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笑问山

25、第 25 章

　　梁应也不是不喜欢宋清霖跟着他一块儿去公司。

　　于公这是宋家的产业，宋清霖愿意接班那是皆大欢喜的事儿，于私他恨不得能跟宋清霖时时刻刻的待在一起，热恋期的情侣分开一秒钟都嫌浪费。

　　但是他也有自己的顾虑，本来顶着“梁文刚儿子”这个身份就够让人诟病的了，再添上一条“狗仗人势、狐假虎威”那他在公司就彻底抬不起头了。

　　好在宋承康并不是每天都出现在公司里，宋清霖跟着梁应来了几回都没碰上他二叔，也算是相安无事。

　　出了迈锐的事情，法务部被彻底整顿了一番，不少位置几乎是大换血式的清理，张部长也受了不少牵连，但因为有梁应肯保他一手，所以最终的结果倒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梁副总，这是您要的那三个人的详细档案资料。”张部长拿着一个厚厚的档案袋，敲响了梁应办公室的门，结果进来一看，坐在桌子后头的人却是宋总的儿子，他连忙叫了声，“您也在啊，小宋先生，我来找梁副总。”

　　宋清霖头不抬眼不睁地回了句：“他出去了，一会儿回来，你坐那等着吧。”

　　张部长尴尬地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眼神却控制不住地老往宋清霖那边瞟。

　　这位平常难得一见的神秘太子爷，最近好像总能在公司里碰上，难道说是准备接班了吗？他接班的话，梁副总怎么办？

　　一想到日后的顶头上司可能会变成个不太好相处的大少爷，他就焦虑极了。

　　没多半天，办公室的门又开了，梁应回来了。

　　“梁副总，我来给您送资料。”

　　梁应嗯了声，接过他递上来的档案袋，顺势坐到旁边看了起来，“这几个人的所有材料都在这了？全吗？”

　　“全，从上学到参加工作的所有履历都在这了。”

　　梁应大致扫了一遍，然后把材料塞回袋子里，拍了拍他的肩，“行了，这事儿到这就算一站了，往后你好好工作就成，后续你不用管了。”

　　能交差就好，张部长松了一口气，准备告辞出来。

　　临关门的前一秒，他听见屋里那位矜贵的大少爷懒洋洋地喊着“梁哥”，那声调听起来就跟撒娇似的。

　　“梁哥，我爸又找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啊，”梁应正往咖啡机里添豆子，他一边鼓捣机器，一边回说，“就是看你突然转性，问问你怎么就有兴趣来公司了。”

　　“那他什么意思，叫我别来？”

　　“那倒没有。”梁应找出两只杯子，往里面各加了一块方糖，“只是谈了会儿工作上的事，之前城南那个项目，推到现在一点进展没有，卡在会上过不去，挺耽误事儿的。”

　　宋清霖哦了两声，他不关心公司业务怎么进展，他只想知道他爸对于他近来的逆反是什么态度，他好适时调整策略。

　　“你也知道，董事长现在身体不大好，公司的事其实早就顾不上了。这几回董事会，都是授权给别人代为出席，他老人家不来，你二叔那人又爱搅浑水，搞得人心不定。”梁应端过咖啡，放在宋清霖面前，“你大姑受他搅合，本来一直站咱们这边的，现在态度也挺暧昧。”

　　宋清霖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只是单纯来陪你而已，跟我说这些干嘛？”

　　“没什么，随便说说。”梁应不自然的舔舔唇，啜了口咖啡。

　　他当然不是随便说说，宋总叫他过去时很明白地示意他为自己当说客，要他想办法让宋清霖同意进公司接班，他本来也想好了说辞，比如说“什么也不要你干，只要表决的时候肯站到一起就行”或者“挂个名头在上面，对外能应付过去就可以”，但是一看见宋清霖，他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宋清霖应该是不愿意对他爸低头的吧。

　　作为爱人，替别人去劝服他做与自己意愿相违的事，未免太残酷了些，梁应不忍他经受这样为难的考验。

　　“听宋总的说法，恐怕董事长的状况不是很好，晚上你要打通电话过去吗？”

　　“不了，打过去也没什么好说的，搞不好还惹他生气，反正下周也要去慈信，到时再说吧。”

　　梁应点点头，端着咖啡坐到另一边，开始潜心研究刚到手的资料。

　　迈锐的事情要想成局，必然要有人与马建荣里应外合的配合，但是这三个人职位都不高，假如马建荣是事先就跟他们联系好的，那究竟要怎么保证这部分工作一定会分到他们几个手里呢？

　　除非马建荣是先将迈锐送上门，随后再安排能为自己舞弊的内线，可这样做难度和成本又都高得离谱。

　　早前梁应曾以为参与虚假报告的员工至少会有一个中层，否则哪来的胆子和条件去办成这事，然而清查后却只揪出来三个无名小辈，这让他不得不怀疑，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中间一定还有些别的事，等待他向更深处去挖掘。

　　梁应拿起手机，把这几个人的资料挑重点部分拍给了严律师。

　　消息刚发过去，那边就回话了，说正好在他公司附近，可以一起约个午餐，边吃边聊。

　　梁应扭头看看宋清霖，有些犹豫是否要应约。

　　“怎么了，有事？”

　　“严律师问咱们有没有时间，中午一起吃个饭，谈谈工作的事儿。”

　　“跟他？”宋清霖无来由地排斥，“他不是总跟你打电话吗，天天电话里说不够，还得见面说？”

　　梁应笑着走过去，抽走他手里的游戏机，“你要不去，那我可自己去了，别说我不带你啊。”

　　宋清霖一听这话，那还得了，腾地一下站起身，“去就去，不就吃顿饭吗，跟谁吃不一样。”

　　梁应跟严律师约在公司附近的一家粤菜馆，从楼里出去走路十分钟就能到。

　　因为赶上午休时间，他们穿过一楼大厅的时候，不可避免地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梁副总。”

　　“梁副总中午好。”

　　来来往往的人群中，不断有人过来跟梁应打招呼，他只好一一耐心点头微笑着回应。

　　“梁副总，”宋清霖忽然抬手勾住他的肩膀，将他拽回自己身前，私语道，“怎么回事啊，跟你搭话的全是小姑娘。”

　　“不也有男的吗，职场礼仪罢了。”

　　“啊，职场礼仪。”宋清霖扬了扬眉毛，“那怎么没见来跟我说话的呢？”

　　他才不信这种鬼话，那些小姑娘隔山跨海的也要绕路从他们面前经过一下，就为了跟梁应打个招呼，这能是普通上司有的待遇？再说她们看梁应那眼神，该是看领导的样儿吗！一想到梁应在外面男男女女的招蜂引蝶，宋清霖就忍不住开始吃味儿。

　　“你以前都不常来，他们哪认识你啊。”梁应以为他单纯是有些争强好胜，忍笑回应，“平时他们可没这么热情，兴许是看见你了，都想凑近瞧瞧哪来这么一大帅哥。”

　　宋清霖哼哼两声，手上用力握紧梁应，“是吗，你说我要是在这亲你一口，那些肖想你的人是不是就知难而退了？”

　　“你别瞎闹啊，这是公司门口！”梁应立刻警觉地跟他拉开距离，连脚步都不自觉地跟着加快了速度。

　　“瞧你吓得那样，逗你玩呢。”

　　梁应可不敢当他是开玩笑，离经叛道的事儿他自小就没少干，当着满世界观众亲个嘴在他那儿说不定就是小儿科。

　　“清霖，公司里你别没轻没重的，影响不好。”

　　“知道了，你胆儿小嘛。”宋清霖本来也只是逗逗他，但是听见梁应板着脸说教，心里直堵得慌，一路闷着头跟在后面，没什么好脸色。

　　梁应带着他进了餐厅，报上预定好的包间号，两个漂亮的服务生上来给他们带位。

　　包间门一开，坐在里面喝茶的闻途马上兴奋地起身相迎。

　　“梁哥，坐这边。”

　　话音未落，宋清霖就跟在梁应身后进来了，三人对视的瞬间，充满了尴尬。

　　宋清霖冷脸着看向梁应，“你约的他？你有什么工作需要跟他谈？”

　　“严律师怎么没过来？”梁应也愣了，他也想不到明明约的是严知远，怎么坐在那儿的却是闻途。

　　“哦，知远在停车，我就先进来了。”闻途虽然也对宋清霖的到场有些意外，不过很快他就调整好了状态，反而觉得正面交锋也挺有趣，“坐啊梁哥，我点了几道他们这的招牌菜，其他的你看还爱吃什么？”

　　说这，他顺势拉开自己身边的椅子，笑咪咪的招呼服务生把菜单拿来给梁应看。

　　“你倒是挺自来熟，叫那么亲。”宋清霖站在门边没有半分入座的意思，转而盯住梁应，“出门儿前你也不问问都有谁，公司的事有外人还能聊吗。”

　　梁应属实想不到会有这个场面，早知道闻途会来，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的。

　　“原来宋少是准备吃个工作餐，还真敬业。”闻途还是顶着一张笑脸，软刀子怼人，转头却又对着梁应无辜地摊手，“我半路碰上的，不知道你们要聊公事，我还以为只是咱们三个小聚一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