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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严潇一口气跑了出来,脸色通红,好似发生了是什么羞人的事。

      回家的路上遇到三个结束劳作,结伴回家的乡亲,笑着打趣他。

      严潇绷着脸,点头打招呼,脚步匆匆先走了。

      乡里乡亲的,他们知道严潇不是冷着他们,是性格本就如此,倒也没有多计较。

      严潇回了家,洗了把脸,脸上的热度才稍微降下去。

      好久没有见到陌生人了,突然见到,还是免不了会慌张。

      这是从小到大的小毛病,所有人都以为长大了就会好。

      只是与事实相反,直到他父母意外遭遇滑坡去世,他都没有改掉这个小毛病,反而变得更加怕生,连面对熟悉的人偶尔也会感到不自在。

      严潇倒了杯凉白开,倚着沙发看向落地窗,从这里可以看到租出去的房子。

      那房子是他父母还在的时候就建好的,说是要给他和未来儿媳妇住的。

      严家两口子担心儿子儿媳和他们住在一起会不自在,所以雇人建了新房子。

      那时在城市里上学的严潇完全不知道,大学因为学业和兼职,只有过年时匆匆回家,完全没有发现两人的打算。

      知道的时候木已成舟,严潇不好说什么,怕寒了他们心。

      远处的屋子黑漆漆的,没有开灯。

      天已经完全黑了,不仔细看有些难看出和夜色融为一体的房子。

      严潇喝了一口,左手撑着右手肘,有些愣神。

      房客是不知道怎么开灯吗?

      严潇摇头,虽然站不起来,但智商是没问题的,他就是瞎操心。

      严潇进了浴室,再次出来的时候脚步一顿,在落地窗前停下,无意看到屋子还是黑的。

      难道真的不会?

      想起那人差点掉到池水里,严潇开始怀疑房客是不是真的不会照顾自己。

      毕竟那人一看就是被精心细养着的,说不定家里的灯都是智能的,压根不需要人自己去开。

      严潇只是看了一会儿,端着空杯离开了窗前。

      他们也只有今天见面,以后不会有交集,不必心软,这是早就约好了的。

      严潇在网上和梁春语说很久房子没人住没有什么意思,但大多数人会当做是闹鬼之类的灵异或者恐怖事件。

      其中也有人对房东不愿意见房客而觉得奇怪,不见面是很正常的,特意强调这一点——怎么看怎么奇怪。

      也不怪没有人想租房。

      梁春语在门口缓了半天,握紧的手才松开。

      掌心被修剪整齐的指甲留下一排红色印子,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明显。

      梁春语最后也没开灯,摸着黑把铺在床上的白布拉下。

      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床上也没摸到不该有的奇怪的东西。

      眼不见心为净。

      只要没看见床上的脏东西,就能当做什么也没有。

      上床这事梁春语做过无数遍,平日最常待的地方就是床了。

      他把轮椅停在床边,一手摸着床头柜,一手摸着床,借力抬了一下身体,腰部一用力,侧倒在了床上。

      身体一滚,脸朝上。

      身下的被子柔软,鼻尖还似乎带着若有若无的阳光味道。

      只是出个门,坐个车,对很久没有出门的梁春语来说是很大的运动量了。

      他微微喘着气,一股好闻的青草清香味随着呼吸进入身体。

      这是在城市没有感受到过的,陌生又新奇。

      梁春语抬手,手背盖在眼睛上,把不顺心的烦躁压下去。

      陌生的环境没有给梁春语带来什么影响,于他来说,在哪里都是一样,今天不过是换了个地方睡觉。

      关在房间里的两年,几乎天天都在睡觉,加上累了,很快他就睡着了。

      梦里昏昏沉沉的,刹车声,碰撞声,嘈杂雨声。

      梁春语一身冷汗醒来,腿传来细密的疼痛,随着梦醒来,那假想的疼痛消失不见。

      他躺在床上缓了缓,起身下床。

      出车祸后家里人有想过给梁春语装一些方便残疾人使用的物件,比如浴室。

      只是装修的人还没开始,就被梁春语用东西砸出了房间。

      梁春语有种别扭的心理,好像真的用上了那些东西,他就真的成了残疾人。

      身上黏糊糊的,梁春语从背包拿了衣服,轮椅到了浴室门口就进不去了。

      这屋子虽然新,但远远不如梁家的大。

      梁春语被卡在门口,身上难受,洗不了澡,气馁抱着衣服出了门。

      天还没亮严潇就起床去给田里年纪大的村民帮把手,他家也有田,一半给邻居用了,剩下一小块种点蔬菜。

      他工作九点才开始,早起没事就会去帮忙。

      八点半,严潇回去的路上经过梁春语门口。

      从窗户看去,里面还是黑乎乎的,好像还在睡觉。

      严潇没在意,径直回了家。

      城市的人在周末都习惯晚起,这小少爷说不定连工作日都不用起来。

      只是回到家,严潇习惯从落地窗往外看。

      这一看就看到坐在轮椅上的梁春语,大腿上还放着衣服。

      看着架势,应该是要去洗澡。

      村里近几年来很少有人会去河里洗澡,要去也是夏天去。

      现在已经是秋天了,冷飕飕的,去河里洗不是找罪受?何况他的房客看上去就弱不禁风的。

      严潇顿时坐不住了,难道是屋里的热水器坏了?

      他看着人出了院子,头上急得出了汗。

      梁春语完全不知道有人因为他着急上火,自顾自操控着轮椅往外走。

      大多村民都去干活了,路上没有遇到人,梁春语渐渐放松下来。

      河好找,来的路上就看到了。

      梁春语不是一时兴起,从小生活在城市的他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河水,心情都好了几分。

      小时候看动画片里的小人在河水里嬉戏,他就好奇河水里是什么感觉。

      蔡秋芸听到他说要去河里游泳,哄骗他说河里有水鬼。

      梁荣安看着报纸,头也不抬说他幼稚。

      梁春语之后再也没提起过自己的小心思,本来打算大学毕业后搬出去住,到时候想去哪就去哪。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两年前,梁春语二十一岁,大三下学期,在参加比赛的路上出了车祸。

      河水澄澈,风一吹荡起一道道温柔的波纹,河里有肥美的鱼,慢悠悠地游动,对外界的动静不为所动。

      梁春语扫了周围一眼,没有看到人。

      他不怕被人看到在河里洗澡,他只是不喜欢别人在看到他坐着轮椅时露出那种怜悯的表情。

      今天比昨天冷了几分,梁春语穿着一件衬衫抖了一下,反正都要脱,能穿得多简单就多简单。

      扣子刚解开两个,河对面的草丛动了动,悉悉索索的声音让梁春语停了动作。

      一条一米长左右的蛇爬了出来,梁春语还没有反应过来,蛇猛地扑到水面上,迅速从水面上游到了梁春语面前。

      梁春语瞪大了眼,他知道自己一向倒霉,却没想到会倒霉到这种地步。

      他胡乱之下推了一下推把,轮椅颠簸了两下,把人带进了河水里。

      还没上岸的蛇受惊,扭头游了回去,在泥土地上留下一道深色水迹。

      梁春语被水呛了两口,河水不深,他扑腾了两下,被一只大手一把捞起来。

      熟悉又陌生的青草味扑面而来。

      那人把他扛在肩上,在岸边停了一下,似乎是不放心,上了岸把他放在树下,才转身下水把轮子还在咕噜咕噜转的轮椅拿起来放一旁。

      秋天身上湿漉的不是什么好感觉,严潇皱着眉看向梁春语。

      梁春语靠着树,没什么表情回看严潇。

      严潇想要问话的勇气顿时就没了,他抿唇,站在原地。

      梁春语浑身湿透了,水顺着发梢往下滴落。

      两年的时间,梁春语只给自己剪过一次头发,坑坑洼洼的,是理发师剪出来会被问候的程度。

      不过现在长了,些许头发贴在脖子上,被水浸湿的眉眼像含着一汪水,即使冷着个脸,看上去也柔和了几分。

      两人又是默契地不说话,直到梁春语咳了一声。

      白得过分的脸皱起来,梁春语摸了摸旁边,想要起身。

      严潇憋了许久,小声问:“屋里没热水?”

      梁春语瞥了他一眼,看向轮椅。

      严潇恍然,脸色通红,“抱歉,忘记你不方便。”

      又是一阵风,梁春语吸了吸鼻子,有不好的预感。

      梁春语话少,严潇又是个不会说话的,安静得连风都看不下去,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严潇把人抱起来放到轮椅上,脚步匆匆推着人回去。

      梁春语从来不知道轮椅可以这么快,一路的风景飞掠而过,地上的石子颠得他好几次差点摔下去。

      严潇在秋天急出了一身汗,到院子门口时,他垂眸,看到身前的人垂着脑袋没有动静。

      “梁春语?”严潇心中一紧,喊了一声没得到半点回应。

      他往侧前方走了一步,看向梁春语,后者闭着眼,眉心死死皱着,脸色也泛着不正常的红。

      严潇嘴唇一颤,丢下轮椅,把人抱进了屋里,擦身子换衣服烧水,冷冰冰的屋里顿时有了烟火气。

      梁春语是被热醒的,睫毛微颤,好一会儿才睁开。

      床头开着一盏暖色小灯,在黑暗中既不会让人觉得刺眼,也不会让人感到孤单。

      梁春语吸了吸鼻子,有些不通气,太阳穴也一抽一抽地疼。

      他低头,看到身上换了干净的睡衣,被窝被他睡得暖和的,他懒洋洋地半眯着眼不想动。

      严潇轻手轻脚进来,没有什么表情的脸在看到梁春语醒着时顿时就红了,他抿唇,把手中的保温瓶和药放到床头桌上。

      梁春语看着浑身写满了不自在的人,在他出去前开口,不是留人,而是“把门带上”。

      那天之后,梁春语没有再见到严潇,只有那天晚上严潇发信息问他有没有吃药。

      一眨眼,三天过去,梁春语的小感冒也好了,只时不时咳两声。

      这些天他没有再出去,每日窝在被窝里。

      在他昏睡的时候,严潇把浴室门砸了改大了,还留了很多食物,有速食,有蔬果。

      梁春语吃得不多,每天也不做事,消耗小,就吃得更少了。

      屋子不缺吃的,于是梁春语更有放纵的资格了。

      关在屋里的不知道第几天,梁春语倒水时没拿稳玻璃杯,直接摔碎了。

      严潇突然踹开门闯进来,手里还拿着钥匙,竟是忘记用钥匙了。

      也不知道他在门外徘徊了多久,才能第一时间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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