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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隐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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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明晟在旁边蹙着眉翻了个身,用后脑勺对着于浪,他一翻身,于浪悄悄松了口气,好像得到解脱似的,从床上坐起身。
昨晚下了一场大雪,玻璃窗上覆盖一层薄薄的白霜,于浪却头脸发烫。
他以为昨晚自己会是那个搅乱花明晟睡眠的人,后来才知道花明晟的睡姿比起他有过之而无不及,变化多端不说,还像螃蟹一样喜欢斜着来。
他还是第一次睡到半夜被人勒脖子勒醒的。
于浪坐在床上定了定神,瞥了眼花明晟大开大合的睡姿,抬手抹了把脸,闷声笑了一会儿,才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的正是墩墩和他姐于丽,墩墩看见于浪,喊了声:“舅舅”就朝他扑过来,于浪顺势接住他,将他抱在怀里。
于丽刚才还想着按密码开门,一抬眼看见于浪顶着一头乱发穿着睡衣出来,很是惊讶,又见他脸色泛红,吃惊道:“今天你起的挺晚的,怎么脸这么红,发烧了?”
“没事。”于浪摇了摇头,冲着卧室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刻意压低声音说:“小锦在屋里睡觉,你们别吵醒他。”
于丽往卧室的方向瞅了眼,见房门半开,里面黑乎乎的,想来里面的人没被外面的动静吵醒,她有点可惜道:“好多年没见到小锦了,既然他在睡觉我就不进去了,过年你记得带他来家里吃饭,今天我还有事要忙,我先走了,墩墩就让你带一下,晚些时候我再来接。”
“我不回,今晚我要在舅舅家睡觉。”墩墩在于浪怀里扭了扭身子表示抗议。
于浪纵容孩子,对他姐说:“你忙的话晚上就不用特意过来了,今天我们还要去小锦家,不回来这儿了,要是晚了,墩墩就在小锦那住一晚,后天我再送他回去。”
“那行吧。”于丽之前已经听说于浪要搬去花明晟那儿住,只吩咐了几句就离开了。
于丽走了之后,于浪进洗手间洗漱完就去厨房做早餐,墩墩啪嗒啪嗒跑到卧室里,趴在床头看花明晟睡觉。
花明晟本来还睡得挺熟的,不知道是不是墩墩的眼神太过执着,花明晟硬生生被他看醒了。
一睁眼就看到一个小奶娃翘着屁股趴在他床头前,眨巴着大眼睛,嘴里还吃着草莓味的糖,一开口一股甜腻腻的味道,:“哥哥,太阳升起来老高了,你怎么还在睡觉啊。”
花明晟怔愣一下,瞬间清醒过来,人也直挺挺坐起身:“墩墩。”
“是我呀,哥哥,昨晚你不是答应我要带我去你家,说话还算不算数呀,我可是一早就来了哦,一点也没迟到啊。”墩墩应了声,嘴里含着糖,说话黏黏糊糊的,花明晟听着都觉得甜腻腻。
他抬手在墩墩小脑袋上摸了一把:“算,吃完早饭咱们就过去好不好。”
“好哇。”墩墩欢呼一声,一扭身跑出了卧室,边跑边说,:“我现在就去找舅舅,让他快点做早餐。”
花明晟看着墩墩风一样的小背影,无声笑了下,等他洗漱完走出卧室,正巧于浪端着砂锅从厨房出来,身上意外的还戴了一条黑色的围裙,看着相当专业。
“醒啦,昨晚睡得还习惯吗?”于浪将锅端到饭桌上:“过来吃早餐,海鲜砂锅粥,试一下。”
花明晟跟在他后面,蹭了蹭鼻子,:“睡得还行,昨晚我有没有吵到你?”
吵倒没有,就是有点勒,于浪心说,不过到底没让花明晟尴尬,只是轻笑一声:“没有,昨晚我也睡得挺沉的,早上起来看你睡得挺香就没叫醒你,刚才墩墩闹你了。”
“我可没闹,哥哥是自己醒的。”墩墩给自己辩解,他自己已经爬上椅子,坐在那乖乖的,于浪给他拿了儿童筷子和碗,盛了一碗等着放凉点了再让他吃,墩墩伸出小手拿了个小笼包递给花明晟:“哥哥吃包子,舅舅亲手做的,可好吃了。”
于浪轻声笑了一下,眼底满是宠溺。
花明晟坐到墩墩旁边,接过他的包子,看他乖巧的样子,神色柔和道:“谢谢墩墩。”
于浪给他们两人盛了碗粥,跟花明晟说:“墩墩刚才闹着要去你家,下午我有个重要的客户要见面,小锦,墩墩今天可能要劳烦你照看一下。”
“没问题,哥,你去忙你的吧,反正我闲着也没事,有墩墩陪我更好了。”花明晟很喜欢墩墩,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吃完早饭,咱们就过去吧,你一些常用的衣物先带过去,剩下的我有时间再过来搬。”
“行,那门锁密码你记下,三个1三个2,下次你直接开门进来。”于浪想了想,补充道:“平日除了我妈和我姐常来,老徐他们逢年过节偶尔也会来一次,基本没什么外人。”他顿了顿又道:“哦对了,每个周末早上十点还有个钟点工阿姨过来搞清洁,我会回来看一眼,你要是觉得麻烦,等下个月我跟她说以后改成半个月来一次,省得跑来跑去。”
“不用改了哥,就按你原来的安排就行,再说我也会常来。”
于浪应了声,等吃完早饭,他收拾一些常换的衣物装在行李箱里,带着去花明晟家。
半路上,他就接到老徐的电话,说是前几天约的海市的海鲜批发市场的老板提前到了,他得去见见人家,只能将花明晟和墩墩送到家楼下,就先回了公司。
墩墩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漫画书和手办,还有各种周边产品和玩具,眼睛亮晶晶的,一进门就“哇”的一声,像只小壁虎似的趴在玻璃柜前,眼睛眨都不眨一下,他在花明晟的书房里玩了大半天,不亦乐乎。
中午,花明晟点了于氏餐厅的外卖,和墩墩两人在家里吃饭。
玩了一个上午,墩墩吃完饭没多久,就开始打盹想睡觉了,花明晟将客房收拾了出来,临时给墩墩当起了睡房。
等安排好墩墩,他走回书房,打开有段时间没碰的电脑,几天前编辑打电话过来问他新一年准备创作什么新作品,当时他只说还在筹备,其实一直没什么头绪,今天他突然有了点灵感。
电脑打开后,花明晟熟练的点开常用的绘画软件,一笔一画按着脑中剧情推理逐渐转化为分镜,画下了故事开头的线稿。
他左手画画的速度比起以前用右手慢了许多,但每一笔每一划都用尽了心思。
漫画家这个称呼听着很高大上,其实是一个很艰辛的工作,很多漫画家没成名之前,都是靠接各种出版社杂志社还有各种小网站的约稿生存,每天的工作时间达到了十多小时甚至更多,有些在连载期间如果成绩不理想,还有中途被平台停更下架的风险。
每天承受巨大的创作压力,最后还未必能准时出稿,未必能得到想要的成绩。
可见漫画家艺术家之类的称呼,是多么虚无缥缈的存在。可即使如此,仍然有无数人投身这些行业,不管是凭借着热爱,还是执着,甚至是现实生存的压力,总有些人不舍得放弃,但更多的人选择离开。
花明晟也曾经短暂的有过这样迷茫的经历,当年他成名的时候,很多人质疑他太年轻,绘画技术还有待提高,但没人知道他从三岁开始学画画,直到他17岁成名,已经有了14年的绘画经历。
就他家现在仍然保存的一部分手绘稿,足足塞满整个书房。
他的成名不是一蹴而就,而是靠着实打实的基础,还有灵敏的触觉在日复一日的坚持打磨中,才让他触碰到成功的曙光。
以花明晟目前在漫画界的地位和资质,已经拥有足够的财力能力去聘请几个助手协助他完成作品,包括协助画背景,上色,添加阴影特效等,但花明晟自入行以来,就秉持着原创的原则,每一笔每一画都出自他自己的手。
他独自坐在书房画了大半天,直到被轻微的脚步声还有细细的抽咽声惊动,才发现外面天已经黑了。
墩墩抱着他最喜欢的‘小白哥哥’的枕头,抽抽噎噎的站在门外面探头探脑,似乎睡了一觉就不记得自己在哪里了,甚至也不记得花明晟是谁,不敢走进来。
花明晟放下数位笔,转头看向门外,见墩墩眼角湿润,显然醒来有一阵子了,而且偷偷哭了一会儿,花明晟心里一阵惭愧。连忙起身走过去抱起墩墩,满是歉意道:“对不起,墩墩,叔叔刚才在画画,忘了照看你,都怪叔叔不好,你肚子饿不饿,叔叔给你做软乎乎的蒸蛋好不好。”
“好”字刚落下,墩墩还没来得及回答,花明晟忽然感觉右手一阵剧烈疼痛,骨头里密密麻麻的刺痛让他脸色瞬间一阵苍白,额头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右手很快变得麻木,无力支撑起墩墩的重量,墩墩遂不及防从他肩头滑落下来,吓得一阵哇哇大叫。
花明晟及时用左手抱住他。等花明晟连夹带抱的将墩墩带到客厅沙发放下,他已经疼得连背后都渗出一层冷汗。
墩墩显然也受了一阵惊吓,但看到花明晟的脸色,还是非常担心的问了句:“哥哥,你怎么了。”
花明晟暗自抽了口气,只觉眼前阵阵发黑,他忍着剧烈疼痛摇了摇头:“没事,墩墩,刚才叔叔画画太久了,手麻了,吓着你了吧。”
墩墩先点了点头,很快又摇起了头:“没有,哥哥没事就好。”
“那哥哥去给你冲杯牛奶,然后给你做好吃的蒸蛋,墩墩在这里等着,想看漫画书还是电视,你自己挑好不好。”花明晟用尽了力气,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狼狈的说出这句话。
虽然墩墩隐隐觉得花明晟有点不对劲,但还是很配合的点了点头。
花明晟在他脑袋上摸了一把,这才转身进了卧室,在柜子里找到止疼药,倒出两颗后直接吞了下去,同时掏出手机拨打了有段时间没联系的林医生。
电话那边很快接了起来,对方还很闲情逸致的打趣道:“哟,是小锦啊,你都好长时间不来看我了,怎么忽然给我打电话,该不会是想我了吧。”
花明晟冷汗连连,已经顾不得他的打趣了,直言道:“老林,我刚才不小心伤了右手,现在疼得厉害,但我现在去不了医院,你能来我家一趟吗?”
“为什么不能来医院,我有没有提醒过你,不要轻易用你的右手,不然以后就等着废掉,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是吧?”老林电话里一阵咆哮。
花明晟听得出他很生气,但无力辩驳,只能道:“我家里还有个小孩,走不开。”
“小孩,你什么时候有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