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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珍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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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是那扇熟悉的乌头大门。唐瑾上前去敲敲门,等着家仆来开。徐淮站在几步外,没有要上前的意思。
开门之人正是阿贯。他看到唐瑾,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大小姐?您回来了?”旋即转向一旁的婢子,要她去禀报老爷和夫人。
唐瑾过去便要拉徐淮进门,不料徐淮却轻轻地抽回了手。
“你去面见令尊吧。我就在附近走走,到时候回到这里等你。”
唐瑾不大赞同地道:“你怎么知道我什么时候要回客栈呢?师兄,你还是来我家里坐坐吧。我家附近又没什么好转的。”
阿贯站在门口,看徐淮的衣着与唐瑾对他的态度推测出是大小姐的同门,便也跟着唐瑾劝道:“少侠既为我家大小姐的同门师兄,何不进门来一叙?”
“小瑾!”门里传来唐瑾母亲的殷切呼唤。
“站在外面做甚?还不快进来!”唐照跟在夫人身后走出来。两人看到徐淮,均是一怔。
“小瑾,这是你的同门师兄吧?怎么站在外面,快请进来。”唐夫人先反应过来,温声道。
唐夫人都如此说了,徐淮也不好再推脱。便同他们一起进了门。
唐瑾先前返家从未带过什么人,她倒是问过几次吴缕,只是后者总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推脱了。如今这倒是头一遭。
唐夫人柔声问道:“少侠可方便告知姓名?”
“晚辈姓徐名淮。”
姓徐?唐照想道,莫非是青龙剑派本家的人了?
这样想着,唐照便笑着问道:“少侠是青龙剑派本家弟子?”
“正是。”徐淮温声道。
唐瑾拉拉父亲的衣袖,道:“爹,徐淮师兄很厉害的。他是掌门内门弟子。”
唐照就笑道:“甚好。少侠,我们家小瑾在青龙山上可还好?”
唐瑾:“……”
她突然有点后悔了。生怕徐淮把她在山上诸如对背书深恶痛绝的事情抖出来,连忙朝徐淮投去求助的目光。哪知徐淮并不看她,只顾和唐照说话。
“很好,”徐淮微笑着点头,“她很聪明,也很招同门的喜欢。”
唐瑾松了口气,心道不愧是大师兄,实在给力!
唐照道:“我们家小瑾什么都好,就是有些顽皮。想她上山之前,还经常爱溜到街上去玩闹。只担心她在青龙山上不好好修习罢了。”
唐瑾心想,爹,你是没见过我洛师姐。论玩,我可不如她经验丰富。
哪料徐淮竟说:“依晚辈愚见,性子活泼些也并非毫无益处。”
唐瑾睁大眼睛,被维护的感动之情溢于言表,心道师兄,以后你就是我哥,是我亲哥。
唐照甫一见到徐淮,便觉得这少年举手投足之间尽是沉稳从容之态,竟不知不觉将他当作了同辈来对待。此时他“顽皮些也并非毫无益处”的言论一出,才反应过来这也不过是个舞勺之年的少年。旋即一笑了之,终止了这个话题。
唐夫人问道:“小瑾,还未到返家的日子,你今日怎么回来了?”
唐瑾道:“娘,我们此行是下山来历练的。途中遇到了一些事,似乎与爹有关,恰巧歇息的客栈离家并不十分遥远,便想着回来问问爹。”
既闻此言,唐照领着唐瑾和徐淮进了书斋,问道:“是什么事啊?”
唐瑾简略地说了一遍这两天发生的事,问道:“爹,那件珍宝是你委托给他们的吗?”
唐照抿了口茶,道:“是。”
“这……你也不找个靠谱点的镖局。你是不知道那些镖客,我们打了打交道,他们总给我一种不太聪明的感觉。”唐瑾有些不悦地埋怨道。
唐照挑眉,将茶盏放在了紫檀木桌上,道:“找那么靠谱的干吗?没必要。”
唐瑾:?
唐瑾与徐淮对视一眼,不知道唐照葫芦里卖的这是什么药。
徐淮起身施礼道:“叔父若与小瑾有要事相谈,晚辈先行告退。”
“不必。”令他没想到的事,唐照居然摆了摆手,示意他重新坐下来。“你是……徐掌门的内门弟子?”
“是。”
“你师父有没有对你说过三秦的事?”
此言一出,徐淮神色一凛。
唐瑾在一旁看看父亲再看看师兄。三秦怎么了?有什么是你们都知道而我不知道的吗?那要不我走?
唐照转向女儿,道:“小瑾啊,要不你……”要不你先出去?……
唐瑾知道父亲未说完之话的意思,但她自然是不愿的。便往文椅里一窝,道:“爹,您有什么就说呗。”
唐照道:“我怕你出去乱说。”
唐瑾鼓了鼓腮帮子,眼睛直朝屋顶上看去:“不会的,爹,我都多大了,你别老把我当小孩儿。”
唐照心想:你多大,你不才十岁吗,怎么就不是小孩儿了。
心里这么想,他也没再要唐瑾回避。便道:“其实我所托之物,根本就不是什么珍宝。这只是混淆视听之法罢了。”
唐瑾问道:“混淆谁的视听呀?”
唐照重新端起了茶盏,肃然道:“魔族。”
或许是因为书斋中此时的气氛过于严肃,又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纵使斋外春色撩人,唐瑾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她不是没有听过魔族的说法,只是从小被父母师长保护得太好,对其中的残暴凶恶并不十分了解。
徐淮也许知道的比她要多一些,不过毕竟他也仅有十三岁,徐闻有时会告诉他一些事,不过还有多少没告诉他就不得而知了。
“三秦近日……有一户人家遭遇了不幸。应是魔族所为。”面对女儿,唐照不太忍心将“灭门”这等残酷的字眼说出,只言简意赅地稍作解释。“我与徐掌门通信商议,决定采取一些行动,用以扰乱魔族的视线。”
唐瑾听完,觉得父亲所言未免也太过简略了。那珍宝究竟是什么?又如何能扰乱魔族的视线?这些都没解释清楚啊。
此时唐瑾突然想起了临行前吴缕的话,便问:“爹,那是什么珍宝啊?是咱家的传家宝吗?”
“什么传家宝,”唐照道,“那是件赝品罢了。即使落入魔族之手,也无甚用处。”
原来如此。既然这所谓的“珍宝”只是件赝品,那群镖客的行为也便无关紧要了。
时交午时,师兄妹二人准备辞行。唐瑾父母半年未见女儿,哪肯轻易放她走。得知他二人需得在未时前赶回客栈,便一定要留他们两个在家中用昼食。唐瑾估摸着时间够用,也便依了父母的意。用过了昼食,他们悠悠然回了客栈,各自回了客房。
徐淮甫一打开自己客房的门,徐游就迫不及待地蹦到了门边:“师兄,有何收获否?”
徐淮关上门,便道那件“珍宝”只不过为一件赝品,是作掩人耳目之用。
徐游脑子转得飞快:“莫非……莫非,莫非这与三秦之事有关?”
徐淮点头。徐游便叹口气道:“江湖真是险恶……镖客们也不容易啊,这一天天做的都是刀尖儿上的买卖。不知何时就……”
徐淮沉默不语。多少初出茅庐的侠客满眼都是苍生大道,可身处如今这样的江湖乱世,人生如蝼蚁,纵使亡化,除去亲友,又有谁会因之而哭呢?
所以,若是他们这些人中的任何一个跳出来说:我要改变如今的世道,我要拯救天下苍生。
多半会被旁人冷笑着回一句——
“你是谁?你才多大?你救得过来吗?”
不过这样的质疑与嘲讽对于他们其中的一部分人来说,也许并不多么重要,不在意他便是了。
*
既到未时,一行人整装出发。说到底,这两天发生的事也不过一个小小插曲而已。只不过徐淮现在存着那黑衣人发出的一枚金钱镖,唐瑾那里放着黑衣人的羊角匕首罢了。他们下山历练还有更加紧要的事做——淄州前些日子出现了魔族踪迹,当地人家写了求助书信,一直递到了青龙山上去。他们现在需得赶往淄州,以处理此事。
任务初下之时,魏霄曾疑道:“万一碰上了魔主可如何是好?”
这所忧之事并非全无道理。毕竟若真碰上魔主,凭他们几个羽翼未丰的弟子,怕是加起来也不是其对手。
“放心。据剑派所探得的消息,魔主此时不会出现在淄州。”徐淮安慰道。这安慰之言也是有分量的。毕竟剑派的消息从未出错过,想来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他们到了淄州,稍作歇息后,便提了剑到了一片树林中——这正是那些写求助信之人提供给他们的线索之地。说是前不久,有人上那树林中去捡柴,竟一直没有回来。周围人家都是手无寸铁的普通百姓,也没有人敢进树林里去找。再加上此地近来常被魔族侵扰,所以他们认为,树林中也许会有魔族的行踪。
然而……行踪何在?他们从清晨一口气找到日上三竿,愣是没找到一丝痕迹,不由得个个儿气馁起来。
唐瑾找了棵树,想过去靠着歇会儿。脚还没迈出去,就被不远处的柏扬喝止了:“别动!”
唐瑾吓得一激灵,忙把脚收了回来。徐淮与徐游也朝这边走过来。
唐瑾此时也明白了柏扬为什么要让她别动了——不同于林中其他花草娇嫩明艳的颜色,那棵树下的几簇野草,竟蒙着层黑色的烟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