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纪末的琴酒》昼夜分野

13、第 13 章

　　琴酒把千里静海带下了楼梯，她平稳地踩在了地面上，拿回拐杖，不爽地怼道：“你那么有本事，就从二楼直接跳下来，不要走楼梯。”

　　琴酒的手还没有从她的腰间松开，瞅了她一眼。

　　她没放过眼神厮杀的机会，猛盯着他看。

　　琴酒语气平直：“会这么做的只有你。”

　　千里静海：“……”
　　她像那种人吗？

　　好吧，她是。

　　为了自由能把自己腿摔断的狠人，也能为了看不惯某人而直接跳下来。

　　“既然被你知道我是这种小心眼又疯狂的人了，那你等着。”她说。

　　“我等着。”他说。

　　在每一个平行世界里，千里静海都有仇必报，用相匹配的手段还给对方。
　　她不否认自己是一个小心眼的家伙。

　　当天晚上她就开始咬着笔头想计划了。

　　次日清早，伏特加震惊地在这栋乡间小别墅的地板上发现了一些诡异的圆圈。
　　伏特加知道千里静海搞那种奇奇怪怪的研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他跑去问她：“那、那些是什么？”

　　她严肃地道：“小心别踩到那些区域，那里是磁场异常区域，我昨天晚上特地圈起来的。”

　　伏特加有点害怕，他对这种不懂的神神叨叨的东西往往存有相当的敬畏之心。
　　他小声问：“踩到了会怎么样？”

　　千里静海：“磁场异常，会导致存储设备的数据损坏，干扰电子设备，让人类出现睡眠障碍和头痛等，甚至会引起一些神经系统疾病。”

　　伏特加嗯嗯点头：“我会小心的，我对大哥也说一声。”

　　她摊了摊手：“他可能不会听吧。”

　　伏特加把这件事告诉琴酒，琴酒果然无动于衷，该走的过道照常走，该踩的圆圈照常踩。

　　千里静海了然：她就知道。

　　像琴酒这种人，怎么可能走着走着忽然来个波段跳，跃过地上的圆圈。
　　那种场面，想想就觉得神奇。

　　她现在就静静地等着他落网。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伏特加出去购置物品。屋里只剩琴酒和千里静海两人。

　　千里静海的手机响了。

　　上面的名字赫然是“琴酒”，她的脸色一下子晴朗起来，嘴角控制不住地扬起，接了电话。

　　“过来。”琴酒说，声音莫名有点咬牙切齿的。

　　她故作无辜：“哪里？你报个定位。”

　　他冷声道：“你知道在哪里。”

　　她忍不住，哈哈哈笑起来：“唔……不是让伏特加对你说了吗？不要踩那些磁场异常的圆圈。你自己不听，非要踩，还怪我吗？”

　　琴酒诡异地沉默了一会儿：“……你过来。”

　　挂掉电话，她笑倒在床上。

　　在走道上的琴酒挂掉电话，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
　　他低下头，看了一眼地板上的胶水痕迹。

　　不知道她用了什么胶水，皮鞋底被牢牢粘在地板上，动不了一点。

　　他不可能脱掉鞋子离开，那太丢面子了。

　　但被困在原地也相当让他火大。

　　琴酒神色无语，默默咬紧了后槽牙。

　　幼稚鬼……

　　千里静海不远万里拄着拐杖过来观赏他的表情，她还没走到他跟前，就开始笑：“你为什么不脱掉鞋子走开？面子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面子对琴酒来说真的很重要。

　　在某个平行世界里，琴酒被子弹射伤了脸颊，半个月没出门就为了养伤。

　　她很确定这一点，所以设了这个局。

　　最重要的是，她很确定他会经过这里，所以才大胆地在这里涂了胶水。

　　“给我解释一下。”琴酒黑着脸，伸手指了指地板。

　　她死皮赖脸：“没什么好解释的，这就是我做的，但我已经让伏特加过来警告过你了。”

　　琴酒阖上眼，看起来已经生无可恋了。

　　千里静海大发善心地从身后拿出一双拖鞋：“做个交易，今天你做菜。”

　　伏特加从超市采购回来，惊讶地发现琴酒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系了围裙正满脸黑线地切菜。

　　“大哥，我来我来。”伏特加急忙道。

　　“不必。”这句话是从他的牙缝里挤出来的。

　　千里静海不嫌事大，火上浇油：“伏特加，你觉得他的刀功会比你差吗？没有没有的，他可是百发百中狙击手，近身格斗高手，深藏不露的厨神！”

　　琴酒侧过头瞥了她一眼，隐隐有杀气。

　　她心情愉快地在桌边等待。

　　该说不说，他系着围裙的模样可太居家太贤惠了，手指间绕着围裙系带，灵活地打上结，收紧的围裙系带在毛衣上掐出隐约的腰线轮廓。
　　银色长发随手扎成一把，马尾落在肩背上，垂到腰间，丝丝缕缕地掀动着。

　　回本了。

　　晚饭结束后，千里静海心满意足地回屋。

　　她知道今天不能再去琴酒面前晃悠了，不然她会完蛋的，至少得等到明天，他把那件事忘得差不多的时候，她才可以顶着这张讨他嫌的脸在他面前大摇大摆。

　　她还在回屋的途中，琴酒就跟了上去。

　　“禁止开火，这里禁止开火。”她转过头，及时喊停。

　　他恍若未闻，大步走上前去。

　　面对迫近的危险，她闭上眼睛，按下藏在口袋里的自制遥控板按钮。

　　走道上的灯灭了。

　　一楼，伏特加在喊叫：“怎么回事？没电了。大哥，没电了！”

　　整栋屋子漆黑一片。

　　千里静海早就做好了准备，她早就闭上眼，以便自己能适应黑暗，趁机迅速逃窜。

　　面对忽然的黑暗环境，琴酒停下步子。

　　他听到她离开的声音。

　　他循着声音跟上去，逐渐的，眼睛也开始慢慢适应黑暗。

　　千里静海差一点点就够到了自己的房间门把手，她的手被他抓住了。
　　微凉的触感在手背上覆盖下来时，她浑身一个激灵。

　　这真的不是男鬼吗？

　　她看着沉在黑暗中的他：“……黑泽阵，不过是报复了一下你而已，你有必要报复回来吗？”

　　琴酒没有说话，气息逐渐靠近她，极具侵略性地攻占了周围的空气。

　　“你昨天说你等着的，愿赌服输。”她依然试图狡辩。

　　“为什么那么想赢？”他的声音落在她的耳边。

　　“因为我就这个臭脾气呗。”她理所当然地道。

　　他冷笑了一声：“你以为我乐意输吗？”

　　她哼道：“那就较量，堂堂正正地较量。”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毫厘，呼吸互相交缠。

　　他口袋里的手机振动起来。
　　应该是伏特加。

　　一楼，伏特加一边咬着手电筒照出路，一边给琴酒打电话，等待接通的过程中碎碎念道：“大哥怎么没反应？怎么了？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琴酒没有理会手机的振动。

　　他低下头，嘴唇和她的嘴唇触碰了一下。

　　她的身体僵了僵，温热的唇瓣互相碰撞，像是不经意，又是刻意的。

　　“你怎么报复？”他的语调又冷又讽刺。

　　她无语：“你觉得我会报复这种行为？你错了……”

　　正说着，他的唇瓣再一次贴了上来，力道很大，撬开她的唇舌。

　　在手机的振动声中，黑暗蔓延，几乎让她窒息，她感到了放在她腰间的手托着她，而她的身体借此感觉到了浮力。

　　她终于明白他的意图了。

　　报复，她会怎么报复？

　　她的手也放在了他的腰间，狠狠地箍住，迎着那个吻，咬了上去。

　　她的另一只手在口袋里按下了第二个按钮。

　　别墅的自动喷水消防系统启动，消防水箱里的水兜头兜脑地浇下来。

　　琴酒的长发湿漉漉的，倾泻而下的水从脸颊上滚落，他的睫毛上都挂着水珠，却没有放开她。

　　他加深了那个吻，带着不可名状的复杂情绪。

　　还没有到爱意的程度，也不是恨意，不是惺惺相惜。

　　她是海中的浮木，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