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花妖 ...
-
这结界里边,开满了花。
楚厌清跟在秦玄夜身后,花红映眼。仿若一处仙境。
只是树上又为何会有那红色诡符?秦玄夜能闻着味寻来的,绝不简单。
“这花不错。”楚厌清瞧着艳丽,赞道。
“武尊喜欢,何不采些来?”秦玄夜挑了挑眉,便是让他摘。这儿若无怨生,便也是人间盛景一处。可惜啊。
楚厌清抚了抚手上那道白符,不作声。撇向秦玄夜那儿,只见他在弄着一串木珠子,瞧来方才本就是无心之言。
愈往深处走,花香便愈发浓郁。
“厌清,摘花。”秦玄夜走着便回过头来,他似乎想起,这是要做甚了。摘花。
楚厌清闻声怔怔地摘了一朵。只是一瞬,那朵花便附上了尖刺,楚厌清反应得快,将花丢到了地上。
花田终于露出了原本的面貌,片片殷红。秦玄夜起身一跃,楚厌清自是跟上了。
“秦玄夜!?”
“嘘。”秦玄夜盯着眼前一处花田中瞧去,那儿所见并非殷红,而是与方才别无二致的艳色。他好似寻到了,怨气所在。
是那块花田,藏着什么?
又近前去,折下花田中的一朵红花,红花自白瓣簇拥而生,想来也是奇特。楚厌清旋即就匿了身形,在上边观着秦玄夜的一举一动。
他手上的红字,此刻是愈发刺目了。
秦玄夜盯着那朵红花,稍一用力,便有血珠从他的手中冒出。花瓣像是尖刀一样锋利,不多时,便有两瓣红刃向他这儿飞来,他甚至都没有躲。只是抬起眸来,那两瓣红就尽碎于他眼前。
“何物?”
“我是此处花妖。”来人一身绒红装束,上缀些许金饰。发饰多为金雕牡丹,当然,还戴着一朵开得正盛的牡丹,额上花钿细点。如此瞧来,倒像是位人间贵族了。
“花妖?”
“没错,更准确地说,我只是一个养花人。”女子睨着他,她厌恶有人采摘这里的花,可偏偏就是有人要来。
既要来,便与先前闯入的人,一同长眠吧。
花簇而上,都变得锋利,秦玄夜就只是站在那,被繁花吞没。楚厌清在高处皱着眉头观,而后,又勾起唇,似笑。
花妖走了过来,步子轻缓,像是不刻意地注意着自己的仪态。
“我逢生时,此处荒原。于是,我便想着在此处试着种花,没想,过了漫漫十余载,花竟真的长成。很快也就有人前来。”她的足踩在干燥的泥路上,抚着那细柔的瓣叶。
她的眸子很好看,只是不能多看。像是魅眼一般。
“花好看,可从未有人知种花人心血,他们肆意采摘此处的红艳。只消一月之久,竟又将此地复至荒地。打着喜欢的名。”她不喜欢那些人,那些身上好似沾着血腥的人。
手触在方才吞没秦玄夜的那一簇花上边,她轻笑一声。这回的人,能养这些花好一阵子了。
“我便是在外边设了阵法,让人不再踏入这片地。是你自己寻死。”纤长的指尖划向一朵白花中,正笑得惬意。忽闻里边传来箫声,箫声入耳,花妖一时连退了几步。
秦玄夜身上一点伤都不见有,还同方才一般站在了花妖眼前。毁了花,她唇角也勾上了一抹血。
“那姑娘可知,你这儿怨气之重?”秦玄夜没打算再听她的说辞,手在后背捏着一张符。楚厌清在上边看得清楚,这是秦玄夜惯用的术法,他在召什么?
不多时,便是遍地爬满那些阴阳怪面的东西。戾气很重。
“为何?”花妖手中捏着花,惊惶地看向秦玄夜。不知此人是何来头,只知她今日再无退路。
身旁的花一瞬变为了殷红,像是沾染上了血一般。楚厌清没在意这些变化,从始至终,他盯着的只是那粗布红衣。他的身上有看着就会让人不舒服的红符。
“你是千年之前,冀国公主。”秦玄夜淡声道。
冀盛年之时,曾有一位百岁公主。而公主依旧与十八一般,因此受国人敬爱。
亡国之年前却有人言,她是妖所幻化。要公主江曼遥祭天以平祸乱,公主连夜出逃,最终不得寻。冀国于次年三月被景延国所占。
此后也再不得公主消息。
花妖愣了一会儿,却也是顾及这些阴阳面的怪物。但这些怪物好似不听眼前人的话,只是与自己存了怨,所以直往她这儿行来。
“楚厌清。”楚厌清开了口,唤得正是自己的名。指微勾了勾,那些怪物的脚下便冒了几点火星。
秦玄夜立马皱起了眉来。
“厌清还真是爱玩火。”耳边传来一声,楚厌清只是“啧”了一声,没有要理会秦玄夜的意思。
火势有些许大,那些怪物显然就是怕的。秦玄夜一时也不知这火该怎么灭,总不能让楚厌清把这块花田的东西都烧完了吧。
也不多管那个花妖,只是拿出锦盒来,将这些怪物都收了起。少了些许,亦是无妨。
火蔓延了起来,楚厌清只是瞧着殷红化为焦黑。花自烈火中,化为灰烬。残花亦不被火放过。
“我做错了什么?是心血任人糟蹋,我连护着都不行?”四处都是残花,她也再无力相抗,灼烧的痛感,此生难忘。而这人来头,定是不小。
“你的花早便有灵,与你相生。故心生痛意相连。我不论此是对是错,是非也从不因人而定。只是我见不得此处怨气之深。”秦玄夜蹙着眉,心中念着楚厌清三字。
手捏一符,将焦黑的地又复生为初见之时。也一同将这所谓花妖封在这个结界中,永世不再踏出结界一步。
掂了掂手中的锦盒,是为不愉。
“我没有……杀人。”身后声凄。千年前误食灵丹,方有今日之见。可是,她为何总抓不住东西。
秦玄夜闻言又快走了几步。结界外,楚厌清用着树枝在地上画东西,秦玄夜自然也没上前去,画什么王八呢?
楚厌清在地上画着王八,知晓秦玄夜走了,便在那只王八上边写上了“秦玄夜”三个大字。觉得不妥了,便又划掉了,写上了“楚厌清”三个字。
“楚厌清,你瞧,这多像你啊。”他瞥了手上那道符一眼,轻笑道。走了,回去。
走之前将那一只王八都划掉了。
竹舍中。
“方才花妖那儿,秦玄夜他……”秦玄夜被那些花触上会有危险?莫要说晏凝渊了,估计他也不信,但他还是问:“你为何?”
这是他自己想出来的符术,附于他人手中,可在原主准许的情况下,暂夺其身。
“我不喜欢秦玄夜,他的符好刺目。”晏凝渊靠在屋中的一枝玉兰旁,他这会儿还不能完全离开楚厌清……亦或说,是楚厌清同院中这棵花树之一。
闹了这般模样,秦玄夜胆子真是够大的。又或许,那日将垸城的阴兵毁了之后,秦玄夜根本就不再受制了。
不可能,其中一定有什么是他漏了的。
伏于案中假寐,忽的面上传来温热,他心一惊。不过没多大动作。
楚厌清盯着他眼尾似鱼鳞的白瓣纹,少见其这般乖顺模样。也许,他也并非生来就是冷的。
“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轻声在他身旁说着,晏凝渊再一想,其实睡着也挺好的。楚厌清的话会比平时多好多。
他也会像自己一般,从来寻不着一人同自己诉话吗?或者,是神该怜悯众生。楚厌清也只是觉着他太可怜罢了。
“有人会同你说,你其实并不坏吗?”楚厌清的声音太柔了,他听不惯。是因为好久没再听过这么柔的声音。
次日晨醒,不见楚厌清。他便是又蹭上了玉兰那儿去。
忽地瞥见什么……
是……
“楚厌清!”白发都被他编成了辫子,也不知楚厌清何处来的胆量敢这般玩弄他的发。
不过楚厌清一早便到神殿去了,是帝尊所召。
便是让他协秦玄夜一同,近来人间怪事又频起,但其实都与一种东西有关。秦玄夜总的是瞧起来困倦,也不多说一句话。
楚厌清看着红衣手上的红符,若是像上次一般,冒出细血来,可是又如何?很显然,秦玄夜不会在意,谁也不会多在意的。
回到竹屋时,只见晏凝渊还伏在桌上睡。
“起来啦,再睡便要午时了。”他轻声道了句,却猝不防地被晏凝渊反手将脸摁到了桌上。
“你可知你做了什么。”晏凝渊声音是闷闷的,楚厌清自然是知晓他在说什么。这满头的辫子可是他楚厌清的杰作,怎的会不知呢。
楚厌清不要脸及非常不要脸地捡起一句话来:“当奉为主。”
“那句不算了。”晏凝渊自然应得也快。二人都伏在桌上,一个不愿起,一个……起不来。
晏凝渊虽是变弱了些,但他原本的劲也是真大,这倒叫楚厌清不得不佩服。
“咳咳。”
这声音……秦玄夜!他怎么?楚厌清坐直了身,又往秦玄夜那边瞧去。
“厌清这是累了?”秦玄夜似乎没瞧见晏凝渊?他不是?
楚厌清猛地站了起来,身旁晏凝渊不见了踪影,只剩手上一道白符。原来是躲这儿了,楚厌清暗道。
只是!
“秦玄夜!谁教你这么闯进别人家中的。”他说完甚至还瞥见了秦玄夜身后的门,本就是开着的,想来是他自己忘了关。
“厌清门没关上,我便进来了。所以厌清是还要怪我吗?”秦玄夜说话的语气可怜巴巴的,真的够楚厌清哆嗦一阵的了。
瓷瓶中有一枝玉兰,秦玄夜还是站在一旁,没多走动。整个人看起来就是很困倦的模样,怎么说,是错觉吗?
“秦玄夜,我今日就当作你是被那些花扎坏了,要缓几日。你往后若还这般,就离我远些,行吗?”楚厌清说完还瞥了他一眼,他的手上,细血爬满。让人多瞧一眼都觉得心慌。
还未等楚厌清反应过来,秦玄夜便倒在了地。也许是术法难持,他的脸上也爬上了许多红符。
“秦玄夜?”楚厌清俯身想将人弄醒,手还不及,便被一声喝住。
“别碰他。”晏凝渊不知何时出来的,脸上的神情依旧是那般寡淡。给秦玄夜画了道符便是走到一旁去喝起了热茶。
楚厌清还愣在那,盯着秦玄夜的脸看。不知为何,这般盯紧了看,倒愈发觉着他像谁。
是一种介于晏凝渊和帝尊之间的感觉。
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