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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瑶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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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姬来的时候,已不复以往的精致打扮,她穿着一件普通的棉布衣裳,用一块帕子把头发松松的束了起来。琬琰惊讶的看着她,欲言又止,瑶姬自己开了口:“大王今日不会垂青于我,我当然不必装饰了。”
琬琰默默无言,心里有一些内疚,昨日夜宴,她没有为瑶姬说一句话。
她不敢。
瑶姬说:“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后宫里有的人莫名其妙就不见了,而我还能在这里,难道不是天恩吗?”
琬琰抑制不住的发抖,瑶姬笑着说:“别害怕,今天是你大好的日子,我特地带了好东西来送你。”瑶姬命随行的彩女把礼物送上,是一盒晶莹剔透的彩贝,还有一些镶嵌彩贝的发钗。
这样的礼物价值不菲,琬琰也只在封次妃的时候才得过一件嵌彩贝的手镯。如今瑶姬出手如此大方,琬琰不敢接。
她不知这样的厚礼要求怎样的回报。
瑶姬自己把话说了出来:“我听说你是奴隶的女儿,我比你更低贱,我是罪人的女儿,如果失去大王的宠爱,我很快就会没命的。”
琬琰听得心惊肉跳,心中也知这是瑶姬要她做说客,越发犹豫,瑶姬又说:“马上就是春分之日了,众人都要供奉大王厚礼,你将这些彩贝送给大王,大王高兴的时候,你替我说几句好话,就可以了。”
琬琰还是犹豫。
瑶姬劝道:“大王的性子如火,尊贵如天,如果你奉上的是普通的礼物,他会不高兴的,你不会希望大王不高兴吧。”琬琰浑身一颤,想起宴会之时他对王后毫不掩饰的杀意,终于点了点头,但心中还是不安。
瑶姬说:“我知道你在怕什么,你是怕大王问你这些彩贝的来历吧,诸侯为次妃备礼是常事,大王必不会相问。”
“为何不问?”
瑶姬狡黠的笑了:“若是问出个请托来,叫大王如何是好呢?”
琬琰了然,把礼物收下了。
春分那日,众人果然齐聚一堂,奉上了礼物,琬琰的彩贝拔得了头筹,帝桀赏她入倾宫服侍三天,琬琰暗自叫苦,却也只得硬着头皮留下。
熬过三日,帝桀问:“你这样乖巧,我该赏你些什么呢?”
琬琰顺势说:“妾与瑶姬毗邻,瑶姬日夜思念大王,时常哭泣,妾感同身受,怆然泪下。”
帝桀扫了一眼她头上的彩贝发钗,说:“她下了这么大的本钱,我相信她是真的思念我了。”
琬琰:“......”
帝桀收钱办事,当日就不辞辛苦的去找瑶姬,第二日,瑶姬穿着一身绫罗绸缎,来琬琰这儿致谢:“本以为再难翻身,死路一条,谁知得你相助,柳暗花明了。”
琬琰心里觉得疲惫至极,那张绝美的脸,也暗淡了几分。瑶姬恍若未见,又送了她一只匣子,然后翩然而去。
盒子里头,珠玉琳琅。
如果是以前,琬琰必定会欣喜若狂,但如今,困守于琉璃宫里,珠宝如瓦砾
她随手把盒子放了起来,预备着下次给帝桀进贡。
瑶姬复宠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大家都知道琬琰这儿有一条门路,琉璃宫空前的热闹了起来,有的为自己求宠,有的为父兄求官,也有深宫寂寞有钱没处花,过来打发时间的。
琬琰揣摩着帝桀的喜好,精心妆扮求宠的次妃们,旁敲侧击的引荐,替人成事,也替自己省事。
众人感恩戴德,帝桀身心舒畅,逢人就说琬琰贤良淑德,甩王后几十条街云云。
王后气不忿,找关龙逄为自己出头,关龙逄被鳄鱼咬了一口,在家养伤,心有余而力不足,给帝桀上表一封,里头全是骂人的话,接表的寺人见了,不敢上传,转交给侯侈,侯侈看完之后,跑到帝桀面前,先朗诵全文,再添油加醋,成功搅的帝桀怒火中烧。
帝桀派侯侈去关龙逄府上看鳄鱼,侯侈发现鳄鱼掉了鳞甲,皱着眉头说:“大王让你豢龙,你却辜负了他的恩德。”
话音落下,士兵蜂拥而上,抬着关龙逄出城,路上,关龙逄对侯侈说:“我看错了,女人不是祸水。”
侯侈哈哈大笑,说:“你现在求饶,太晚了。”
关龙逄哼了一声,说:“祸水在倾宫。”
侯侈变了脸色:“你敢说大王是祸水?!”
这下轮到关龙逄大笑了:“我就要死了,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侯侈的脸变成了猪肝色,让众人加快脚步,到了城外济水,就把他扔了进去,从挣扎到沉没,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回去之后,侯侈对帝桀说:“这个老匹夫死到临头还诅咒大王。”
帝桀怒不可遏,侯侈又说:“该杀死他的家眷。”
帝桀欣然同意,派刀斧手前往关龙逄家中,然而人去楼空。
守城的人说,王后送他的家眷前往自己的娘家洛水去了,帝桀冷笑,对侯侈说:“这个时候倒装起好人来了?”
侯侈想了想,赔笑,不应声。
帝桀又对瑶姬说:“当初关龙逄指着王后的鼻子骂祸水,谁能想到他们两个居然能惺惺相惜呢?”
瑶姬说:“这世上的事情,本来就难测啊。”
帝桀问:“那什么是可测的呢?”
瑶姬恭恭敬敬的说:“您的权柄如日中天,这才是可测的呀。”
帝桀很满意这个答案,留瑶姬侍寝三日。
王后安静如鸡。
琬琰事不关己,坐在琉璃宫里,从早上发呆到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