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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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早先她还抱有‘大家都是失忆受害者不如一起抱团取暖’的想法，在见识到白发女性仿若漫画中才会有的武力值后，少女迅速改变了主意。
“其实我刚刚发现，我们以前似乎大概确实是熟人。”
她朝白发客人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看在过往的情分上，请务必和我在一起，拜托了。”
有一个实力如此强大的同伴，这个地方的危险程度简直瞬间就从地狱难度降至普通水平。想必很快她就能从这片充斥着迷雾的陷坑里脱身，找回记忆然后——
——然后……？
她愣在了原地。
像是隔了一层无形的玻璃罩，她撞破了头也进不去那列驶向未来的火车。
无法理解，难以想象，不可描摹。
她这才发现，‘以后’、‘将来’这类充满希望的词汇，在她的脑海中就只是一个冷冰冰的词组。
她根本无法想象她的未来。
这也是由于她缺失记忆的原因…吗？
‘……，作文题目是让我们写将来要做什么，不是许愿哦，虽然我很高兴看到你写的是‘希望小里永远开心’啦……但小林老师可是超——严格的，跑题的话一定会被骂的！’
‘小里，不是这样的。’
‘欸？’
‘我没有理解错题目哦。’
‘可是——’
‘小里，听我说。’
零散的回忆纷至沓来，如奔涌的浪潮浸没沙滩。
‘人生只会每况愈下，越来越遭。人类的世界就是这样，小里，如果你还想作为人类活下去，你的处境只会越来越艰难。
‘但我不希望这样。’
‘……希望「夜见千里」的人生能够顺遂无忧。为此，我宁愿——’
——回忆戛然而止。
那道温柔的、听到就让人忍不住落泪的声音消失了。
“……怎么哭起来了？”
有温热的指腹拂过眼角，白发客人盯着她发红的眼眶，放缓了声音问道。
不知何时，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侵入到了‘普通友人应有的社交间隔’之内，变成了‘哪里都感觉不对但又说不上来’的微妙空间。
在如此近的距离下，女人低垂的白色睫毛像是冷彻的雪山，睫毛投下的阴影又像是在漆黑的眼珠上撒了层灰，让原本冷漠枯涩的眼睛看向她时如春风吹过一般柔缓。
她被这似曾相识的柔软看的一怔，下意识开口道：
“抱歉，我——”
“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
男性突兀的插曲打断了她将要说出口的话。
“这个小妹妹一定是被你刚刚踢我那一脚的暴力行为吓到了，这才突然改口的。”
刚从废墟里爬起身的成年男性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语气肯定地说：
“老实说，正常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会这么做。不过，小妹妹你也不要太害怕，光熙她虽然脱离常识，但也绝不是杀人如麻的混蛋，虽然她很像是能做出这种事的——”
剩下来的话他依旧没能说完。
被白发客人以一个利落的过肩摔二度砸进碎木堆中的男性，伴随着哀鸣和撞击声再起不能。
哪怕是再读不懂空气的少女，也能从白发客人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感知到对方的不高兴。
“我、你……他真的不要紧吗？”
她慌张地上前拉住女人的手腕，试图阻止对方继续单方面殴打队友的举动。
按这个架势发展下去，恐怕还没出这个旅馆，队友就会迎来喜减一的结局。
然后下一个充当人肉沙包的是——
在直观感受了对方隐藏在黑色西装下的强大力量后，细胳膊细腿的少女不由得陷入了悲观的绝望中。
哪怕心底有个莫名的声音告诉她对方绝不会这样对自己，但在残酷的现实中，为了避免可以预见的‘备用沙包の末路’，少女鼓起勇气开口了。
“总、总之，现下最要紧的，还是想想怎么找回记忆从这个地方脱身吧……”
她胆颤心惊地提出了建议。
“好啊。”
白发女性出乎意料地一口答应了下来，反手回握住了她的手。
——
窗外的天空不知何时变成了灰白一片，太阳完全隐没在了冷色调的云层后。
少女像猫一样蜷缩在角落的椅子上，不安地握住被绷带缠绕的右手，在疼痛感如期而至时，那股前途未卜不知方向的心慌才得以暂时消退。
果然，让三个失忆的人凑在一切，也只能得出‘大家都失忆了’这种显而易见的结论。
更别提其中的一人还抱着混过一天算一天的摆烂心态，简直就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她微微侧过头，看了眼旁边的临时同伴。
对方还是那副冷淡的表情，让人完全读不懂她的内心。
一想到对方脱口而出的‘在麻烦到来之前不如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笨蛋发言，她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强压住想要按住对方肩膀质问‘你到底在想什么啊’的冲动。
而坐在另一边的二号临时同伴的发言，更是让现场上升到了屋漏偏逢泥石流的不幸程度。
“……其实我们严格来说，只是失去部分记忆而已吧？”
二号笨蛋靠着椅背，长腿交叠，那张乐天派的开朗面孔上挂着散发出一股无所谓的随意。
“我们虽然遗忘了自己从小到大的经历，但却记得日常生活的常识，自己的名字也没忘，那还是能够在社会上依靠自己活下去的咯。”
“忘掉的记忆实在找不回来也没关系嘛，既然命运让我们聚在一起，与其纠结过去，不如展望未来啦。”
“……”
对面的白发笨蛋以默然表示了认同。
少女终于忍无可忍了。
“这很不正常，两位。”
那张容色绝丽的脸上覆满冰霜，声音也冷冰冰的。
“不管是你们笨蛋一样的发言，还是这场集体失忆的根源，都很不同寻常。”
“？我才不是——”
“闭嘴！听我说。”
被少女以意外的强势态度给打断了发言，黑发笨蛋一副被噎住的模样，嘟囔了一句‘我才不是笨蛋’，不情愿地闭上了嘴。
“既然你能得出我们的记忆同时出现了选择性遗忘，那就应该进一步推出我们的记忆大概率是被人为抹去，而不是说些命运之类的鬼话。”
“如果命运是指存在于我们之外的事物，那就不是命运。”
如春樱般的娇怯彻底消失在了少女秀丽的脸庞，就像是一夜之间步入寒冬，有凛冽的寒意渗进她话语里的每一个字句。
“这次是抹去记忆，下次就是给你植入你以为过了一辈子的虚假生活，将你耍得团团转。不要不当回事，我要是你们，从一开始我就不会踏入这个村子半步。”
“老实说，哪怕没有失忆，在看到一个地方到处都是黑猫、除了黑猫以外再也没有别的生物出没，你们都不会觉得奇怪吗？”
“……黑猫？”
一直没开腔的白发笨蛋突然开口说话了。
“怎么了吗？”
“……这里有黑猫吗？在哪里？”
少女的表情突然僵住了。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对方。
“你……看不到黑猫吗？”
“我们前往旅馆的路上不是到处都是吗？”
她和黑发男人同时说出了含义近似的话。
然而白发女性却是沉默一瞬，缓慢开口道：
“我没见过任何黑猫。”
白发女性直勾勾地看向她，话里的否定不似作假。
“不过……”
对方接着说了下去。
“在前往旅馆的路上，我看见了很多的「人」。”
女人看着她，嘴角微抿，说出的话如同冬夕的冰爪探颈而下，冷到骨头都透着凉。
“你们口中的「黑猫」，在我看来都是「人类」。”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