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甲祭天，法力无边》贝彼

17、合作

　　身体急速下落之时，谈陌迅速甩鞭就近缠住一棵树干，强行将自己拽出了这个深坑。

　　他站在坑边坚硬的碎石之上垂眼俯视，坑底竟然全部是独角蜥蜴的尸体，密密麻麻泛着令人作呕的腥臭，由树枝枯叶搭成的陷阱此刻已经漏了个洞。

　　谈陌迅速意识到什么，抬眼扫视周围一圈，挑了颗最高的赤松甩鞭缠住树干翻身上去，四周灌木丛瞬间传来大型猛兽群穿行的躁动声。

　　以巨坑为圆心，灌木丛中鱼贯冲出无数只头顶长角通身棕红的独角巨蜴，各个首尾长达三米有余，发了疯一般往血腥恶臭最集中的深坑冲去。

　　方才那个陷阱已经彻底垮塌，络绎不绝的蜥蜴群下饺子一般，将下方巨大的深坑逐渐填起。

　　系统拍拍自己的小心脏：[好险，谁这么缺德到处刨坑，你刚才要是掉进去，不被吃了也得被这群巨无霸蜥蜴压死吧！]

　　'独角蜥蜴好蚕食同类，同类的血液是引诱他们的绝佳饵料，有人在狩猎它们。'谈陌站在树杈上垂眼俯视。

　　他突然翘了翘嘴角，欣慰的低声喃喃：“不错，小孩儿有长进。”

　　系统：[你知道是谁干的？]

　　蜥蜴群不再添新成员，谈陌抬手在掌心汇聚一颗蓝色电光球，光球越聚越大电花四溅，最后唰一下砸进深坑点燃蓝色火焰，周围瞬间叠起低吼的惨叫。

　　他跳下树干，朝火焰中心望去：‘知道这个弱点的只有当年参与过这个三人绝版副本的玩家，除了我，另一个已经死了，剩下的那个，刚被我拐进林子里。’

　　‘就算秦灼也同样了解这个副本，他恐怕也不会用这么……幼稚的方法。’谈陌还谨慎的措了一下辞。

　　不远处灌木丛响起簌簌声响。

　　“可惜了，我还以为能看到你被蜥蜴吃掉呢！”百目濑钻出来，摘了摘一身的碎叶子，笑道：“不过这下也不错，倒省了我亲自动手清怪了。”

　　系统：[呦，开锁师傅来了。]

　　“你比我预计中来得早一点。”谈陌坦荡的没有遮掩他的阴谋。

　　百目濑反而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随即回身从草丛里一把又拎出个人来，天眼的眼睛被东西蒙住了，双手反绑在背后白皙的兔耳蹭了一层灰，松软的金发里还插着碎树杈子。

　　“陌哥，对不起，我没想来给你添乱。”小兔子朝着谈陌的方向低声道，灰扑扑的兔耳朵耷拉下来。

　　他没有攻击系技能，留下来或许会成为一个标准的拖油瓶。

　　谈陌眼神晦暗了一瞬，百目濑很满意他的反应，随即一把薅住天眼的兔耳朵捏在手里，轻蔑地看向他：

　　“你引我来想做什么我不关心，你只要让我把你扒光了吊树上，咱俩就算扯平了。”

　　“不然，”他手上使力在耳根一攥，天眼的眉头瞬间蹙起，小白牙切进下唇，强忍着不发出声音，百目濑见状哼笑一声，冷声道，“我知道这兔子的眼睛最宝贵，要是跟你一样瞎一只的话……”

　　那边谈陌却笑出了声，翘着嘴角摇了摇头：“我以为你会再狠一点，至少卸我一条胳膊。”

　　“你是在嘲笑我吗？”百目濑一字一顿，冷绿色眼瞳寒光渐显，眼下的纹身又在蠢蠢欲动。

　　谈陌不再废话：“跟你做笔生意，和我合作，我有办法打开你的机械颈环，相应的，你要给我打开德塞俄的大门。”

　　“你要我帮你越狱？”

　　“你稳赚不赔，黑金工会现在很需要你，不是吗？”

　　百目濑登时警惕的瞪向他:“你威胁我？”

　　“不是威胁，是互惠互利。”谈陌摊手，“我有必须离开的理由，你的技能是唯一的途径。”

　　在淫蛇给的调查资料中，百目濑的入狱是重伤了一位人类政府高官，刑期一年刚刚过半，而近期黑金工会正好有个任务急需他的技能，正斥巨资疏通关系试图把他弄出去。

　　百目濑默然不语，意味深长的盯着谈陌，这个痛处掐得很准，他讨厌被人捏住脖子的感觉，尤其这个人现在胜券在握的站在他面前。

　　“不过我也有条件，”谈陌的灰蓝双瞳望向他，“现在，把人还给我。”

　　他的目光其实非常平静，甚至有些淡漠，但百目濑却从其中看出些许苛责，倏地下意识汗毛立了一瞬，铺天盖地袭来一种巨大的熟悉感，像极了曾经那个会对他耳提面命的人。

　　这个想法令他一阵恶寒，他当即把天眼一推：“还你，带他来这一路就没发生过一件好事，也难为你把他当个宝，我也不需要借他来钳制你。”

　　天眼扑通一声摔在泥地里。

　　“谈陌，没了这个破机械锁这座监狱都休想关住我，我不知道就你这点技能有什么好值得藏着掖着的，但你一定不是我的对手。”

　　百目濑淡定自若的看着谈陌平静的走过来扶起天眼，去解对方手腕上的绳子，抱臂笑得恶劣：“如果我临阵反悔自己走了，你又能怎样呢？”

　　谈陌头也不抬，把人扶起来又去摘天眼脑袋上的杂乱枝叶，兔耳朵在他手里抖了抖，本能的朝着热源蹭去，十分乖顺任人rua的模样，实在让人忍不住去揉他软乎乎的耳根毛。

　　“我会有办法让你听话，但那样我会对你很失望的，百目濑。”

　　他揉了两下，收回手从后腰拔出那把黑色匕首，面无表情朝百目濑走去。

　　“你要干嘛？”百目濑抬手抵胸做防御态，“别以为我现在就解决不了你！”

　　·

　　半空的茫茫白雾中若隐若现一双巨大的黑色羽翼，透过雾气的阳光丝丝缕缕照在其上，漂亮的黑羽华光尽显，缓缓煽动着降落在众人的视野中，恍惚间宛如从地狱来的恶魔使者。

　　几名队员默默吞咽了下口水，几不可见退远了些。

　　他们都曾在游戏中对“黑塞壬”的大名如雷贯耳，当年因为系统bug掉进被禁的100%死亡率副本里，却还能活着出来的人，如今游戏外依旧在PLA内部流传有许多负面的传闻。

　　他们对秦灼既有崇敬，又畏惧着避之不及。

　　特勤队长神情紧张的看了看秦灼脖子上裸露在外的黑色颈环，确定没有发出任何异常的光后松了口气，这才敢抱着检测仪迎上来。

　　秦灼收拢起双翼:“雾会越来越浓，没有时间了，总署那边什么情况？”

　　“确实有一部分高级区犯人目前定位器失灵，其中就包括这次的押运目标查理斯，他身边有一个土石系B级，报备技能中包含‘空间重塑’，已经在调总署数据中心的追踪系技能者查找位置了，但是可能，”队长支吾了一下。

　　“层层请示报批需要时间……”

　　秦灼抬目瞥了他一眼，仅仅是毫无情绪的一眼，队长登时头皮发麻,感觉到了他未发的不满。

　　“首席呢？”

　　“首席去北美区开会了，切断了一切对外通讯，”队长越说越心虚，额头都紧张出汗了，“现在的审批都要交往行政部……”

　　果然。

　　PLA联盟总署在五大洲各设有地区总部，地区总署首席总揽上下，下设五大部门分部，PLA内部众所周知，秦指挥官一直很讨厌办理那些冠冕堂皇的手续，十次有八次会做出先斩后奏的决定。

　　除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最大原因是他手握越级特权，只要总署首席在，一切手续均会为他开绿灯。

　　秦灼自己对于形势的判断绝对自信，而且事实证明，他所下的每一道指令都及时而准确，他丝毫无法理解，为什么总署行政部那帮老头要质疑他说的每一句话。

　　他直接打了通内部通讯，将这个时间正在东德老家休假睡觉的行政部部长卡拉奇德从被窝里拽起来。

　　“秦，你是脑子里抹黄油了吗？现在是我的休假时间！请你……”卡拉奇德长官愤怒的咆哮穿透了通讯器。

　　秦灼的特殊身份与高权限一向是某些总署坐班高层的眼中钉，卡拉奇德那个喜欢红酒配茶点的棕发老头算头一号，每次首席不在，秦灼递上去的审批十次有八次都卡在他那。

　　不过秦灼肯老老实实递审批的次数屈指可数，他崇尚最直接的解决方式。

　　通常秦灼出任务并不需要帮手，他身边的人从来不是为了让他用的趁手，而是为了盯着这位随时暴走的指挥官。

　　“卡拉奇德，放下你不入流的个人恩怨，你知道我不必要依赖你的审批。”秦灼平直冰冷的语气自带威压。

　　电话那头沉默半晌，打了个哈欠：“加利福尼亚州的州花是什么来着？哦对是罂粟，我家门口刚巧种了一片，要不要送你一朵？”

　　通常秦灼的沉默会让与他对话的人感到压迫，卡拉奇德搓了搓脸，郑重道：“好吧，我的意思就是叫你洗洗睡吧，你知道首席正在和欧洲区的人开会吧，他们在会上朝我们要人，要的刚好就是查理斯。”

　　“所以？”

　　“Oh，fuck！你怎么还不明白！首席还没从会议中出来，现在谁知道查理斯是哪个派系的人！他……”

　　随着通讯器咔嚓切断，聒噪的声音终于消失。

　　特勤队长见秦灼冷着脸挂了通讯，他脖子间的黑环隐隐亮起橘色光芒时，冷汗顿时下来了。

　　那是联盟总署为秦灼定制的用于监测情绪波动的颈环，情绪波动越大，指示灯的光芒颜色就会越暖。

　　他瞅了眼探测仪，赶紧递上来试图转移秦灼的注意力：“仪器已经连接上闯入者的通讯信号了，指挥官，要和他们沟通进行驱赶吗？”

　　秦灼缓缓收回目光，直接按下了4936号。

　　不出几秒，通讯接通，他一点铺垫也无单刀直入问道：“你的目的是查理斯？”

　　谈陌十分诚实道：“是，既然指挥官主动和我通讯，我当然不能浪费这次机会。”

　　他慢悠悠的摆出筹码：“你肯定也拿到了支离破碎的线索，但是还在一头雾水，乌克默体内的寄生体残片，诺亚集团安排的恐怖袭击，以及查理斯这次的行动，它们内部一定存在某些联系，而我现在有办法找到查理斯。”

　　“但我并不相信你。”秦灼一点余地不留，直白的说。

　　谈陌无奈的笑笑:“先别这么直接的拒绝我，我们才见了一面，就已经在你那里失去信誉了吗？”

　　秦灼没有说话，但在一旁紧紧盯着他颈环的特勤队长终于放下心来，因为那抹有越来越亮趋势的橘色光芒逐渐暗淡，慢慢变回了蓝色，最后消失了。

　　这说明秦灼情绪中的暴躁因子在慢慢消退。

　　谈陌不再扯别的，简单利落的说道:“查理斯在饮水房向整座监狱投放了类似的寄生体，他是精神系技能者，这么做的目的你应该比我清楚，说不定你连同你的队伍也已经中招了。”

　　他的声音轻且缓，就像站在讲台上叙述他刚总结的学术观点，十分有说服性。

　　“至于我有没有骗你，你的测谎技能会告诉你答案，我们已经比他慢了一步，指挥官，留给你犹豫的时间不多了。”

　　“条件？”秦灼冷然问道。

　　谈陌慢条斯理道：“打开高级犯人百目濑的机械颈环，你要进入的那座古堡守门机关锁已经被更换了，我需要他的技能，你也一样需要。”

　　秦灼沉默时，他继续加注：“至少在找到查理斯这件事上，我们在统一战线，况且，即使百目濑解开机械颈环，他也打不过大名鼎鼎的黑塞壬，你害怕他跑了不成？”

　　这招激将法其实并不高明，但胜在他说的都是事实。

　　秦灼低沉的声音终于再次开口：“我答应你。”

　　即使处于被动状态，他依旧有一种自上而下掌控全局的从容，只接触过一面，谈陌就已初步明晰秦灼的行事风格。

　　这人有些时候诚实直接的令人措手不及，没有弯弯绕绕与心计，他绝对的战斗力令他可以对任何目标施行强取措施，智取与计谋都是在武力值不足时耍的手段而已。

　　捻死一只蚂蚁只需要动动手指，猎一头象却要大动干戈布置一番。

　　谈陌并不喜欢与这样直来直去的人打交道，通常都没有斡旋的余地，成为队友尚且可能是一大裨益。

　　但成为敌人，一定会是最难对付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