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枝惊雨》岸边春

24、第 24 章

　　那天郑萝莉沉思了很久才回自己的酒店，第二天一大早就把韩溪雨叫起来：“上工了！”

　　韩溪雨听着手机对面气势汹汹的话，有很多问号：“你要上什么工？你不是中午的飞机吗？”

　　“什么飞机？根本不重要，今天我要跟你一起去剧组。”

　　韩溪雨一看时间，五点半。
　　相比她平常起床时间有点早，加上这两天胃疼的持续，一时觉得脑瓜子疼，意志力也虚弱下来，最终总结成一句话：“我不想起床。”

　　在郑萝莉的三呼五唤下，韩溪雨还是没赶上剧组的包车。
　　手机上显示今日气温24-38摄氏度，温差有点大，她在考虑穿短裤还是长裙之间花了点时间。

　　难得起这么早，郑萝莉精神头却足得很，一点也不像间接性熬夜、选择性通宵的大学生作息。

　　剧组今天出外景，在影视城的风景区里拍摄。
　　大片的山水映入眼中，早晨的空气尚且凉爽清新，让闷在酒店几天的韩溪雨感觉到一些痛快。

　　工作人员正在布置场景道具，演员们在一边候场。

　　陈逢坐在一根倒下的树干上看剧本，时而闭上眼睛，默念着台词。

　　这个阶段穆苍这一角色还处在“黑化”中，对应的戏服是青黑色。为了表现角色心境变化、与过往在宗门约束下的不同，没有带束腕，而是以狂放舒展的广袖替代。
　　这个装束，让他整个人显得有几分冷冽。

　　郑萝莉惦记起韩溪雨的提议，对着不远处的陈逢举起手机：“那我拍咯？这身装扮肯定能吸引一些颜粉！”

　　韩溪雨从陈逢身上转开视线，拍了拍郑萝莉的手，把镜头掰了回来：“我想起来，你作为探班的，也是不能把剧组照片传出去的，不然就是我的问题。”

　　她拉了小郑到一边去，远离了拍摄场地。
　　郑萝莉不甘心：“那我不传，我就拍一张自己留着还不行吗？”

　　韩溪雨摸了摸胃：“我想喝皮蛋瘦肉粥，你帮我买。”

　　郑萝莉哀叹：“我的姐，这深山老林的我去哪给你买皮蛋瘦肉粥？你离开酒店的时候怎么不说？”

　　“我那时还不想喝。”韩溪雨瞄着四周，忽然指了指，“那不是邱纾默的车吗？他今天也在这边。”

　　“哪里哪里？”郑萝莉连忙转身。

　　一辆白色房车门口站着一个背包的女生，手里撑着把伞，正望着车上。
　　很快从房车里走下来一个人，穿着一身显云宗弟子服，径直往前走。

　　撑伞的小助理在后面跟着，尽量把伞撑高撑稳了。

　　郑萝莉有幸看到“帅哥出工图”，双手已经自然化作捧心状，一脸沉迷：“你知道吗？我已经把我和默默的合照放大，挂我卧室墙上了。”

　　看到帅哥时，郑萝莉马上就忘掉一切，也忘了自己昨天生气时在背后直呼邱纾默的大名。

　　“……那跟陈逢的合照呢？”

　　郑萝莉回头看韩溪雨一眼，眨了下一边眼睛，一副“我都懂”的表情说：“放心吧！我知道那是你的爱豆，我不会动手的！我有默默就行了。”

　　韩溪雨跟郑萝莉认识三年，一半的聊天都是在听她说自己的本命以及无数大小墙头，有时候也槽一槽饭圈的一些离谱行为。

　　小郑墙头无数，但没几个追星成功的，在知道她的身份时，韩溪雨就问过，为什么不借用她爹的关系，这样追星可便利多了。

　　郑萝莉义正辞严：“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也容易失去价值。对我来说，期待和努力就已经够快乐了，偶尔几次追成做个调剂就行，要是让我每天去见一个墙头，我还不乐意呢。”

　　韩溪雨以前不能完全理解小郑所说的这种快乐，现在看着她看邱纾默的神态，感觉懂了许多。

　　一整个上午，郑萝莉都在花痴邱纾默的颜中度过，对陈逢的关注倒是格外少。

　　韩溪雨觉得，小郑有这种差别对待，可能不仅因为陈逢是她的“爱豆”，而是审美有偏好。

　　小郑对陈逢的评价是“苏感”和“正气”，对邱纾默的彩虹屁是“真帅”。

　　韩溪雨仔细地从远处端详了下邱纾默的脸。
　　是典型的高眉大眼的浓颜系长相，有一种强烈的张扬感，确实是帅哥。
　　就是脾气实在是不敢恭维，韩溪雨没能撇开有色眼镜，给邱纾默下了定论。

　　郑萝莉这一天在剧组大饱眼福，心满意足地收工了。
　　等兴冲冲地要回酒店时，她才一拍大腿：“完了，忘了正事了。”

　　韩溪雨不解：“你还有什么正事？你不就是来看邱纾默的么？”
　　可再没有比今天能看得更清晰的了，她眼看着小郑这一天上蹿下跳的，不知道偷偷摸摸拍了多少照片。

　　郑萝莉眼珠一转，比着食指冲韩溪雨一边摆一边摇头：“非也非也，这世上有一件事比亲眼看爱豆拍戏还更让人激动。”

　　“什么事？”
　　“你把陈逢叫来我就告诉你。”

　　“……”
　　陈逢今天在一大早的两场文戏过后就赶去了另一个组拍武戏，现在结没结束还不知道呢。

　　更何况大半天的武戏下来，肯定很疲惫，回去之后还要熟悉明天的剧本，这个时候去打扰他，根本不是一个合格的事业粉该做的事。

　　韩溪雨严词拒绝。

　　郑萝莉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选择暂时退一步，再等等，总有时机让她掌握证据。
　　结果没想到直到月底沧海杀青、暑假结束，她都没能有机会见到陈逢跟韩溪雨“同框”。

　　杀青当天，《沧海》剧组组织了简单的庆祝活动，在最后一个拍摄场景里摆上了一桌蛋糕和花束。

　　主演们在捧花拍过个人杀青照后，又集体拍了个大合照。
　　之后就是各家演员自己看看需要拍点什么去营业了。

　　韩溪雨在杀青前一天就被周渠叫回了榕城，因为这个事，没能见证她第一个完整相伴的剧组的杀青仪式，还是有些遗憾的。
　　郑萝莉隔着网线，对她顶头上司不近人情的做法进行了彻底的批评。

　　在安抚下暴躁的小郑后，韩溪雨梳理了手头的工作。
　　《沧海》的跟组工作需要一个总结，之前被半道拿走的小甜剧还剩五集左右的剧情要补充。

　　她的人生最后一个剧本已经开始动笔写分集剧情，也是不能放下的。

　　九月的榕城尚有炎夏的余温。
　　在跟周渠对接好工作后，韩溪雨去了自己的工位上，把让让接了回来。

　　她在网上查过昂斯诺多肉的护养方法，在去《沧海》剧组前，她特地把让让带到工作室，请每周来打扫卫生的阿姨帮忙浇个水。

　　小半年过去，让让愈发绿了，可能是因为天气热，莲花瓣软趴趴的，没什么精神。

　　回家后韩溪雨重新把它放到了阳台上。
　　傍晚风缓，阳台对面的银杏树叶已经有了些金黄的光影，仍旧茂盛着，簌簌晃动。

　　她站了一会，侧头望向对面房间的阳台。
　　空落落的，没有植物也没有人。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下。
　　韩溪雨伸手摸出来，亮着的屏幕上是一条微信消息。

　　海豹：“陈逢有微博了，快去看！”

　　韩溪雨没回消息，直接打开了微博，去搜索陈逢的名字。
　　一连串并排的头像中，她一眼就认了出来，是剧里穆苍的一套戏服。浅紫色间着白色，看着颇有几分仙气飘飘。

　　照片应该是趁着陈逢不注意时拍的，他没有看镜头，正对着某个方向伸手，好像是在跟谁打招呼。

　　微博有两条动态，一个是加入微博的系统消息，另一个是几张杀青照片。

　　最后一天的穆苍拍的是回忆戏份，穿着显云宗的弟子服，结合穆苍这个角色的经历，有几分世事沧桑之感。

　　杀青的陈逢捧着一束浅橙色玻璃纸包裹的花束，花束中央是浅蓝的绣球，被一圈软红的玫瑰包裹着。

　　他直视着镜头，习惯性地略略压低下颌，微笑中透露着无限希望。

　　另外几张则是和导演徐业以及其他工作人员的合照。

　　配文是一句话：“走过春末和酷暑，感恩《沧海》剧组，感谢遇见穆苍，杀青快乐。”

　　韩溪雨面向对面的阳台，把手机举得远了一些，轻声说：“陈逢，恭喜杀青。”
　　恭喜杀青。

　　她点了右上角的关注，又给微博点了个赞，然后评论：“杀青快乐！期待下一部戏！”
　　嗯！合格的事业粉行为！

　　在阳台吹了会风后收到郑萝莉的消息。
　　海豹：“《沧海》剧组那边已经放出杀青特辑了！我真没见过这么积极的剧组，是真的期待大爆啊。”

　　韩溪雨又转战剧方微博，置顶一条就是杀青特辑。

　　短短三分钟的视频，多是在讲剧的创作以及拍摄花的功夫，演员正经出场的画面只有开头的男女主角海报式镜头。
　　后面的比较零散，倒是特别在玄幻剧里突出了打戏。

　　放出来的镜头是陈逢的。
　　杀青特辑里的镜头没有经过后期处理，绿幕在，威亚也在。

　　韩溪雨在陈逢出场的十几秒里来回拉动进度条，还是很难看清楚这几个动作是怎么做到的，威亚在他身上根本连力都没借到。

　　海豹又发来消息：“我看了，你家陈逢真是有点功夫在身上，我等剧播。”

　　韩溪雨送她一个表情包，然后打开了和陈逢的聊天框：“陈逢老师，杀青快乐！”

　　没过多久收到回复：“有没有礼物【期待】？”

　　“这……”韩溪雨小纠结一会，据实说，“陈逢老师，艺人问粉丝要礼物，这不合适吧？”

　　喵喵头：“在剧组，我们是同事也是朋友，朋友之间可以送礼物吧？”

　　韩溪雨一想，有理。正考虑送什么的时候，聊天框又往上滑去。

　　喵喵头：“不然我送你也可以。”
　　剪刀手：“你是想收礼物还是想送礼物？”

　　喵喵头：“我想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