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念皆空》漫禾苏梦

17、番外

　　今日带回一人回宫，只是那人不知我心意。回到宫中，他就抱着他的琴。

　　我笑着同他说：“要不给我弹上一曲吧。”

　　不知道那一曲他有没有花心思记，可那是我记得清楚的。他第一次给我弹。身上有淡淡的桃花香，我入了神，只是他未曾察觉。

　　我想过陪他岁岁年年，哪怕不是那种特殊的关系也好。

　　我让他在宫中住下，唤人给他做衣物，都是白的。他喜欢。

　　只是那琴，我好像不能碰。记得他说过，那是上好的花梨木所做。我便没有再碰。

　　“早朝下来的，你方才醒吗？”我问起，他“嗯”了一下。

　　我瞧着他的眸，有些难移开目光。只是啊，他依旧不懂。

　　一日他立在宫中那棵桃花树下，同我说，他喜欢桃花。我知道。

　　但我想听他多说些话。

　　点了点头，他手要往树上碰。看着我，道了一句：“你信不信，我能让这桃树昼夜开花？”

　　我只是当他说笑，也觉得他有趣。

　　“我信。”

　　随后他指往树上轻点，只是一点，桃树竟是一瞬开满了花，我瞧着惊奇万分。但他笑得是那么好看，我忍不住拿起了一旁的纸笔，想将他画下来。

　　“别动，让我将你画下来。”他手中托着一枝花，只是沾着水。我没多言，照着画了下来。

　　还拿给他瞧，像是儿时同母妃邀功一般。他瞧了一眼画，没再笑。多了几分凝重。
　　隔了几日，苍子元便跑了过来。

　　我那日下了朝来，瞧见祁念初立在桃树下，一旁苍子元凑的近。

　　苍子元似是瞧见了我，不过眸子依旧盯着祁念初瞧。我能感到心微微的不甘，我离他都不敢这么近，苍子元凭什么？

　　“国君，你这小美人哪儿寻来的？”我心中一阵郁闷，祁念初也都站在那儿不动。

　　不过他也不会理会苍子元的，这我倒是放一百个心。

　　“是个小哑巴呢。”

　　我暗自得意，这只是说明我家念初不理除了我之外的人，你该要羡慕我。

　　“太子还是莫要离他这么近，他急了会咬人。”我知道苍子元儿时被狗咬过，后再听“咬”字时，便会下意识离得远了。

　　“慕国君真是好生无趣。”随后便出了去。树下是祁念初，我瞧不明深意，只记得他对我笑了一下。仅是一下。

　　我愣了好久，直到他回到那间偏殿中。

　　我没再跟过去。

　　他不属于我。

　　寝宫中，瞧着那日的画像，我的指腹停在那枝花上，瞧的却是他的脸。他还是那样清清冷冷的，不太爱笑。

　　印象很深的是那一夜，我提着一盒糕点往他所住的偏殿中去。

　　他开了门，唇色微微有些发白，盯了我好一会儿才让我进去。

　　“念初，你怎么？”我问他。

　　他瞧着我，有些反常了。

　　“你如此晚来做甚，我要歇下了。”酉时方过，他便要歇了？我愣愣在门外，他关了门，而后门复又开了。

　　接过我手中那盒糕点，让我进去。结果他没碰那些糕点，而是睡到了榻上。

　　我坐了好久，他没动静。

　　“念初？”

　　睡着了？

　　而后我不知为何，总觉不对，起了身往他那边走。瞧到他整张脸都白了，我唤了他好久，他不理我。不知是何重病，他不告诉我。我攥着他的手，念了一夜。

　　责怪了自己一夜。

　　为何不早些来瞧他，这样好歹还能同他多说些话。

　　抱着他出来，他身上已经冷透。

　　门外林清惶惶看着我，想来我面上的神情已是难掩了。但是我不在意。

　　坐在棺椁旁，他们都来劝我。说让我保重龙体，我瞥了一眼他们，就没一个敢开口了。

　　那日要送他去夷山，下了朝我便往他那儿赶。

　　坐在那同他说着话，苍子元也不知从哪儿钻出来的，就立在了我面前。他好像不忌讳这些，同我说了两句话。我把他赶了出去。

　　深秋夷山上还飘着红瓣，漫山的桃花开得极好。

　　棺椁上落着几瓣红，我亲手扫了下去。

　　除了棺椁，还有一把琴。那是他留下来的唯一一样东西，只是那琴他成日不肯离身。

　　琴上有桃花朵朵镌上，实在美极。别说他了，其实我也都喜欢这把琴。

　　林清立在一旁，我不让他帮。

　　一点一点，就连最后一捧土，都是我掩上的。在碑上刻了好久，我才发现自己的字怎么丑。

　　他该是不喜欢这么丑的字的，可是我没想要换。

　　我还是喜欢祁念初，一直一直都好喜欢。我不难过，因为他一直活在我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