝，褚未又何尝不清楚这里面的险恶用心，随即便冷哼了一声，“褚董，您当我还是三岁孩子啊，这算盘珠子让您打的，都快蹦我脸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