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前男友上恋综后》知州南

61、06-3

　　江故刚来到小屋的时候，早上是有调闹钟的。
　　设定在6:47响起的闹钟，他总是没等到闹铃声就醒了。
　　六点半，六点，五点多……
　　就这么过了几天，江故就把闹钟关了。
　　依然醒得很早。

　　日长随着夏天的到来而变长。
　　按亮屏幕，手机上的时间显示刚过六点。
　　陆里青睡着的时候睡相很是安稳美好，汉堡包在他怀里或者在枕头上或者在床尾。
　　或者在江故的被窝里，江故的枕头边上，或者江故的床尾。
　　这猫儿睡眠时间成谜，不分黑夜白天地活动，大猫跑酷表演说来就来，跑累了又随机挑选一个幸运儿当靠垫睡觉。
　　汉堡包的猫毛也落了不少在江故床上。

　　江故和陆里青分到一个房间之后，夜晚睡觉时会把窗帘拉上了。
　　白天到来，光线穿过叶片之间的缝隙。
　　一条，一条，一条，聚成散漫未明的一片。

　　江故穿上拖鞋，动作很轻地打开房门。
　　开了空调的房间里面和没开空调的房间外面形成了有些明显的温度差。
　　尽管是还有些凉爽的早晨，江故依然在开门出来的的一刹那感受到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的温暖的空气。
　　他和周上的房间虽然都在一楼，但是并不挨着。
　　隔了一条走廊，一个露台和一个楼梯间。

　　周上和穆子平的房间门只是掩着，没关上。
　　里面也开了空调。
　　很冷。
　　像个冷冻柜一样。
　　江故推门走进去的时候感觉到了另一种温差，骤升骤降的那种。

　　这个房间同样是落地窗，窗口对着山林那侧。
　　这边也有一个露台，没江故房间对着的那个那么大，不过倒是更清幽。
　　清晨这个时分，一群山雀落在木地板上，蹦蹦，跳跳，啄啄。
　　或许也有叽叽喳喳，可严丝密缝关上的玻璃门窗隔绝了鸟叫和虫鸣的声音。
　　房间里只有安静的呼吸声。

　　穆子平睡在靠窗一侧，背对着门。
　　兴许是因为屋里温度太低，穆子平睡得都有点儿蜷曲，缩成一团窝在床上，像是被阳光都晒不暖。
　　周上睡在靠门一侧，江故进去没走两步，就到了他床边。
　　周上睡着的样子很乖，浓密的黑色睫毛闭着，把醒着时的嚣张和张扬都挡在眼皮子下。
　　他侧睡着，一只手搭在枕头边缘，藏在被子里，没遮住脸。

　　江故在床边站了几分钟，接着才伸手，很轻地在周上眼睫毛尾部碰了碰。
　　周上没醒。
　　完全没有察觉似的，连呼吸节奏都没变化。
　　江故手指往下勾，悬空划过周上鼻梁，在鼻尖上又轻轻一点。
　　周上仍是没有任何反应。
　　江故的手指在周上鼻头顿了一顿，才继续划过他侧脸，勾过耳尖，最后在他耳前轻轻点了几下。
　　周上睡得熟，还是不醒。
　　江故用食指指腹在周上侧脸画圈。
　　一圈。
　　又一圈。

　　周上要醒之前先皱了皱眉。
　　半梦半醒之间潜意识思疑是蚊虫之类，伸手想拍。
　　却又不太愿意碰这些。
　　所以力道很轻，快落到脸上更是放缓，几乎是轻柔地盖到了江故手背上。

　　嗯？
　　这个触感？
　　周上愣了愣，挣扎着想要清醒。

　　江故抓住周上指尖捏了捏。
　　周上睁开眼，视线一下子就将江故笼罩，眼神倏地亮起。
　　太困了。
　　又垂下眼睛。
　　嘴角却弯起来。
　　手掌收拢，握着江故的手往自己侧脸贴。
　　还团了团，想要将江故的手也一起裹进被子里抱住一样。

　　江故弯曲手指，再在周上眼尾点了两下：起床。
　　周上用鼻音应出一声：“嗯？”
　　柔和得都不像是周上。

　　江故房间里的空调没开得像周上房间里的那么低。
　　他穿一身睡衣，也就是轻薄的短衣短裤。
　　走过来热，进了周上和穆子平的房间之后冷。
　　手也被空调的风吹冷了，现在又被周上焐热了。
　　周上的手心和被窝简直热得发烫。
　　他弯起就没放下的唇角，他颈侧的脉搏，他握住江故的手而传过去的温度，烫得一颗心汲汲地悸动着。

　　醒了吗？
　　醒了。
　　现在就要醒了吗？
　　是的。

　　周上和江故不说话。
　　两个人从握住的手和无声的靠近交流。

　　周上舍不得放开江故的手。
　　那只手靠近周上鼻尖，周上闻着它的味道。
　　江故的手上好像还保留着昨晚洗完澡之后的沐浴露香味。
　　冷的时候没太感觉得到，在周上的手和脖子之间再次被焐热，连同着被在被窝里捂了一晚上的气味又再逃逸。
　　被体温熏染得更加潮湿而温暖。
　　像热带雨林里才有的气息。

　　“我去洗漱。”江故说。
　　“我洗完去找你。”周上还握着江故的手不放，睁开眼睛，看着江故。
　　“嗯。”江故应。
　　周上弯了弯唇，终于松手。
　　江故站起身，转身出门。
　　周上一直看着江故消失在视线里都还在笑着，把抓过江故的手压在脸和枕头之间。
　　那感觉也好像是江故用手贴住自己的脸。

　　周上和江故各自起床洗漱完之后，杨枝也起来了。
　　屋子里天还没完全亮起。
　　一楼也就厨房那有灯光，在将醒的早晨独自格外明亮着。

　　“这么早？”杨枝洗漱完才下楼，身上还穿的睡衣。
　　江故起得早，杨枝是知道的。
　　可是周上今天起那么早，杨枝倒是很意外。

　　杨枝和江故约好要一起做早餐。
　　现在多了个周上。

　　“我和周上给你打下手。”江故没有忘掉昨晚的约定。
　　本来他们说要一起做早餐也不是为了创造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机会。
　　周上也没有意见，脸上的神情自然而随意，默认江故的说法。

　　“要做什么早餐？”杨枝眨了一下眼睛，对现在的情况还有点儿摸不着头脑。
　　“要吃煎蛋吗？”周上说。
　　江故看了周上一眼。
　　周上朝着江故扬了扬眉，逗他玩。

　　杨枝从冰箱和存放干粮的柜子里翻了翻：“冷冻层有培根和火腿片，我之前买了布里奶酪和芝士片……我想试试做开放式三明治。”
　　做三明治这件事其实还是江故给杨枝的启发。
　　江故起初做早餐做的就是三明治。
　　后来陆里青来了，看起来又是一个爱吃三明治的人。
　　杨枝在学习各种甜品做法的时候顺便也看到了其它三明治的做法。

　　“布里奶酪是什么？”周上问。
　　“就是一种奶酪，”杨枝对布里奶酪也是刚知道不久。
　　“开放式三明治是什么？”周上又问。
　　“普通的三明治是两层吐司夹着馅儿，开放式三明治则是只用一层面包片，然后直接把其它食材铺上去。”杨枝说。
　　“那是不是也要用鸡蛋？”周上接着又问。
　　“……是，煎蛋，滑蛋都挺常见的，”杨枝说着，皱皱眉，无奈地笑，“你对鸡蛋这么执着的吗？”

　　并不。
　　周上对食物没有多少偏好。
　　但周上在乎江故喜欢吃鸡蛋。

　　周上没有回答杨枝这个问题。
　　江故自然也不会去解释是他喜欢吃鸡蛋。

　　“要用什么面包？”江故问。
　　小屋里消耗干粮还挺快，大家买来了各种面包。
　　黑麦吐司、鸡蛋蛋糕、欧包、红豆吐司、大列巴……
　　“我想要试试用酸面包。”杨枝对美食确实有些热忱，又很体贴，“反正我们有很多材料，我们来试试做不一样的吧。”
　　有的人喜欢吃鱼，有的人不吃鱼。
　　有的人非要吃鸡蛋，而有的三明治也可以不放鸡蛋。
　　杨枝很想试试加入牛油果和生菜——其实是羽衣甘蓝。
　　杨枝记得陆里青有一次提过喜欢吃羽衣甘蓝，杨枝误以为是长得不太一样的生菜，但也还是准确地记得陆里青的喜好。

　　反正他们也有很多时间。
　　周上和江故都没有反对。
　　他们在厨房里鼓捣，其他人也陆续起床。

　　伍恩贤起床都迷糊，走到厨房，想帮忙。
　　周上、江故和杨枝已经一排在厨房里站开，各司其职，又铺开了一桌面的食材。
　　伍恩贤看着他们，感觉没有能帮忙的余地。

　　“没事儿，你坐会儿，等会儿就能吃了。”杨枝也很少有机会一大早就这么忙活。
　　他平时工作日上班都是将就，早餐都不一定每顿都吃。
　　到了周末也差不多就是对付过去。
　　现在这样，忙是忙，忙得把心里杂乱的思绪都挤开了。
　　[杨枝：“这很好，我很喜欢这种感觉。”]
　　累，但是很快乐。

　　伍恩贤想了想，犹豫了犹豫，问：“陆里青呢？”
　　还没起床吗？
　　一楼客厅也没看到有汉堡包的身影。
　　“去游泳了，”杨枝说，“你要不去看看他游泳？”

　　杨枝没以为伍恩贤和陆里青有什么来着。
　　他只是随口一说。
　　伍恩贤听着却一愣，自己知道有什么，在旁人提到陆里青的时候，心里都一愣。

　　杨枝感觉自己都没做什么。
　　煎东西的部分由周上负责。
　　切东西的部分由江故负责。
　　他负责组装，把周上煎好的培根放在江故切好的酸面包片上。
　　加上布里奶酪。加上牛油果片和羽衣甘蓝碎，加上煎蛋，加上芥末籽和海盐胡椒碎。
　　一个开放式三明治就完成了。

　　“三明治快做好了，让他也别游那么久了，”杨枝实际也有点儿担心陆里青，“天气才刚热起来，早上还是有点儿凉的啊。”
　　“……好。”伍恩贤应。

　　往泳池那边走的脚步兴奋又紧张。
　　想要见陆里青，又无端不知道怎么去面对陆里青。
　　还是很想见到陆里青。

　　“你知道泳池在哪吧？”杨枝忙里还分出心神去看伍恩贤。
　　“知道。”伍恩贤脚步不明显地顿了一下，想要回头却没有回头。
　　为了表示自己认识路，伍恩贤随即加快了脚步。

　　风吹过走廊。
　　伍恩贤听到屋外沙沙的树叶声。
　　他的脚步一声一声，踏在地板上。
　　靠近了泳池那边，听见的水声也像风声。
　　轻柔地一层一层卷起。

　　慌张的心跳，慌张的脚步，在见到水面上浮沉的身影开始沉稳。
　　像是终于找到了方向。
　　镇定下来。

　　陆里青游到岸边。
　　明亮的水面映出伍恩贤的碎影。
　　陆里青从水中抬起头，趴到泳池边缘，散落的几缕碎发湿漉漉地在他额前滴着水。

　　“正好，”陆里青望向伍恩贤，“我有话想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