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是热恋期》简律

15、第 15 章

　　转眼开学已经一个月，国庆节悄然而至，大一新生告别了令他们痛苦的每周三次的早训、无休无止的站军姿踢正步、突然袭击的凌晨拉练，总算能趁着悠长的假期放松一下身心，做点军训期间来不及做的事。

　　张绍南假期没回家，按理说他是本地人，自然想什么时候回去都行，但是他心爱的小女朋友成臻家在外地，一共七天假期，坐个火车来回三四天就过去了，坐飞机又耗不起路费，张绍南就留在学校陪他的心肝宝贝。两个人四处游山玩水，提前在大学就把蜜月给度了。

　　整座高校的学生回家的回家、旅游的旅游，搞实践的搞实践，柴笑在图书馆过了平静且充实的六天半，最后一天下午被刚和成臻逛完街的张绍南拉出来一起吃饭，消磨了半日光阴。

　　他们约在一家茶餐厅见面。成甄看起来这几天玩得很开心，状态不错，容光焕发，一看到柴笑就先打了招呼。

　　“好久不见了，柴笑。”

　　“确实有段时间没见了。”柴笑说。

　　“虽然没见面，不过我可是开学不久就听到风声了哦。”

　　柴笑有些讶异，“你指的什么事？”

　　“你去艺术楼开会了吧？”成甄的一双笑眼弯成月牙，边笑边说：“那个时间点我们刚好下课，很多同学都看到你了，对你的来由特别好奇，还私下里议论说你要转专业学表演呢。”

　　柴笑想了想，“是社团例会那天吧？”

　　“没错没错。”成甄道：“我当时真的以为你要转来我们院，后来绍南说你是去开会的，我还失落了一段时间。”

　　张绍南小嘴一噘，闷闷不乐道：“喂喂，你是我的女朋友啊，不要为了别的男人失落好吧。”

　　成甄眼中的笑意愈发深，“怎么，你吃我跟柴笑的醋啊？”

　　张绍南努努嘴，干巴巴说：“吃就吃了，你要怎么样嘛？”

　　成甄被他逗笑了，往他身边一凑。

　　“酸不酸？给你点糖吃。”

　　说罢就在张绍南脸颊上轻轻吻了上去。

　　“卧......”张绍南一下子呆住了，半张着嘴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脸腾地红了。

　　成甄明显比张绍南会撩多了，淡定地在一边掩嘴偷笑。

　　柴笑淡定的目光从犯傻的张绍南脸上扫过去，表情严肃地看向成甄。

　　“成甄，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好啊，你问。”

　　“你喜欢张绍南身上的哪点？”

　　张绍南警惕地“嗯？”了一声，鄙夷道：“我怎么觉得你这话问着不对劲呢，你好像是要损我。”

　　成甄却在他手上拍了一下，让他别出声。

　　“喜欢张绍南哪一点呀，这个问题好，我得仔细想想。”说罢便不再作声。

　　一分两分三分... 过了很久，成甄一直没有回答。

　　张绍南等得快哭了，“拜托，不用想这么久吧？”

　　成甄偷偷瞄了眼对方崩溃的小表情，这才打算开口。

　　“张绍南怎么说呢，不是很帅，学习也不好，整天只知道玩游戏。或许在别人眼里，他只是个家里有钱的富二代，可是我很喜欢他的性格，很喜欢他对我用心。”成甄有些害羞地继续说：“你不是问我看上他哪里了吗？我第一次见他那天，在小酒馆里，我们两个交换完联系方式，我害羞地跟他四目相对。忽然间我知道了，就是这个人。”

　　“哇，小臻臻...”张绍南被成甄的发言搞得颇为感动，一把就攥住了她的手，不想又被对方扒拉开。

　　“爱情是很玄妙的。”成甄笑着同柴笑说：“有的人你说不出他哪里好，但就是谁也替代不了。”

　　“如果以后你也有一个喜欢的人，大概就能明白我现在的感受了。”

　　一席话过，柴笑若有所思。他维持静坐的姿势，望着与他一桌之隔却很甜蜜的情侣，脑海中响起成甄的声音——

　　如果以后你也有一个喜欢的人，大概就能明白我现在的感受了...

　　······

　　夜晚，虚空沉静，星星隐没在明亮的月色里，狡黠月光穿过玻璃照进寝室，在地上映出窗框四四方方的轮廓。

　　“…嘿嘿”张绍南盖着被子睡在床上，睡相有些不佳。即便是在做梦，脸上仍带着傻呼呼的笑容，可见应该是梦到成甄了。

　　梦境虚无缥缈，它是愿望的聚集地，同时又富有创造力。在这里可以见到想见却见不到的人，实现渴望已久却做不到的事，也可以尽情编织天马行空的幻想，不用担心有人会来窥探你的隐私。

　　但梦终归是梦，哪怕再不情愿也不能永远徘徊在梦里，必须睁开眼面对现实里的悲欢离合。

　　地面上窗框的影子慢慢向左移动半寸，柴笑穿着睡衣躺在床上，已然陷入沉睡。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梦，头微微动了一下。

　　“柴笑。”

　　梦里，有个低沉的声音在黑暗中呼唤他。

　　似曾相识，磁性而圆润，带着无限温情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在耳畔回荡。

　　“柴笑…”

　　未知源头的声音还在持续，明明感觉它就在耳边，可柴笑四下环顾却什么都没看到，似乎预示着它的主人是种类似于幽灵般虚无的载体。

　　“柴笑。”

　　这一次随着声音响起，本来目之所及漆黑一片的空间里，一张轮廓硬朗的脸慢慢显现出来。从眼睛到鼻子，然后是额头和下颌……直到整张脸完全浮现。

　　那是张慨言的脸。

　　柴笑心里一颤，猛吸了一口凉气，没想到那个声音却再度传来。

　　“柴笑。”

　　随着低沉的迷人声浪，那张原本水泥般灰淡冰冷的双唇倏然动了起来。

　　柴笑想要逃跑，却惊恐地看见那淡无神的瞳孔忽然焕发出明亮的光彩，粗糙僵硬的脸涌上滚烫的温度。

　　这一切都像是在为柴笑证明，眼前这张脸的主人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不是一座冰冷的雕像。

　　柴笑在慌乱和惊恐中后退了一小步，脚跟还未来得及站稳，便身处于一片清风簌簌的世外桃源。

　　软风从身旁拂过，花瓣在眼前飞舞，柴笑的身体仿佛被麻醉了动弹不得。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正被人搂在怀里。而那个人，正是他一直在逃避的对象。

　　“……张慨言。”

　　柴笑仰头看着对方动了动嘴，忽然间，意识被迎面而来的风捎带回来。

　　也许是因为醒过来了，世界发出一道无声信号，恬静画面如一张猝然开裂的巨大镜子，伴随着尖锐巨响，镜面崩塌碎裂，一块块残留着画面的碎片凌乱下坠，细小的渣滓与烟尘在脚边溅起。

　　坍塌的世界里吹着凉凉的风，眼前是泥潭般的大雾。

　　柴笑下意识往前迈了一小步，脚边反射冷光的镜片中映出张慨言含笑的模样。那双深邃的眼睛像是无底洞，会在不知不觉中将他吸引进去、无法出逃。

　　“柴笑，别动。”

　　“让我好好看看…”

　　柴笑眼皮一跳，身体再次被对方抱住。他拼命想从对方怀里挣脱出来，但被禁锢住的上半身越是挣扎反而越贴越近。

　　随着面颊旁缓缓度来的热气，温热的唇瓣就这样贴了上来——

　　“不！”

　　柴笑在惊吓中睁开双眼，猛地从床上坐起，双手拄在身体两侧，艰难地把残余的意识从梦境中拔除。

　　安静的寝室里只能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苍白月光映出他挂在额头的一层冷汗。

　　“……”

　　他的手掌缓缓落在心口处，他的灵魂正被囚禁在这里剧烈颤动，无法遏止。

　　“嗯～别闹。”滑稽的语调来得有些不合时宜，对床上的人迷迷糊糊地说了句梦话。

　　本来是有点好笑的场景，但柴笑只是如梦初醒般地看着他翻了个身，四仰八叉躺在床上，棉被一角已经被踹到地上，他嘎吱嘎吱地磨了两下牙又径自睡过去。

　　其实有时候生而为人做个像张绍南这样的公子哥也不错，看着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好像永远也没有什么忧愁烦恼。

　　柴笑吐了口气，用手摸去一头的冷汗，开始觉得后怕。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梦？

　　为什么是张慨言？

　　…

　　从那日做噩梦起，柴笑就好似渴望灵魂得到升华一般开始看哲学方面的书籍，还从图书馆借了两本带回寝室接着读。读是姑且读完了，但要全部弄懂还需要一段过程。

　　不过多亏了这些有深有浅、奥妙晦涩的句子，他觉得自己看待事物好像更通透了。当然，这也可能只是心理作用。

　　而这段时间除了多看了几本哲学书，柴笑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张绍南有时候在游戏加载的间隙偷偷瞄他，总能想起他俩一起看大结局那天，对方好像满含艳羡的那句“挺好的。”，灵魂如同遭受重击差点脱壳而出，连通关评价都从S变成了A，满脑子都是极其危险的猜想——

　　怎么办，我对床兄弟好像弯了！

　　他是不是一直就是弯的？还是其实是双性恋。

　　卧槽，双性恋！牛批，我怎么早没发现。

　　哎，等等，说不定他原来是直的，只是被掰弯了而已。

　　可是他是被谁掰弯的？

　　男男小片掰弯的？还是说真被老不死的张慨言掰弯了？

　　那我要不要趁机明示老不死的在追求他？

　　会不会太主动了？但是恋爱本来就得主动点啊。

　　那万一我明示之后柴笑对老不死的没那意思我不就尴尬了！不行不行！

　　……可是他都被掰弯了应该也知道老不死的对他有意思了吧。

　　等等，既然他现在已经弯了那以后会不会对我也……

　　呸呸呸，不会的不会的！我可是钢铁直男！

　　……但是柴笑那张脸确实帅啊！

　　卧槽，我在想什么呢，老子这辈子只喜欢成臻！

　　张绍南越想越烦，抓起床上的游戏攻略用力揉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