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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暗恋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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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闻
★花店生活
上个月的开销是……嗯,应该这么算……
你好啊,蕾妮。
欢迎光临……啊,是学者大人呀。
学者大人来我的店里……是想要买什么花吗?
这里都有什么花?
这样啊……店里应季的花都有,当然,特色推荐是小玫瑰。
这是父亲专门为母亲培育出来的品种,本来还在改良中,如果不是那场意外,它们会更加美丽。
抱歉,让你想起了伤心事。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在我八岁那年,我的父母在一场狼人袭击之中去世他们留给我的只有这间花店和那些小玫瑰……虽然邻居们都对我照顾有加,但我还是很想念父母。
我一直在尝试继续培育这些小玫瑰,希望它们能够开出更美丽的花朵。
★平静之下
你好啊,学者大人。
你好。
我最近正想改变一下店内的布局,或许可以利用手上的钱来扩大一点店面。要不是之前……发生了一些事情,这件事早该提上日程了。
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托小玫瑰的福,店里的生意一直都不错,其实之前我也攒了一小笔存款……
但我的一位朋友……他是我最好的朋友,那时他遇到了一些难题,我用那些钱去帮助他了。
但他现在已经离开了这里,不然我一定会介绍你们认识,你会喜欢他的,我保证。
他遇上了什么难题?
那,呃,那不重要……我只是花了一点钱罢了,我……我不能不帮他,毕竟......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对,是这样。
忘了那些吧,反正现在钱也攒够了,一切都会变好的吧……我是这么想的,你觉得呢?
★曾经的朋友
关于之前做出的一些选择,我很后悔。
与你那位“最好的朋友”有关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埃布尔对我来说确实是一个很可靠的邻居,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总是乐于向我伸出援手。
他就像是光芒一般照进我的生活,这样的朋友……我怎么能不帮呢?
那又是什么让你后悔?
或许我不该全凭内心的想法去做决定,但是现在说这个为时已晚。
学者大人,你觉得世界上存在善良的狼人吗?还是说,所有狼人都凶残无比,暴虐成性呢?
我认为有善良的狼人。
这样吗,学者大人竟然是这么想的……好吧,我觉得有些事情,还是得认真思考一下。
或许下次……下次我可以跟你好好谈谈。
★代罪羔羊
我们又见面了,学者大人终于又和你见面了。
上次你离开之后,我思考了很多……那都是我之前不愿意面对的问题。
学者大人还记得我的那位朋友吗?他……我……我承认,我对他有着一种特别的感情。
埃布尔离开之前,我一直期盼着他能发现这份感情……但我实在是缺乏表达的勇气。
他为什么离开?
我不清楚……或者说我不敢确定……
我试图让自己放下这一切重新开始,但我实在做不到……好像一切都是我的错,从喜欢上他开始。
难道这就是喜欢的感觉吗?充满了悲伤和痛苦,就像那不勒斯港的雾气一样?
喜欢一个人不该有这样的感觉。
埃布尔他……在离开之前,发生了一些事……他,他与一场狼人袭击事件有关。
那天晚上他浑身是伤地来找我,我……我被对他的喜欢蒙蔽了双眼,一时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我以为他只是发生了一些意外,想要跟我谈谈心,我当时太开心了,我没有想到他会来找我说话……
然后呢?
他……我当时还没有怀疑埃布尔的身份,直到我发现他准备逃离那不勒斯。这么久以来,我一直在欺骗自己,假装忘记了那些事情……忘记曾经帮助过一个狼人的事实。
但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忘记呢?我为他伪造了不在场证明,又在银器测试前帮他离开……
我无法想象他还会袭击多少人,他离开后的每一天我都活在愧疚之中,我甚至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凶手……
学者大人,你……你不觉得我是个坏人吗?不觉得我是狼人的帮凶?
爱情总是盲目的。
我从来不敢跟别人提起这些事情,我真的很愧疚,愧疚又后悔。
讲出来后我感觉好多了,谢谢你这么温柔地陪着我,学者大人。
★新的开始
人都是这样善变的吗......
怎么突然感慨起来了?
我经常读书……当然不会像学者大人读的书一样深奥,我看的都是些故事书我承认,自打父母去世起我就缺少陪伴,这些书籍给了我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光。
说起来有点害羞,但我在阅读时确实会把自己想象成书中的角色,这让我觉得自己没那么孤单。
这很正常。
真的吗……学者大人这么说的话,让我觉得很安心我没什么朋友,不知道别人平时都有些什么消遣......舞会,社交,我想就是这样吧?
但我大部分时间都得待在店里,为别人的约会准备饱含爱意的花朵……有时我也想体验一下被人送花的感觉呢。
“花”应该不是重点吧?
是啊……啊,我……我也不清楚,或许我就是渴望被人关心吧,我总是待在这间小小的花店里。
虽然这里也很好,有我心爱的小玫瑰陪着我,但是……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你知道的,我曾经那么全心全意地喜欢过一个人,那种心痛的感觉我不想再体验了。
你只是遇到了一个人渣罢其实我……我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埃布尔了,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走出那段过去了吗?
我总觉得……喜欢不该是毫无保留地付出,也许之前我根本不是喜欢他,而是渴望有人陪伴。
书里写的那些喜欢……也不是心痛的感觉,爱情应该是甜的,像小玫瑰的气味一样迷人。
看来你慢慢想通了。
学者大人……嗯,我……谢谢你听我说这些,如果没有你,我应该依然缩在阴暗的角落里。
谢谢你走进我的花店,那不勒斯的小玫瑰永远为你绽放。
●回忆——小玫瑰的花期
那不勒斯港的清晨,薄雾还未散尽,蕾妮推着小车转过巷口,车上小玫瑰的枝叶随着她的脚步微微颤动着,雾气打湿了它们娇嫩的花瓣,玫瑰的红是这里唯一鲜艳的颜詹金斯站在路口,蕾妮因此而放缓了脚步,她努力地将脸缩进围巾里,仿佛这样就没人能注意到她。
“我的小玫瑰,”詹金斯拦住蕾妮,“瞧瞧你,我就喜欢你脸红的样子。”
蕾妮顿时紧张起来,低头看着地面,嗫嚅道:“对不起……”
“嘿,詹金斯,你又在欺负小姑娘了!”这是埃布尔的声音,少年明朗的声线像晴天的阳光一样驱散了她眼里的雾,埃布尔的拳头不轻不重地锤在詹金斯胸膛:“老詹金斯在院子里发火呢,你再不回去送货可得挨揍了。
赶走了詹金斯,埃布尔将目光落回蕾妮身上:“为什么要道歉?你该让他离开。”
蕾妮不安地并拢了自己的脚尖:“我……对,对不起埃布尔接过她手中的推车:“你得学会拒绝,我可不能每次都帮你打发那些人。”
蕾妮的心脏扑通扑通狂跳着,直到她目送埃布尔走远,而后她从柜台里拿出了那一沓信纸。
“要是我亲爱的小玫瑰能开口说话那该多好,那声音一定无比动听……这样的话,它们就可以替我向你倾诉爱意,我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把这些信交给你呢?”
收好信纸,蕾妮开始安排市长夫人为宴会预订的花一一托小玫瑰的福,她父母留下的花店在这一带小有名气。一想到宴会,她又忍不住分神幻想自己穿上漂亮的礼服,在舞池中央与埃布尔翩翩起舞的景象。
“蕾妮……蕾妮!”然而那些幻象如泡沫般一触即碎埃布尔的声音将她从白日梦中唤醒。
埃布尔浑身是伤地出现在蕾妮面前,他神色慌张,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了女孩瘦弱的肩膀:“我能在店里休息一下吗?”
蕾妮胸腔中的鼓点疯狂跳动着,埃布尔身上陌生的腥味让她回想起八岁的那个夜晚,她被父母藏进衣柜,当时他们骨骼碎裂的脆响仿佛又回到了她的耳边。
街上有嘈杂的脚步声奔过,埃布尔熄了灯,这样他就不用掩饰他尖利的指甲,也不用解释他颈项间尚未褪去的狼毛。他的眼睛在夜里透露着兴奋的光芒:“嘿,蕾妮,你知道吗,今天是我的十八岁生日。”
蕾妮的目光有些迷离,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埃布尔继续说道:“我想我只能跟你分享这份快乐了,你很可靠,总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店里,蕾妮其实很喜欢这样有人陪伴的感觉,她望着那轮圆月,埃布尔的声音仿佛渐渐远去,不知不觉中,蕾妮就这么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治安官的来访使她从睡梦中彻底清醒过来一一昨夜城里有人遭受了狼人的袭击。
“埃布尔·贝克整个夜晚都与你待在一起?你确定?我是说整个夜晚——”,治安官强调着,“从天黑开始,到太阳升起。”
蕾妮瞥了一眼身后神色略显不安的埃布尔,点了点头。治安官对眼前女孩的人品毫不怀疑,他在做了例行笔录后就离开了。
“蕾妮,你真是我最好的朋友,谢谢你的信任,我喜欢昨天那个美妙的夜晚。” 埃布尔向蕾妮道别,他并没有解释什么,只是匆匆离去。
一次狼人袭击并不能阻止宴会的举办,周六,蕾妮将指定的鲜花送到了市长家,在帮助玛索布置会场的时候,她却听到了治安官太太的声音。
“所有与案件相关的嫌疑人都得强制去做银器测试,所以查理今晚得通宵守在那里。”
“这真是太可惜了,但为了查验狼人这也是必须的工作,今晚我可要让到场的所有人都为查理敬一杯酒。”
银器测试?蕾妮的动作停下来,这两天一直被她刻意忽视的一个问题浮上心头——那晚埃布尔究竟做了什么?
蕾妮就这样恍惚地回到了花店,她想起埃布尔温暖的声音,如果他真的是狼人……如果他被带去做银器测试不行,这一切不能发生!她必须把这个消息告诉埃布尔于是蕾妮带着忐忌的心情敲响了埃布尔的家门,在他惊诧的目光里,门口简单打包的行李似乎无声地向蕾妮解释了一切。
“蕾妮,我可能得离开一段时间……但我的积蓄……”埃布尔没说几个字就陷入了沉默。
蕾妮咬了咬唇,第一次直视埃布尔的双眼:“我父母留下了一些遗产,应该足够你出逃。”
这个向来怯懦的女孩没有丝毫犹豫,像是殉道者追逐着唯一光明的出路一般,渴望不计后果地献上自己的一切。“真的吗?你可真是帮了大忙!”埃布尔激动地握紧了蕾妮的手,他掌心炽热的温度几乎要灼伤她,这短暂的一瞬让蕾妮意识到,她心里的小玫瑰一定会随着埃布尔的离开而枯死。
码头的海风带着腥咸的味道,蕾妮跟在埃布尔的身后,风吹起她的长发和围巾,让她看起来就像一只追逐着火焰的飞蛾,她的双手交握在身后,藏起了那些始终未能送出的情书和为自己准备的船票,蕾妮深吸一口气:“埃布尔,我可以跟你一起......”
那个如同阳光一般的少年却打断了她细若蚊蝇的告白:“蕾妮,就送到这里吧,你该回去了。”
“再见,你真是我最好的朋友!”
人潮熙壤,远去的汽笛声中,小玫瑰的花期就要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