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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替身反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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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玉贵妃突然看上了林却的脸,便时不时叫林却到她宫里帮忙。
宫里人皆知暗卫对于皇帝的忠诚,也没有想过林却一个外男在贵妃宫里进出有什么不对,倒是林却自己有几分尴尬。他不擅长跟女性相处,特别是玉贵妃这样热情的人,经常都是不知所措的狂炫零嘴,然后听玉贵妃絮絮叨叨。
“多吃点啊小十六,怎么这么瘦。”
这天下着雨,贵妃宫里倒是干燥温暖。玉贵妃把一碟小麻花推到林却面前,这些天她观察林却的饮食习惯,发现林却比较喜欢偏甜的食物,所以这碟子小麻花上撒着一层春梨糖霜。
林却含糊点头,嘴里的糕点还没咽下去,看上去懵懵懂懂的十分乖巧。就着茶咽下去后,他认真对玉贵妃说,“娘娘,我的脸现在都有些圆润了,没瘦。”
玉贵妃被他一本正经的纠正逗笑,“十六大人,这只是长辈劝晚辈多吃点的话术。”
林却茫然抬起头,“可我真的不瘦。”
他油盐不进的样子实在是可爱,玉贵妃笑着将小麻花又推了推,“对,咱们十六大人现在看上去是圆润了许多。”
林却这才满意点头,依旧是从前那样表情淡漠,但玉贵妃从中看出了几分心满意足。
“回回看到你,本宫都会想起家中那小侄子。”玉贵妃撑着脸,神色温柔,“你与他倒真有几分相似。”
贵妃有一嫡亲兄长名玉泉,玉泉与夫人育有一子,今年八岁。
“娘娘?”
林却想着自己这张脸,这八岁?!
贵妃笑出声,“十六大人不懂,本宫也不懂,但就是觉得相似。若是十六大人自幼养在本宫身边,那一定是白白胖胖的。”
“可娘娘今年也才二十三。”林却小声说。
“本宫那兄长二十五,孩子都八岁了。”
林却:……
告别贵妃,林却撑伞走在雨里。这雨连着下了两天,淅淅沥沥不见停,林却手上这把土黄色的油伞一路飘到了城东街的面摊。
他收伞坐下,点了一碗阳春面。
【徐衰兰正在接近宿主。】
“许久不见十六,最近在忙什么呢?”
徐衰兰撑着伞走到了雨棚下,她手上执着十六骨的白鹤油纸伞,伞面上画着栩栩如生的白鹤与祥云,光是这一只白鹤便可见这伞不便宜。
他最近在忙什么?自然是借着身份便利搜集玉氏的罪证。玉氏不止与外族私相授受这一庄罪名,仗着玉氏作奸犯科的子弟也不在少数。若是有徐衰兰身后徐丞相的助力,林却办起事来必然事半功倍。
“执行任务。”林却言简意赅。
徐衰兰贴心的没有打听是什么任务,也点了一碗阳春面在林却旁边坐下。
“这家的阳春面不好吃,”徐衰兰脸上挂着温婉的笑,“城西街那家的阳春面才是一绝。”
林却点头,若不是要来东街等人,他也不会在这面。只是他很珍惜能够这样肆无忌惮进食的机会,哪怕是这碗面没有他想象中的好吃,他仍是一口口吃的很认真。
徐衰兰自然的接过店家端来的面,在店家离开后转头对林却轻轻的说:“光顾着跟十六说话了,我都忘记叫店家不要放葱花了。”
她慢悠悠的将表面上翠绿的葱花挑出来,找旁边卖油果子的店家要了一张油纸,将葱花细细包好。
“徐小姐很爱洁。”林却说。
“自然,我爱的皆是世上最为纯净之物。”她抿了一口汤,咽下才回答林却。
林却有些尴尬的沉默住了,他想说徐衰兰有洁癖,徐衰兰似乎理解成了另一个意思。
是是是,在徐衰兰心里小殿下最善良最干净,但也大可不必天天挂在嘴上,怪肉麻的。
“那徐小姐的眼里,能容得下半粒砂吗?”林却转移话题,放下筷子,看向望江楼出来的人。
徐衰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只见一个穿着水墨衣衫的男子走出望江楼,周围跟着的仆人小小厮连忙打起伞为他遮雨。他气质儒雅随和,身上没有什么装饰,连束发也仅仅用的是一条水色轻罗,像是一束高洁的墨梅。
【玉柳,玉氏一族族长,烈帝登基后唯一一个连中三元的新科状元,也是玉氏这一代最优秀的一位。】
系统默默播报着玉柳的背景。
“十六,你想说什么?”徐衰兰也搁下了碗筷。
“玉柳大人,便是当年小殿下关进东山馆的人。”
徐衰兰眸色沉沉。
东山馆是京城出了名的南风馆,在原著里,不受宠时期的小殿下因为自己那张漂亮的脸招惹了玉氏之人。那人意图将小殿下占为己有,毕竟这个小殿下被前任帝王丢在深宫十几载都没想起来。
小殿下自然是不从,挣扎反抗不得后便被关进了东山馆,幸亏有贴身侍从溜出来向徐衰兰求援,她才赶到那里救了小殿下。
之后,因这玉氏一族权势滔天,徐衰兰调查了很长时间都没能知道幕后主使是谁,当时的徐丞相又并不结党营私,没有能暗中行动的能力,这件事闹到烈帝那里,也不过是大惩小戒,不了了之。
现在,徐衰兰千算万算没算到那件事情的主谋是玉柳,这位玉氏高洁的墨梅。
“徐小姐现在心中可有郁气?”林却问。
“我只恨不能将这脏东西烧死。”
她温婉大小姐的礼仪气度,仿佛只要一沾上那位小殿下便不复存在。
“好。”
林却抬手,食指在桌面上的油纸包一弹,纸包便受力飞了出去,穿过层层雨幕正巧落在玉柳脚下。
玉柳与左右人告辞正要离开,没注意到脚下,直接踩在那油纸包上!
“玉大人!”周围人惊呼。
只见那玉柳直直的摔了个底朝天,就连发尾系着的水色轻罗都飘不起来。儒雅随和的气质荡然无存,甚至衣袖都粘上了油渍和葱花。
“谁!!!”玉柳暴怒,面色都有几分扭曲。
徐衰兰噗嗤笑出声:“玉大人,走路可要当心些。”
玉柳这才发现面摊上的徐衰兰,他狼狈的站起来,看着自己身上的葱花,又看向徐衰兰桌上的面碗,脸色阴沉。
真是晦气,玉柳暗骂。要知道这京里精神状况最美丽的就是徐家这位大小姐。她不发疯的时候温婉娴静,一发疯,除了陛下没人管得住。
“多谢徐小姐关心,本官先行一步。”
他被侍从搀扶着离开了望江楼,一点都不像沾上徐衰兰这个疯子。
“倒叫我心中的郁气散去几分,”徐衰兰高高兴兴的又拿起筷子,“十六真好。”
雨棚外的雨依旧在淅淅沥沥,二人默不作声的吃完了并不好吃的阳春面。
林却放下碗筷的时候,发现徐衰兰已经整理好了仪容。他向来吃得慢,想来徐衰兰是等了有一阵了。
“徐小姐聪慧,自然知道臣出现在这的原因。”林却撑起自己土黄色的油伞,与徐衰兰那一把白鹤伞对比,显得很土。
“自然,我要让这个玷污小殿下的人,万劫不复。”
徐衰兰伞上的白鹤蹁跹,雀跃的飞出了雨棚。
——
“娘娘近来可好?陛下命臣送来西北的葡萄给娘娘。”
林却将手中的果篮递给甄玉。
玉贵妃欣喜的看着林却:“今日怎么是十六大人来?”
“陛下近日忙于大理寺的案子有些冷落了娘娘,特命臣来看望娘娘。”
甄玉将林却带来的果篮放在桌上,取出葡萄摆在琉璃盘上。紫色的葡萄早在送来前就已经擦洗干净,颜色浓烈一点也不输给琉璃盘,光是看着就想品尝其中的酸甜滋味。
“陛下还记得本宫喜欢葡萄。”她捻起一颗最大最紫的葡萄,递给林却,“十六大人尝尝?”
林却正想拒绝,玉贵妃又说:“很甜的。”
她一双美目看向林却,眼波流转,十分真诚。
林却本就对葡萄眼馋已久,便不再推拒。
西北进贡的酸甜可口,在这刚回暖的春日能吃上这一口葡萄,自然令人舒心。
只是玉贵妃尝了几颗葡萄,便面有忧色。
“娘娘可是有什么烦心事?”林却不动声色的一颗一颗吃着葡萄。
“近来宫里宫外似乎不太平,”玉贵妃叹气,“本宫久居深宫,但总觉得外面将有大事发生。”
是有大事发生,还是玉氏一族的大事,朝堂之上徐丞相联合六部弹劾玉氏一族欺男霸女,皇帝震怒,下令彻查此事。
玉贵妃作为玉氏族人,是烈帝千挑万选的贵妃。她的兄长玉泉战功赫赫为国捐躯,但满京城无人敢娶她,就怕帝王猜疑,直到一道圣旨把她接进深宫以贵妃地位供养。玉泉战死,虽然她是家主玉柳的亲侄女,但玉柳对她仍有防备,怕她与皇帝里应外合对付玉氏,所以玉贵妃并不了解玉氏到底在暗中做了什么,自然现在也不知道宫外翻天覆地的变化。
“娘娘不必忧心,”林却安慰她,“宫中有禁军,最为安全。”
“本宫自然知道,只是玉柳近来一直在向本宫讨要玉脉,”玉贵妃看向林却,“十六大人的良玉可寻到了?”
“臣尚未寻到合适的良玉。”
“本宫也不知为何他突然要本宫手下的玉脉,虽说本宫不会轻易给出去,但十六你最近进入玉脉可能会惹上些麻烦,所以尽快。”
玉柳是她亲叔叔,却仍对她有所防备,贵妃虽然不太聪明,又不是真傻子,怎么会到现在都没看出些什么不对劲。
“好。”
林却见玉贵妃仍有些闷闷不乐,便提议:“娘娘不若不去想这些烦心事,做点别的什么。”
玉贵妃看向林却,又笑了:“无妨,只要十六大人多来本宫这,本宫看着你便开心。”
林却陪玉贵妃待了许久,临走前,他不放心的取下腰间的匕首。
“娘娘,宫里虽有禁军,娘娘仍要保护好自己。”
玉贵妃笑着接过林却的匕首。
“好,本宫知道。”
【宿主似乎对贵妃很好。】
不过是个被娇宠惯了的小姑娘罢了,林斜源想要除掉她是因为她背后的玉氏,但她这样的姑娘,没了玉氏这个后盾,又能在后宫待多久呢?虽然我对她心生怜悯,但我不会去插手她的未来,毕竟十六确确实实是被她间接害死的。
只希望林斜源这个皇帝能好好安顿她的后半生。
【烈帝线似乎进展缓慢。】
系统突然提起林斜源,林却依旧淡定。
自然,现在十六对于林斜源不过是个忠心好用的属下罢了。少年暗卫已经彻底表明了自己对陛下的忠心,林却就是要让林斜源觉得,十六已经像玉贵妃那样被自己牢牢把握住。
胜券在握志得意满谁不会沉溺其中呢?
但若是让他不经意间的发现,少年远不是他想象的那样全心全意的爱着他呢?
——
林却回了自己的院子,他靠在窗边看了半晌,慢慢从怀里拿出一面小小的铜镜,万分爱惜的抚摸着,自言自语:
“我能再见你一面吗?”
眼神悲凄。
“你在说什么?”林斜源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林却连忙将铜镜藏入袖中,向林斜源行礼,他慌乱的眼神没来得及藏住,面上还有几分心虚。
“臣,臣只是在自言自语。”
林斜源将疑问压在心底,扶起他。
“陛下,臣已经将徐家那边安排妥当。”林却有些生硬的转移话题。
林斜源笑着,温柔的理了理他的鬓发。
这样一个帝王的垂怜,足以让林却难以自拔。
那是他心心念念的陛下啊。
林却呆呆的看着林斜源,虽然有这几个月的相处,他仍然不适应林斜源的亲密举动,脸颊又泛起浅浅的红晕。
“这段时间辛苦十六了。”
“不辛苦的,都是为了陛下。”他看着林斜源,似乎这双眼睛满满都是他。
林斜源忽然觉得不对劲,少年的眼神太纯粹了,连倒影出的自己都这么清晰可见,在眸光微动见,林斜源渐渐发觉他似乎看的不是自己。
“十六,你为什么会选择朕?”他再次问出了这个问题。
林却面露不解:“臣已经回答过了,因为陛下是我梦里的人。”
林斜源也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眼前的少年为他拼死取了国玺巩固他的皇权,又在这几个月带伤在玉氏一族调查,怎么会不用情至深?
他虽然冷情冷性,但若是虚假的温柔能够留着这样好的一把利刃,也是一笔不错的买卖。
只是他仍有些在意少年隐瞒的事。
“明日十六与我一同上朝吧,见证你这段时间的劳动成果。”
【宿主这是在做什么。】系统好奇的问。
自然是把他当替身,他从前把十六当替身,现在不得尝尝自己是替身的滋味?
【这怎么当?】系统更好奇了。
还记得十年前十六和林斜源在魔宫的那段时间吗?这四年里林斜源与十六互生好感,随之二人双双失忆。后来十六时常在梦里到那四年,自然就将这个已经成为皇帝的林斜源看做了梦里的那个人。
这面镜子十六一直随身携带,要知道十六可是修真者,随身携带的东西肯定不是凡物。
这些天林却观察这面镜子,发现在他意念特别强烈的时候,镜子里会出现他所想的东西。十六以往拿着这面镜子,出现的,自然是林斜源的脸。
【他们不是同一个人吗?】
十六爱慕的是拥有那四年记忆的林斜源,而不是这个冷心冷情的帝王。他的感情很纯粹,他只是爱着少年林斜源。现在的林斜源已经没了那四年的记忆,所以现在的穆衔蝉只能是个替身。
仅此而已。
少年的爱纯粹而热烈,像是坚定不移爱着这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