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如斯》chrishe

47、回京

　　做为誉王妃，有必要关照下王爷名义上的女人，且是个生病的女人，一来二去竟与林婉熟悉起来。苏蓁发现这个林婉不仅有一幅好相貌，且相当有才情，言谈间不卑不亢，自有风骨。
　　不禁对她的身世感兴趣，这才从其口中得知她本是江南某官宦人家出生，因其祖父获罪，家道中落，又赶上瘟疫，父母兄弟都死了，她侥幸活了下来。为求生计，不得以才入宫为婢，后分配入永寿宫得太后赏识，这才得了机缘将她送入誉王府。
　　苏蓁心中有所触动，林婉没了血脉相连的亲人，自己又何尝不是！念及此处便免不得待她更宽容些，此后，苏蓁得空便常去寻林婉聊天，两个性格大相径庭的女人竟出奇的有说不完的话题。
　　这日，慕容景瑶来访，苏蓁见着她便觉有些头疼，果不其然这丫头一开口便是周少琮，句句不离口。说他在战场上如何英勇善战，如何令魏军闻风丧胆，好似亲眼见着一般说地绘声绘色！
　　瞧她一脸崇拜花痴的神情，苏蓁只觉昏昏欲睡，还得不时敷衍两句。也不知过了多久，终是说累了，慕容景瑶这才肯坐下喝了口茶水。
　　苏蓁醒了醒神，看着眼前明眸皓齿的姑娘调侃道：“你怎么一句也不提你九哥？”
　　慕容景瑶红了脸，尬笑道：“九哥自是英明神武的，如今这天下谈论他的人还少吗，用不着我说了。”
　　见她这娇羞模样，苏蓁亦不再逗她，
　　盛夏时节，园子里海棠开得正好，慕容景瑶忽然想到什么，起身在苏蓁面前站定：“我听说你跟我四哥那小妾处得甚为和睦，果然当了王妃这气度就是大呢。”
　　苏蓁皮笑肉不笑：“我不仅气度大，气性还大呢，你要不要试试？”
　　慕容景瑶撇嘴：“开个玩笑嘛，我就是奇怪你都不觉得膈应吗？想当年你可是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的，对那谭絮……”
　　苏蓁无语，说得她当年把谭絮怎了似的，见她不搭理自己，慕容景瑶又道：“我曾在皇祖母那里见过这个林婉，长得很是标致，天生的美人胚子，你就不怕我四哥移情别恋？”
　　苏蓁淡淡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男人变心，都是没办法的事，该你的是你的，不该你的别人也抢不走，再说你四哥也不是没见过她，要恋早恋上了，哪还有我的事。”
　　慕容景瑶奇道：“我怎么瞧你这般无所谓呢？”
　　苏蓁哭笑不得：“你哪只眼睛见我无所谓啊？”
　　慕容景瑶摆手，随手拿了块芙蓉糕往嘴里塞：“算了，懒得管你，还是来说我的琮哥哥吧。”
　　苏蓁扶额，连忙道：“我们出去逛逛吧，听说醉月楼上了几道新菜，咱俩去尝尝新鲜。”不等她犹豫，一把抓了她的胳膊就走。
　　出了府便是陪吃陪喝陪玩的一天，将慕容景瑶安全送回皇宫时已近黄昏，匆匆回府正好赶上晚膳，苏蓁并未吃上几口便放下筷子，慕容景行免不得担心，忙将孙淳风请来。
　　孙淳风一来便见慕容景行一脸凝重，不禁心头一颤，忙问原由才知不过是王妃胃口不佳，不知道的还以为得了绝症呢！
　　苏蓁见孙淳风一幅无语凝噎的表情便忍不住牵起嘴角，努力憋着笑。
　　“有劳先生帮我看看，也好让王爷放心，近日确实胃口欠佳，许是天气炎热的缘故。”
　　孙淳风上前为她搭脉，片刻后收回手，展眉松快道：“嗯，是有些上火，不过王妃习武之身，底子好，没什么大问题，食些清热败火之药便可。”说完又不禁叹了口气。
　　慕容景行眉头微皱，忙道：“可有不妥之处？”
　　见孙淳风欲言又止，苏蓁有些莫名：“先生有话不妨直说。”
　　孙淳风捻着胡须：“王妃身子康健，并无不妥，就是子衡你还需再好好调养些时日，至明年开春，许就能成就好事了。”
　　“什么好事？”苏蓁听着有些糊涂，却见慕容景行突然面染红霞，更觉狐疑，这两人打什么哑谜？
　　“自是传宗接代的好事。”孙淳风说完便带着药箱走了。
　　看着眼前的男人，苏蓁恍然，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你很想要孩子吗？”
　　难怪他最近待自己的热情比以往更盛，她既不想泼冷水又担心他的身体状况，也是左右为难得紧。
　　慕容景行将她的双手包裹进自己手心里，认真道：“做梦都想，但我也知道有些事不能急不得，我不希望你有负担，随缘便好。”
　　苏蓁眉目温软：“孩子是上天的礼物，该来的时候自然会来。”想了想又好奇道：“不过你是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慕容景行笑得十足甜蜜：“不管男孩女孩，我都一样喜欢！”
　　苏蓁摇头：“女孩不好，还是男孩好一点。”
　　他不解：“为何？”
　　苏蓁故作忧伤：“都说女儿是爹爹上辈子的情人，这样我不是多了个情敌嘛！”
　　慕容景行目光如醉：“这样说来若是男孩，我不也多了个情敌，还是女儿好。”
　　二人相视而笑。
　　金菊盛开的时节，边关频频传回捷报，建平五十一年冬，大楚与西魏僵持多年的战争，以西魏大败而告一段落！古往今来，战败求和，割城纳贡自不必说，和亲亦是常用手段之一，西魏三公主顾清霜便成为了两国政治博弈的牺牲品。
　　慕容景升为处理后续谈判事宜又在边关滞留耽搁些时日，直至年尾才班师回朝。立此军功，秦王扬名天下，可谓风头无量，锋芒毕露，回京那日，盛京街头热闹非凡，百姓夹道欢迎以示敬仰。
　　慕容景升不敢耽搁，领军回营稍作修整便与周少琮进宫面圣，宣帝于朝堂上论功行赏，慕容景升谦逊而不贪功，得百官称赞，周少琮也是加官进爵，赏赐无数。
　　接风宴设在除夕之夜，长乐宫中再起歌舞，苏蓁望着对面的慕容景升，他面容黑了，脸部线条更为刚毅，眼神锋利，气场强大。这还是别后一载头回见面，他身上的肃杀让她生出陌生之感。
　　如今的慕容景升与往昔不可同日而语，此时此刻，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她真正清晰地感受到当年陪自己嬉笑玩闹的慕容小九已渐行渐远，如今坐在对面的是羽翼渐丰的秦王殿下。
　　慕容景升正与身旁的晋王谈笑，觉出对面而来的目光，他转头回以克制疏远的微笑后便与身旁之人继续交谈。
　　慕容景行将剥好的蟹肉放到苏蓁面前，见她有些神思不属，握住她的手温言唤了一声。苏蓁回神对其温软一笑，抛开脑中的纷纷扰扰，打起精神端出王妃该有的端庄仪态，远远望去只觉二人伉俪情深，令人万分称羡。
　　坐于下首的周少琮略显狼狈地收回目光，眼神瞬间晦涩黯淡，只觉口中的酒也苦涩不堪。一年多未见，几百个日夜，他借着忙碌勉强压制心中对她的思念，可一旦见着，思念便如潮水般汹涌澎湃，瞬间冲破心房，所有的克制都可笑的不堪一击！
　　慕容景瑶坐在苏蓁左手边，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就没离开过周少琮，方才见他看向这边，忍不住激动半晌，可等了许久却不见他再看过来，不禁唉叹出声。
　　这一叹引起苏蓁注意，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便见面色冷峻，不苟言笑的周大将军，不由也跟着叹了口气，凑到慕容景行耳边低语：“你说这周少琮怎么就那么不解风情呢？”
　　“周将军一身正气，确实刻板了些。”慕容景行抬起手理了下她耳边的碎发。
　　“岂止刻板，简直拒人于千里，冰块脸可不是浪得虚名。”
　　她刻意压低的声音还是进了慕容景瑶的耳朵，闻言立马横眉立目，却还知道注意场合，咬牙低声道：“不许这么说我的琮哥哥！他可是这世上最好的男子！”
　　苏蓁真想送她个大白眼，亦碍于场面，只得端着笑颜给她顺毛：“是是是，你的琮哥哥最好，无人能及。”
　　听罢，慕容景瑶轻哼了一声，又转头痴望心上人去了。
　　苏蓁心道，真是无药可救了！
　　宴过一半，舞姬退去，宣帝笑言要为秦王选妃，让百官将家中适婚年龄的女子画像呈上。此话一出，许多人都坐不住了，个个心中都打起了算盘。有女待字闺中的恨不得立刻便能将女儿推入秦王怀中，没女儿的也将自己族中后辈未曾婚配的女子算计进去！慕容景升面带笑容，对此并无异议。
　　说完秦王之事，宣帝又要将美姬赐予军功卓越的几位将领，周少琮自然也在其中，于殿中躬身受赏，他低垂的眼中滑过深切的悲凉。
　　慕容景瑶一听还得了，急得眼泪瞬间在眼眶里打转，起身便要往大殿中央冲去，若非苏蓁眼疾手快将其拉住，场面怕是会相当难看。
　　宴席散去，当晚慕容景瑶便不管不顾跑到宣帝面前哭诉自己心慕周少琮，请求赐婚之事。宣帝闻言，眼底晦暗不明，严词斥责不止，又传静贵妃将其带回宫好生管教，禁足一月，外人不知情由，只道公主言语无状触怒圣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