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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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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生谷乃小门小派,名声不显,打听一路,也没问出什么消息。
戈纪疑心是那赵财主说了假话,可惜如今人已身死,无从对证。好在那个破纹没什么危害,倒也不急于一时。
他如今把無虞功法已练至八层,这门功法邪性,正派真气与之相冲,难触及妙处,他一身魔气,练起来倒是得心应手。不过这第九层,却是无论如何也突破不了。
当初小师叔教他练此功法,是在夜深人静时,他总疑心是当时人困眼花,把要诀记错了,才酿得如今攻关不动。
戈纪收回手,早已睡着的小师叔软软地往后倒进他的怀里。他扶着小师叔的手臂,将长长的黑发从他的颈窝捋至肩后,中衣斜襟松散开来,连带着胸膛露出半个肩头,戈纪低头亲了亲那片温热的肌肤,轻吮时感受到怀里人的躁动,他视线缓缓上移,对上小师叔茫然无措的眼神。
“嗯?怎么醒了?”他细语喃喃,眉目间带着些许懊恼,“把你弄疼了么?”
云微张嘴,想了半天,才模模糊糊地表达出自己的感受:“痒……”
戈纪偏过头衔住他的唇轻轻研磨,不料被一巴掌拍到脸上。他惊诧地抬眸,看到小师叔皱着眉,焦躁地重复:“痒……”
戈纪很快反应过来,把手探向小师叔的下腹,感受着掌心下泛热的纹路,笑道:“噢,我明白了,是这里痒。”他运送内力至掌心,缓慢地释放寒气与那邪热抗衡。
当然,这远远不够。戈纪扶着怀里的小师叔缓缓放躺下去,摩挲着他细嫩的耳垂,白玉般的侧颈,逗着他:“心肝儿,这么乖啊,等以后想起来了,翻脸不认人,那我可就要生气了。”
云微似懂非懂,睁着双湿润的眸子,动手抓了抓戈纪的头发,手上不知轻重,扯得戈纪龇牙咧嘴。
“嘶,轻点薅。”戈纪握住他葱白的手腕,疼得皱起脸,接着俯身往下压了压,轻声哄:
“好了好了,知道你难受。”衣裳未褪,手先下去抚慰。
戈纪心想,这淫纹虽无危害,终究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两日再打听不到这欲生谷,他可就要到天澜山上去问一问了。
清晨时戈纪从外面回来,手里拎了一盒蒸糕。他拿妖丹换了钱,顺便跟客栈的掌柜结清了这几日的账,消息总不会自己跑进耳朵里,还是得到别处走走。
推门进了房间,小师叔还没醒,只不过眉头微蹙,想必睡得也不算香甜安稳,他踩过地面上斑驳的日光,弯腰摸了摸小师叔握成拳的手,道:“还不醒么?”
话音落地,云微蓦然睁开眼,眼里各种情绪一闪而过,片刻后缓缓恢复到茫然若失的呆滞状态。戈纪把他从床上捞起来,捧着那张俊美的脸左右各亲了下,轻声喃道:“昨夜入睡时还好好的,怎么又被噩梦魇住了?”
“渴……”云微皱着眉想挣脱束缚。
戈纪拿指腹摩挲两下他干燥的下唇,如他的愿放开了手,起身去沏茶。茶水是昨天剩下的,戈纪凑到鼻尖闻了闻,没察觉到异味,就端着杯子递给了小师叔。
待他饮完了水,戈纪把杯子接过来放在一边,拎起床边的衣裳开始给小师叔穿上。
他一件件地穿,低着头打结扣时,神情看着比修炼功法还要认真。系好了外袍的腰封,就把小师叔按到梳妆台前束发。
束发这个活他已经做得十分熟练了,插上发冠的银簪,小师叔手里裹着桂花的糕点才堪堪咬了两小口。
戈纪看着被自己打扮成记忆中模样的小师叔,甚觉满意,嘴角不自主带了笑,看着看着,忽而觉得脸颊微痒,手指蹭了下,才惊觉原来是温热的眼泪。他轻轻地碾着指腹,似乎想从那滴泪水里搓出盐粒来,嘴里却说:“奇怪,流泪了。”
他叹了声气,不再管心底涌起的莫名情绪,伸手擦掉了小师叔嘴角的桂花梗。望着那双迟钝的眼眸,他突然生起莫名其妙的气,较真道:“你是我的,知道么小师叔,你是我的。”
云微歪了歪头,双手捏着油纸,犹犹豫豫地递到他面前,“吃……”
戈纪摇摇头,“不吃,这是你的。”然后倾身吻住那柔软的、裹着米香和桂花味的舌尖,小声嘟囔道:“——这才是我的。”
出了城二十余里,有家茶水铺摆在路边。茶水铺的小贩扇着风,使炉子烧旺了,不过片刻,壶里滚水开始咕噜作响。小贩拿汗巾擦了把脸,在碗底撒上茶叶,提起瓷壶往里倒水。
两碗茶水端上桌,小贩弓着腰,脸上堆满笑:
“茶来了,您二位小心烫。”
戈纪伸出手,指尖贴上碗壁,寒气释放的刹那,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瓷碗碎成两半。
小贩闻声回头,看到热茶在桌面流淌,吓得“哎哟”一声,忙扯下汗巾把刚烧开的热水往一旁抹,以防烫到客人。
戈纪把小师叔拉至身后,低头掸了掸浸湿的衣摆,对小贩道:“对不住,这碗我来赔。”
小贩拧着湿透的汗巾,咧开嘴笑笑:“好说,好说,没烫着您二位就成。”他擦干了桌面,想着重新拿个碗出来,一边往后面走,一边奇怪地嘀咕:“刚从壶里倒出来的滚水,怎地凉这么快?”
不过比起疑惑,他更庆幸得亏如此,不然照那两人的打扮,烫伤了人家公子哥,他做十年的买卖也赔付不起。
一匹快马自远处奔来,路过茶摊时,骑乘之人翻身滚落马背,一名大约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浑身血染,咬着牙伸出胳膊,气息奄奄:
“救、救我……”
周遭数人面面相觑,有细微的议论声在猜测原由。
戈纪放下茶碗,将小师叔帷帽上的薄纱往中间拨了拨。
“哈哈哈哈哈废物!放你先行一柱香的时间,也就跑出这点距离。”一道声音从天而降,张狂十足。
来人御剑而行,双脚落地。长剑入鞘,这个身着黄袍的青年抬起脚,压着狠劲,将靴底碾上中年人的手背,出声挖苦道:“就这点能耐,也想偷着修行,做梦去吧!”话落,已是反手握上剑柄,两眼一眯,杀意毕露。
见此情景,旁边一位姑娘拍桌而起:“住手!”她慨然发声:“这位大哥究竟所犯何罪,惹得阁下如此决绝?”
“哦,”黄袍青年拉长声调,转过头,嗤笑:“多管闲事的小姑娘,怎么?在人世活够了,赶着要送死?”
姑娘气得脸颊绯红,抽出长鞭,怒目道:“你勿要欺人太甚。”
黄袍青年垂眼看着她那条隐含雷火的鞭子,神情玩味道:“哟,会法术啊?又是个罔顾律令,偷偷修行的阴沟耗子!”
“呸!你们这群宵小,独断专横,将降妖除魔做成了生意经!世道不公,我自学功法,为求自保,何错之有?!”
“哈哈哈哈哈哈说得好!那就让我斩下你这条能说会道的舌头,看看到底有几斤几两重!”
他霍然拔剑,寒光一闪,利刃出鞘。
剑光强势劈来,小姑娘咬了咬牙,硬生生拿护体罡气抗下这一招。可惜修为浅薄,一弹指的功夫,剑气破开屏障,杀气擦过小姑娘的发梢劈落到桌面。
一张小小的四方木桌,裂开一道整齐的断口。戈纪及时把碗端起,才使其免遭四分五裂的下场。
“嘁,又是个废物,嘴那么硬,我当真以为有什么大能耐呢。”黄袍青年随意地把玩着手中的剑,勾唇一笑道:“今日就教教你,什么叫后悔莫及!”
姑娘咬着牙,冷笑道:“我一个贫寒孤女,自然比不得你出身天澜山!要知天道好轮回,今日我若先死,魂魄流离世间,必会等到你命丧他人剑下的那天!”
“哈哈哈那便等着看吧!”这一剑威力十足,青年面目狰狞,誓要将这嘴巴毒辣的黄毛丫头置之死地。
然而,剑身猛然一滞,反冲之力震得他握着剑柄的手发颤。鲜血四溅的场面并未如愿出现,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缓缓转头看向出手之人,“你……”
“你从天澜山下来?”戈纪双指并拢,夹住了剑身,饶有兴致道:“真巧,我正要盘算着去天澜山打听消息,你既来了,也省得我再走上一遭。”
“你是何人?!”青年又惊又惧,自他指尖抽出长剑,连连后退数步。
戈纪想了想,道:“暂且不便透露。”
“哼!装神弄鬼!今日小爷暂且放过你,咱们来日再一并清算!”
戈纪抬手一握,借来长鞭。长鞭犹如灵蛇出洞,紧紧缠住目标腰身,他反手一拽,将欲要御剑而逃的青年从剑上扯了下来。
“我说,向你打听个消息,跑什么。”
黄袍青年狼狈地滚落在地,撑着胳膊,凶恶地瞪着双眼:“什么消息?!”
戈纪在他面前蹲下,说:“欲生谷的方位。”
“呵!我当什么秘闻,原是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小爷心善,就算告诉你也无妨。”青年闻言哼笑了声,故作从容地站起身,拍打着身上的尘土,“从这里西行四百余里,有湄水一河,沿河而上,穿过破瓜崖,那桃花常年盛开处,就是欲生谷了。”
“多谢。”戈纪勾起嘴角。
青年斜睨他一眼,佯装镇定,试探道:“既如此,我要回天澜山了,大当家还等着我回去复命,今日之事我可以不追究。”
戈纪歪了歪头,“恐怕不行。”
黄袍青年心下一惧,还没来得及出声,视线中那并拢的双指已移至面前,明明动作缓慢,却犹如泰山倾覆,令他身魂皆不能动。
戈纪聚了缕寒气在指尖,轻轻点至对方额头。相触不过刹那,收回手的同时,青年的身体如同一滩泥沼,软倒在地。
而后抬手,虚空一握,青年尸身瞬间化为齑粉。
“回什么天澜山,那里早晚都会变为坟墓,何必多活这一时半刻,是也不是?”
他对着亮晶晶像碎冰一样的齑粉,兀自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