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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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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春语看着蝶的头像,是之前拍给他看的迎春花。
梁春语无意问过他为什么不换头像,而是用系统默认的头像。
不过是随口一问,再看就发现蝶的头像变了。
梁春语在快被闷坏的时候,是蝶出现了,也是他建议他多出去走走。
梁春语一开始很警惕,担心对方是自己身边的人,他不需要那些或真或假的同情。
蝶似乎是猜到了他在想什么,又说:春天过去一半了,你不想亲眼看看春天是什么样的吗?
梁春语不答,放下手机,翻身闭眼。
手机响了几声,梁春语烦躁,拿起手机,看到上面的字愣住了。
——你不喜欢出去的话,我可以拍给你看。
没有逼着他出去。
春天走了,夏天也过去了,梁春语都没出去,直到秋天来了,蝶忙了起来,很少和他聊天。
那个时候梁春语动了要出去的心思。
磨磨蹭蹭,梁春语最后还是出来了。
他不习惯去找蝶聊天,一般都是蝶喋喋不休和他说个不停,突然消失了,心里像是少了一块什么。
梁春语抿唇,发了条消息过去:在忙?
他盯着屏幕看了许久,蝶以往几乎都是秒回,这一次很长时间没回,梁春语抿唇,把手机丢床上,慢悠悠出了卧室。
这时,门口铃声响起,梁春语开了门。
是严潇。
严潇手里提着一袋还带着水汽的蔬菜,他小声说:“自家种的。”
梁春语道了声谢,收下了。
想想严潇多次帮他,梁春语喊住走到院子里的严潇。
“喝茶吗?”
严潇脚步一顿,回头看向身后的人。
那人坐在轮椅上,阳光洒下,被屋檐挡住了一半,他一半在温暖的阳光里,一半在带着凉意的阴影里。
眼里不再是第一次见面时的冷漠,此时的人面无表情,看着依然不好接近,可严潇分明从那眉眼中抓到了几分柔和。
严潇很少这样仔细看另一个人,被一双漂亮的眸子盯着,哪里说得出拒绝的话。
他跟在身后进了屋,才后知后觉房子里没有茶具。
梁春语来的时候就带了一个背包,里面怎么会有茶具?
事实证明是真的没有茶具,严潇看着梁春语倒了一小把茶在玻璃杯里,用水冲泡了一次,然后倒入开水,小心拿着杯沿,浅笑着递到严潇面前。
严潇不是讲究人,但看着水上漂着的茶叶还是沉默了。
严潇父母都是在村里过了一辈子的人,去过最大的地方也就隔壁的小镇,没去过大城市。
但他们很喜欢喝茶,喝起来还颇有一套。
他们经常跟严潇念叨说这是有钱人才会喝的,要好好品尝,不然对茶叶是不敬的。
这是严潇第一次见到有人这么泡茶的,难道城里的人,喜欢这样喝?
泡茶的水是沸的,玻璃边缘挂上了水汽,白皙的指尖也肉眼可见变粉了。
严潇担心烫到他,伸手接过。
指尖无意相触,不再是冷冰冰的温度。
梁春语没在意,他收回手,悄悄捻了捻。
从不干活的手细嫩,多少还是被烫到了。
严潇经常干农活,皮糙肉厚的,也不觉得烫,直接握在手里。
一杯茶,严潇从早上喝到了中午。
两人期间都没有说话,静静待着,一个坐在沙发上,一个坐在轮椅上,却不会觉得尴尬。
严潇看了一眼时间,说:“中午了。”
梁春语点头,等严潇说后面的话。
严潇眼神闪躲,低声问:“要去我家吃吗?”
“不了。”
严潇没再问,把杯子洗了,这才离开。
梁春语等人走了,自己冲了点燕麦吃。
他吃东西慢,一小碗燕麦吃了半个钟。
回到卧室的时候犯困了,睡前看了一眼手机,蝶还是没回他。
这一觉直接从中午睡到了晚上。
门铃响了两次,他眨了眨眼,翻身不想理。
只是一想到不理的话,严潇可能会闯进来,他就不得不理了。
梁春语脸上还带着困倦,身上带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他厌厌抬眼,懒得开口,眼神示意严潇说。
严潇手里拿着一个盒子,见人生气,有些摸不着头脑,轻声说:“家里有茶具,用不上,你要吗?”
梁春语看着包装,是新的,估计还没用过。
“你……”他顿了顿,皱眉问,“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这态度好得几乎都可以说是讨好了。
一开始还说什么也不会帮忙,现在一天来好几次,怎么看都不是偶然。
为什么对他那么好?
梁春语心里有一个答案,该不是看他残疾,所以才对他好吧?
严潇心思单纯,完全没想那么多,因为梁春语与身体不好是一回事,但更多的是另一个原因。
梁春语做好了严潇一说他不方便之类的话就把他赶走的准备,等了许久,眼前的人红了脸。
梁春语:“?”
“我、我想见你。”
梁春语大脑宕机,之前要说的话完全派不上用场,微微张嘴,愣愣看着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的人。
严潇说完也发现这话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摆手慌张要解释。
但是越着急,话越说不出来,瞧着有几分滑稽。
梁春语没忍住笑了起来,笑得眼都眯成小小的一条缝,像只偷了腥的猫,得意极了。
严潇被笑得无地自容,后悔自己怎么就脱口而出了。
他想转身就跑,可不知道怎么的,像是被梁春语的视线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对着这么一张脸,严潇没了脾气,他有些难堪笑了笑,“你别逗我。”
梁春语眼尾还有笑意,他侧身把礼盒放到玄关口,顺手把门带上。
“走吧。”
严潇得了他允许,开心笑了。
一个坐着轮椅,一个走着,两人并行,并不是一前一后。
梁春语余光能看到严潇,这让他感觉很好。
如今他操控轮椅起熟练多了,并不需要有人推着他。
只是走不了路,又不是全身瘫痪。
车祸给他的打击很大,但没有人知道,他最在意的不是这个。
严潇家是在坡上,这坡说陡也不陡,老人自己也能上去。
轮椅是电动的,不需要自己推,要上去是不难的。
但大概是这轮椅开发的时候没想到会在土地上行动,地上坑坑洼洼的,对主要用途是在城市的轮椅来说,是有些难了。
梁春语皱了下眉,心里憋着一股气。
他就不信没有人帮忙上不去了。
严潇看着梁春语不服气的侧脸,不由得放慢了脚步,落后了半步。
若是轮椅往后退,他也能及时推住。
严潇没有帮忙,就在一旁,没有出声,安静等着梁春语自己上去。
乡下的人睡觉总是早的,此时路上没人经过,静悄悄的,偶尔还听到虫或者娃的叫声。
小地方晚上出来的人少,也没有装路灯。
今晚的月亮很圆,月光照在大地上,照得周围亮堂堂的。
严潇不知道等了多久,轮椅终于爬到了上面。
梁春语呼出一口气,挑眉去看严潇。
过长的头发微微挡住了他眉眼,长长的睫毛和刘海的阴影混在一起,一时有些分不清。
严潇心痒痒的,他将手背在身后,压下想要去撩起那一缕头发的冲动。
严潇露出一个笑,问:“有忌口吗?”
他不动声色把这件事带了过去。
梁春语心情很好,没有隐瞒,说:“太咸的。”
“行。”
月光把两人的影子留在身后,紧紧挨着,一高一矮,十分和谐。
轮椅在路上来来回回了好几次,进屋里的时候难免留下了尘土。
梁春语还没开口,严潇先说了,“我回来会弄脏,没有什么的。”
他说着,指了指一旁的门,“明早我还要去田里。”
梁春语看到那门下有泥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沾上的。
严潇说的不是客气话,是真的会弄脏。
没有给别人添麻烦,梁春语这才放心。
严潇去做饭了,梁春语是客人,在客厅等着。
屋里的摆放规规矩矩的,灯也是暖黄色的调,这一层暖色,让屋里都温馨了不少,多了几分家的味道。
梁春语目光在茶几上停下。
茶几上的茶杯茶壶干干净净,没有一点茶渍,像是许久没有用过。
梁春语又看向电视,电视旁放着一个相框。
他眯起眼,看不太清照片上面是什么人,只大概能看出是三个人。
没来得及细看,严潇端着菜进来了,梁春语到了桌边,帮忙摆碗筷。
严潇做了两个菜,没有一点卖相,看上去就像是把毫不相干的菜放在一起炒。
梁春语已经没了胃口,心里寻思着要怎么拒绝。
严潇俨然不知道梁春语的想法,还在担心会不会菜太少了。
以往他一个人,随便自己炒个菜,或者拿点咸菜对付一下就行了。
今天突然让梁春语过来,也是看他屋里一直没开灯,担心他出事才过去——严潇已经被吓到了,中午打了个盹,梦到房子着火,梁春语还在睡觉。
把人带回来了,才想起家里没有准备多少东西,只能临时对付一下。
梁春语一直吃白米饭,这太明显了,严潇把菜往梁春语面前挪。
梁春语看了紧张的人一眼,无奈夹了一口番茄炒蛋。
最简单的菜,难吃也不能难吃到哪里去。
番茄上裹着蛋黄,入口嫩滑,番茄有点酸,鸡蛋又带走了部分酸,味道刚刚好。
梁春语有些意外看向卖相可以说是灾难的菜。
就着不好看却好吃的菜,梁春语多吃了一些。
他吃得开心,严潇也放心。
消食一会儿,梁春语就回去了。
严潇站在门口看梁春语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走到屋里,从落地窗继续看。
他是要送人回去的,但梁春语笑着问“什么立场送我”,他顿时哑口无言。
他没有立场,他们只是房东和房客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