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四季》刀上漂

4、04

　　白月光被告白，细细本能地去观察柏岩的反应。

　　他愣住了，视线投在那告白的男生身上，脸上看不出有什么大的情绪。

　　细细跟他在一起九年，连他身上几颗痣都清清楚楚，自然看得出，他此时的心情很低落，甚至有点淡淡的难过。

　　这让细细心底也不好受起来。

　　谈恋爱就是这点不好，自身的情绪都被另一个人操控。

　　细细和柏岩爱情长跑九年，早习惯了以他的喜为喜，以他的忧为忧，从前柏岩有一点点的情绪不对，都会令她很心疼。

　　她见不得他愁眉紧锁，她希望她的柏岩永远是个嘻嘻哈哈、没个正形的大男孩。

　　可重来一回，他已经不再是她的柏岩。

　　细细眼底酸涩，赶紧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到人群中心去。

　　朱细细二号就站在那儿，相较起高中时素面朝天的青春靓丽，她美得更脱俗了，就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鲜花，终于迎来了绽放的全盛时期。

　　向她告白的是个面皮白净的小伙子，头发染成栗色，打扮洋气，但五官平平，甚至有点幼态，年龄绝对不大。

　　那人左手捧着一束百合，右手拿着个小小的礼品袋，预备双管齐下。

　　不仅如此，他还专门请了支乐队来现场演奏。

　　此时乐队唱的是首欢快的英文歌，围观群众们大肆起哄，现场热闹至极，就连细细旁边的娟子也拍着手大喊答应他，答应他。

　　朱细细二号骑虎难下，竟然真的打算去接那男孩儿手中的花和礼物。

　　就在她伸出手的那一瞬间，细细脑海中电闪雷鸣。

　　她明白了上天安排她重回过去的初衷。

　　重回过去，是为了改变过去，实现当时未能实现的心愿！

　　细细没有什么心愿，但柏岩有！

　　他死前的最大遗憾是什么？是没能和他的女神在一起！

　　这一刻，细细悟了。

　　原来，老天让她回到当年，就是来让她成全前男友和他的白月光的。

　　这样她能解脱，他亦能圆满。

　　细细感觉自己浑身都闪耀着正道的光辉，和平鸽在她头顶拍着翅膀转圈，哈利路亚的圣歌传入耳畔，她超脱了，她不再是个人，而是个高尚的、非凡的、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一双手赶在白月光接到那束花之前，抢先将花和礼物夺了过去。

　　四周群众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出惊呆了，乐队也停止了演奏。

　　告白的男生瞪大眼睛：“你——”

　　他没能将话说完，因为细细抢走花和礼物袋后，她拨开人群，一个百米冲刺跑了。

　　“……”

　　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竟然有人当众抢劫！

　　告白的男生足足过了一分半钟才反应过来这是真的，当即悲愤道：“我靠！你！你给我站住！”

　　细细跑得头都不回。

　　男生拔腿就追，却被几个突然冒出来的球员死死摁住，动都不能动。

　　球员们一个个嘻嘻哈哈，跟他勾肩搭背哥俩好：“哥们儿，冷静冷静。”

　　“就开个玩笑嘛。”

　　“就是，哥们儿别当真，哈哈哈。”

　　这是有预谋的团伙作案！

　　男生气坏了，朝自己带来的乐队吼：“愣什么？还不快追！”

　　几个男生赶紧卸吉他的卸吉他，扔贝斯的扔贝斯，不约而同朝着细细逃跑的方向追去。

　　看热闹的人群中，有个穿黑T恤的男生比他们行动更快，一阵风似的跑去他们面前，牵起那女抢劫犯的手，朝另外一条道上拐去。

　　-

　　细细的手被温暖的手掌包裹住。

　　她很快认出那是柏岩的手，那细密的掌纹、粗糙的指腹，都是她熟悉得不能更熟悉的。

　　抬起头，果然是他。

　　“柏……柏岩。”

　　她气息不匀地喊他的名字。

　　他沉默着回头看她一眼，拉着她拐入樱花路。

　　细细用余光去瞧，看见三个男生正追在他们身后，显然是奔着她来的。

　　细细抢花是出自下意识的举动，只是觉得白月光不能答应那男生的告白，不然柏岩就没戏唱了，此时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这举动太鲁莽，很有当街抢劫的嫌疑。

　　可抢都抢了，总不能回去跟人家赔礼道歉吧？

　　细细只能被动地跟着柏岩跑。

　　跑着跑着，她体能渐渐跟不上了，双腿跟灌了铅一样，她摇一摇柏岩牵着她的手，他立刻有所感应地回头望过来。

　　细细上气不接下气：“跑……跑不动了……”

　　她要死了。

　　柏岩目光一扫，路边摆放了不少共享单车，有个男生正好开了一辆，他过去将车把手夺过来，长腿一抬上了座驾。

　　细细不消他吩咐，二话不说上了后座。

　　开车的男生目瞪口呆，只是还没说出话，柏岩使劲一踩车蹬儿，自行车的两个钢圈滚滚生风地就转走了。

　　那几个追兵这时也跑得气喘吁吁，见他们竟然还有了代步工具，只好停下脚步，拄着膝盖大喘气。

　　细细一手揪着柏岩腰侧的衣服，一只手还拿着那束百合花，经过刚刚的剧烈运动，百合花饱受摧残，花瓣已经将落未落。

　　他们恰巧经过逸夫楼，那里是个大陡坡，烈风迎面吹来，不仅将柏岩的T恤吹得鼓起一个包，还将花瓣吹落了，粉白色的花瓣纷纷扬扬地往后飘。

　　细细坐在后座，心想，这美得好像一场梦境。

　　-

　　他们最终在南校的俱乐部前停下。

　　柏岩将自行车丢在一旁，下车的第一件事就是捧着肚子指着她笑，笑弯了腰。

　　好容易不笑了，他停下来问她：“你抢人家的花干吗？实在想要就跟我说呗，我买给你。”

　　问完又憋不住笑起来。

　　细细手里拿着吹光了花瓣，只剩下几根光秃秃杆子的花，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你是不是喜欢朱细细？”

　　柏岩的笑声戛然而止。

　　紧接着，他的耳朵一点一点地红了起来，直至蔓延到脖颈。

　　细细知道他是误会了，赶紧补充：“不是我！是设计系那个朱细细。”

　　柏岩一愣，恍然大悟：“哦，她啊。”

　　细细急切地追问：“你喜欢她是吗？”

　　柏岩看她一眼，那是很奇怪的一眼，他懒洋洋地笑：“是又怎么着？”

　　“我可以实现你的愿望。”

　　怕他不理解，细细还特意解释得更直白：“我能让你和朱细细在一起。”

　　柏岩这回愣的时间更长，似乎过了一个世纪，细细听见他似笑非笑地问：“哪个朱细细？”

　　还能是哪个？

　　细细小声回答：“漂亮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