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四十 深沟难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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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魔尊久久没有说话，唐玉缘有些紧张，从他怀中挣脱出来，转过身去。
“尊上，我是不是睡了太久，耽误了很多时间？”他歉疚地说，“我以后不会再拖你的后腿了。”
他看着面前人的模样，脑中想的却是他的阿兄。
会对他笑，把他当成宝贝那样疼的无霜哥哥。
要清醒些啊唐玉缘，千万不要搞混了。
只是一想到那些甜蜜都是幻象，他就难过得要命。
刃无霜深深盯着他低垂的眉眼，想要把人抱进怀里安慰，却不能动。
这么做只会刺激受到惊吓的小兔妖，若想接近，还得徐徐图之。
自己只能做回唐玉缘心里认为的那个魔尊。
当然，他本就是自己，这点从未变过，只是对小兔妖的感情，却与从前大不一样了。
作为一个冷心冷肺的魔尊，他第一次觉得胸腔里跳动的心脏有了一点温度。
自从他从一团魔气化为人形，第一次有了身为人的感觉。
哪怕他原本并不稀罕。
跟唐玉缘在幻世里成亲不过几天，这段日子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没有杀戮，没有勾心斗角，不必担心谁背叛自己，简直是世外桃源一样的日子。
若不是对唐玉缘的身体不好，他并不介意在那里多待一段时日。
眼下，却只能装作自己一无所知。
他淡淡道：“无妨，我并无其他事情可做，只是救你师父更紧急些。”
但看到对方骤然紧张起来的神色，又道：“不必着急，我们还在秘境之中，现下只过去了二十天左右，在外边现世还没过一天，一切都来得及。”
唐玉缘稍稍松了口气。
若是因为自己一着不慎，耽误了营救师父，那可真是罪过。
“我们快些出去吧尊上，把那个妖兽杀掉，离开秘境。”
他立刻手脚并用地想从魔尊身上爬过去，突然一下子手软腿软，明明想离对方远一点，却不小心跌在了人家的怀里。
不仅尴尬，还更难受了。
为什么明明那是个梦，所有的内容却记得那么清晰？
被魔尊抱在怀里，就会想到阿兄是怎么抱着他的。
原本魔尊的怀抱也是很温暖的，可阿兄的怀抱更热，更赤诚。
可是再也不会有了。
唐玉缘难过地想，我不该做这个梦的。
就算梦，为什么会是魔尊的脸。
我怎么能生出这样的妄念。
别说修仙界与魔界势不两立，单是魔尊知道了我真实的身份，说不定都会气得要杀了我。
我在胡思乱想什么。
刃无霜接住唐玉缘，扶他坐好，冷声道：“为何要逞强？你昏过去小半个月，身体十分虚弱，必须重新养好才行。”
他只是冷淡，并没有责怪之意，却见小兔妖倏地红了眼眶，眼睛里一下子蓄满了泪水。
唐玉缘觉得自己已经惹了祸，不想在魔尊面前掉眼泪，拼命瞪大眼睛，不想眼泪掉下来。
“嗯，我听尊上安排。”他小声说。
声音抖得厉害。
而且并没控制住，一低头，眼泪就滴在了自己手背上。
匆忙把手往身后藏的时候却被魔尊一把抓住。
唐玉缘有点慌，试着往回抽，却比不过对方力气大：“尊上……”
“你中了瞳术，是那龙隐宗的混账存心陷害，不必觉得内疚。”刃无霜用自己的袖角轻轻帮他拭去手背上的泪痕。
他也想像幻世里那样温柔些，但不知道为什么，好像难以做到。
或许是这身黑袍金冠束缚了他，也或许是眼前的这个唐玉缘，看着自己的时候，没有那般轻松愉快的眼神。
他们不是无霜哥哥和圆圆，他们现在只是魔尊和下属。
沟壑深如天堑。
他继续道：“我曾往你体内注入过灵力，但现在可能又损耗了不少，还需要再补一些。”
“哦……”唐玉缘自从醒来就心情复杂得厉害，现在只觉得自己是个大累赘，但又不好再多说自责的话，显得好像在装可怜让人原谅似的。
“还有，你的妖丹，此前可曾受过伤？”刃无霜问道。
唐玉缘紧张地抬头看他：“尊上……此言何意？”
“原本你已经修为渐长，妖丹也强韧不少，谁知在你晕倒的之后，损耗要比其他妖族快上许多，这是为何？”
难不成是因为那是被移植进我身体的，所以才会这样？
天生不配套罢了。
但唐玉缘不敢说实话，只能摇摇头：“记忆里没有受过伤，原因我也不知道。或许，是我至阴至柔体质的原因？”
刃无霜难以做论断，毕竟他是魔族而非妖族，魔族化形后也有内丹，但大家种族不同，不好一概而言。
“也罢，先多给你补充些灵力，好好滋养妖丹便是。”他一扬下巴，“躺下。”
唐玉缘一怔，本来想拒绝，但还是从善如流地按着魔尊的要求做了。
一个拖后腿的，有什么资格挑挑拣拣。
将来不论如何，都要想办法变强，再也不能发生这样的事！
刃无霜将掌心覆在他丹田处，缓缓释放灵力。
感觉到小兔妖的妖丹比前几天自己救治的时候又明显孱弱了不少，眉头微蹙。
不知道下次还会遇到什么情况，会让他这般大量消耗，出得比进得多，这身体怎么能撑得住！
还是得想办法解决才是。
唐玉缘感觉到一股暖流注入丹田，包裹住自己的妖丹，就像寒冷的天气披上了一件温暖的棉袄，整个人都舒服了许多。
他觉得身体乏得厉害，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接着就听到魔尊声音冷厉地说：“在妖丹恢复之前，不许睡。”
“哦。”唐玉缘立刻睁开眼。
他知道魔尊是怕自己以现在这种状态入睡，有可能又会一睡不醒，便努力睁着眼撑着。
可是很快又支撑不住，眼皮不受控制地往下耷拉。
每当发现自己快要闭上眼睛的时候，他就赶紧睁开，实在不行就偷偷掐自己一把。
来回来去，精神是越来越差，眼睛还不由自主地流了很多眼泪。
刃无霜垂眸看着他：“很难受吗？我轻一些。”
“不是。”唐玉缘连忙道，“是我太困了，总想睡觉。”
刃无霜面无表情道：“睡了那么久，还想睡？”
“可能……可能做梦太消耗体力了吧，妖丹不都损耗了很多吗……”唐玉缘小声说。
真的是，为什么做个梦都会损耗到妖丹？
也太奇怪了。
刃无霜想了想：“那你给我讲个故事吧，不停说话会让自己不那么困。”
“我？”唐玉缘一怔，“我不会啊。”
“没看过什么民间话本？”
“师父不让看那些的，我看菜谱倒是不少。”
魔尊唇角微勾，浮现一个促狭的笑意：“那唱首小曲来听好了。”
唐玉缘：“……”
“尊上这是存心为难我，还不如你给我唱一个呢。”
说完就：！！
我在干什么？！
名字叫对了，语气却不对劲。
敢这么跟尊上说话了呢？！
唐玉缘心惊胆战地看过去，正对上刃无霜睨过来的目光，当即眼珠子转向别处。
“小兔崽子，本尊还在给你输灵力，你倒是一点不客气。”魔尊语调冷冷的，但……
怎么说呢，“小兔崽子”用在这里，不能说是在骂人，倒是可以理解成一种亲昵的称呼。
唐玉缘连忙陪着笑：“我跟你开玩笑的啦！尊上想听故事，那我就讲个故事好了。”
“讲什么？”
“就讲……我做的那个梦吧。”
刃无霜觑他：“就是晕倒这几天梦见的事？”
“嗯嗯！我记得可清楚啦！”唐玉缘圆溜溜的眼珠子望着床顶，开始讲述，“就是，梦见我是一个农家少年，住在一个世外桃源一样的小村庄里，有爹爹和娘亲，还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妹妹。”
刃无霜忍不住打断他：“这不是你之前说过的幻想吗？”
“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总之梦里的生活特别好！”想起那个美梦，唐玉缘忍不住露出微笑，“每天我们就是干农活，回家就做好吃的——对了，梦里还有师父和师兄师姐，我也跟师父学了厨艺，他们住村头，我们住村尾，平时常常来往的！”
“和亲人、师长还有朋友相亲相爱，的确是个美梦。”刃无霜淡淡道。
唐玉缘得意道：“还有更美的呢！在梦里我成亲了！”
“哦？”刃无霜看过去，故意道，“是哪个美娇娘？”
小兔妖这会儿没看他，就看见毛茸茸的睫毛一直在眨，可爱极了。
“没有美娇娘，我原本要寻的也是男子做道侣，在人族，就是断袖了。”唐玉缘坦然道。
刃无霜垂眸，掌心输出的灵力增加了不少：“是个英俊的后生么？”
“是啊！特别英，特别俊！是个武馆的总教头，一身好功夫！”唐玉缘抬起手比划了几下，心想我不说他长得跟魔尊一模一样就好啦，反正魔尊也不会知道，“有一次我去镇上被人欺负，是他救了我，还教了我拳脚，然后有一天，他就突然跑到村里来找我，吼吼！”
魔尊淡淡笑了笑，顺着话茬往下说：“看来你喜欢武力高强又英俊的男子，是吗？”
“那当然啦！这样的男子看了谁不迷糊！”
“他叫什么名字？”
唐玉缘：“……”
刃无霜看他眼珠转了好几个来回，才回答道：“梦里记不清了，但他让我叫他阿兄。”
“不是说梦记得很清楚吗？怎么连与你成亲的人叫什么名都不记得？”魔尊揶揄道。
唐玉缘耳根发烫：“就是不记得了！你还要不要听了？”
嘶，小兔子你活腻了吗？！
好在魔尊并没有介意，没什么情绪地说：“继续。”
“原来他突然来找我，就是因为喜欢我，想跟我表白心意，梦里我当然也喜欢他啦，本来还在犹豫，但他突然晕倒了好久，醒来就说自己身患绝症，只是放不下我，才过来见我的。”唐玉缘“哼”了一声，“但现在我觉得他可能只是扯谎，骗我同他成亲罢了。”
刃无霜按在他丹田处的手顿了顿。
“为何觉得是扯谎？”他冷静地问。
唐玉缘又有点脸红：“除了晕倒了一会儿，他看起来哪像生病的样子，我们圆房的时候他还龙精虎猛的……”
刃无霜：“……”
刃无霜：唉。
“你们圆房了？怎么圆的？”
唐玉缘捂着脸：“就这样那样嘛！尊上你又不是不会，现在我算是懂什么叫双修了！”
“那你喜欢吗？”刃无霜不动声色道。
“当然喜欢啦！我的阿兄特别猛！是大猛男！”
刃无霜心道，只不过用了用手，就“猛男”了？改天与你双修，教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猛男。
然后又听唐玉缘道：“虽然他可能没病，但我觉得他脑子可能不太好，居然跟我说男子可以生宝宝，还以为我会生小兔！”
脑子不好？呵！
“所以我才意识到这不过是个荒诞的梦，才醒过来的。”唐玉缘遗憾道。
说起梦里的故事，是真的很开心，讲到结尾，又不免伤感。
他咕哝道：“我怎么可能生宝宝。”
“谁说不能。”刃无霜面无表情道。
唐玉缘看着他，陡然惊悚——虽然神态各异，但梦里阿兄说起这件事的脸，和此刻的魔尊突然重合了！
那个梦突然就显得真实了许多！
难道……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