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无奇宋姑娘》晓窗分灯

4、第 4 章

　　宋舒棠一时怔住，死死闭紧嘴巴，余光中瞥见金属的寒光，心脏漏跳一拍。

　　“我可以放开你，但是你不可以说话，我可以保证我的刀会在其他人来之前就划掉你的脖子，听懂了就点头。”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随后脖子处的寒意消失，一指处的位置又闪过一道光芒。

　　宋舒棠连忙点头，匕首被彻底拿开。按照常理，此时一般是要回头的，但是宋舒棠不敢，她害怕。

　　要是这位大哥没有带面罩，自己一回头不就看见他了？要是看见他的样貌，那自己还有机会活下去吗？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宋舒棠决定绝不回头，她顺势看了眼这处民居，似乎已经很久没人来过了，家具上布满灰尘。

　　“回头。”又是那道沙哑的声音，宋舒棠头冒冷汗，宽大袖子里的手指不停颤抖。

　　作好被灭口的准备，宋舒棠视死如归的转过去，只是眼睛紧紧闭着。

　　“呵，”宋舒棠听见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嘲笑，“睁眼。”

　　逃不过了，宋舒棠如是想到，不得已睁开眼睛，看见面前一个黑衣人，带着黑色的面罩，裹得严严实实。

　　宋舒棠放心了，根本看不出样貌。黑衣人把玩着手上的匕首，漫不经心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

　　宋舒棠指指嗓子，又摆摆手。

　　“哑巴？”黑衣人伸手摘下宋舒棠腰间玉佩，“宋？姓宋吗？”

　　宋舒棠连连点头，怯懦的笑，尽量让自己显得无害。

　　“宋姑娘，我不想伤你。只是……希望你能好好配合。”黑衣人拿匕首挑起宋舒棠下巴，“同意的话就眨一下眼睛。”

　　宋舒棠眨眨眼，匕首再次放下。

　　“刚刚是你的侍女走过去了吗？”

　　宋舒棠点头，又眨眨眼。

　　“那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你的侍女被抓走了。”黑衣人语气依旧平静无波。

　　宋舒棠心中焦急，略带警惕地看着黑衣人，心中盘算着他所言真假。

　　“我没有骗你的必要，看，”黑衣人拿出一根簪子，那是夏琦今天出门头上带着的，“这是那位姑娘掉的。”

　　“宋姑娘，我说过我不想伤你，不要这么警惕。相反，我还想帮你，我可以帮你救出你的侍女。”

　　虽然他这样说，但宋舒棠依旧不信任他，人心险恶何况萍水相逢，而且没有缘由。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看宋舒棠一副不信的表情，黑衣人再次耐心劝说：“宋姑娘，你除了相信我没有别的选择，你要知道，我随时可以杀了你。你要是配合我，还可以多活一会，不配合的话，你应该知道后果。”

　　宋舒棠垂下眼眸，明白他所言非虚，自己明显不是他的对手，如今除了配合他拖延时间外别无他选。

　　“姑娘应是想通了。”黑衣人将匕首收进刀鞘，“走吧，只凭我一人可是救不出的。”

　　宋舒棠拉住黑衣人衣角，似乎想说些什么，“怎么，姑娘反悔了？还是……”黑衣人不知从哪拿出纸笔，“想说什么？”

　　宋舒棠接过纸笔，写下几字：“何不报官？”黑衣人嗤笑一声，“姑娘怎知，这不是官所为呢？”

　　宋舒棠怔然，不知作何反应。黑衣人慢条斯理地说：“走吧，宋姑娘。”

　　*

　　夕阳西下，月上柳梢，绵延不绝的群山深处出现了一点火光。

　　“哎，快瞧，又有人来了。”茂密丛林中，曲卓拿胳膊碰了碰孟明远。

　　不远处是一个山洞，洞口边上插着两个火把，五个人守在门口，还有一队人在不停巡逻，全都身着黑衣，手上拿着刀剑。

　　又一个黑衣人带着一个姑娘过来，那姑娘眼睛被黑布蒙住，手上绑着绳索，一身粗布麻衣，农妇打扮，但孟明远总觉得身形有些眼熟。

　　黑衣人在与守卫交谈，女子则被一把一旁的守卫一把扯过去，拉扯间孟明远终于看清了女子侧脸。

　　正是宋舒棠，守卫将她脸上黑布揭开，稍稍惊叹一下，看着像小头领的黑衣人脸色转为严肃：

　　“这人你是从哪抓的，可别是什么官家小姐，”又粗暴拉过宋舒棠双手，上下查看，手如玉笋，纤细白嫩，“这手也不像是做农活的，而且我怎么感觉你有些眼生呢。”小头领上下打量着黑衣人。

　　“我是最近二公子派来的，这是二公子的亲笔信。”黑衣人语气轻慢，拿出一纸书信。

　　小头目伸手接过，快速翻阅后双手奉还：“大人，属下方才得罪了，只是担心您不知道情况，带回官家小姐，这会带来一些麻烦。”

　　黑衣人收好书信，漫不经心道：“这丫头不能说话，是她爹娘准备拿去卖的，自然不能干重活，影响价钱。”

　　“是是是，属下明白了，刚刚是属下多虑了，大人自然是思虑周全的。”

　　“嗯……”黑衣人语气倨傲，“带我过去瞧瞧抓来的人。”

　　“是，你过来，押着这丫头！”小头领随意指了一个人。

　　“注意一些，这丫头长得不错，得带回去给二公子瞧瞧。”黑衣人冷冷地瞥了一眼试图动手的守卫，守卫立即低眉顺眼，只拿起宋舒棠手上的绳索。

　　随着几人走进山洞，洞口只剩三人，孟明远低声道：“我们去把那三人拿下，然后你在门口守着，我进去救人。”

　　“你疯了？”曲卓尽量压下音量，“你一个人，里面至少几十个，还有一堆手无寸铁的百姓，这怎么救！”

　　“不如再等等，我知你心中担忧，我也很担心宋姑娘，可这情况实在不适合救人。”曲卓试图说服孟明远。

　　孟明远沉吟不语，片刻道：“我记得你们有自己联络方式。”

　　*

　　洞中烛火摇晃，将几人的身影照得忽明忽暗，宋舒棠眉眼低垂，安静跟着，心中惊疑不定。

　　周遭都是些狭小的洞穴，被栅栏围着，每个小洞穴中都关押着人，无不是些身着粗布衣裳之辈，有男有女，男的居多。均是一副浑浑噩噩的样子。越往里走人越多，精神也要好些，眼中均是惧怕之意。

　　“你叫什么名字？”黑衣人开口询问。

　　“回大人，属下也没什么正经名字，大家都叫我猴子。”小头目语气恭敬。

　　“你们这管事的人是林二吧，带我去见他。”

　　“是，大人。头儿在最里面的屋子里。”

　　几人又安静下来，弯弯绕绕地走了五六分钟，前方突兀地出现了一个屏风，和周围昏暗的洞穴格格不入。

　　猴子上前两步，大声道：“头儿，二公子派人过来了。”

　　“让他进来。”屏风后传出声音。

　　猴子对着黑衣人抱拳行礼，准备把宋舒棠几人带离此处。

　　“等等，你就在这看着这丫头，其他人退下。”黑衣人出声打断，然后径直走进屏风里面。

　　猴子挥退其他人，自己拿起宋舒棠手上的绳索，走到稍远处。左右看了一下确定没人后，上上下下地打量起宋舒棠来，嘲讽地笑：

　　“你们大夏不是自诩礼仪之邦吗，怎么还能做出连我们都不耻的卖女求荣之事。不过，这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倒是看着挺让人怜惜的，说不定去了二公子那还能做个侍女，这可比留在这好多了，不是吗？”

　　宋舒棠意识到这或许是个探听消息的机会，便作出一副悲伤犹豫的样子。猴子见状洋洋得意，接着说：

　　“我们二公子待人温和，你若是做了他的侍女，至少衣食无忧，不会受人欺辱。若是侥幸被公子看上，诞下一儿半女，更是荣华富贵加身。”

　　宋舒棠垂头，似是十分失落，双手紧紧攥住衣袖，仿佛在做什么挣扎。猴子见状更加得意，说得愈加起劲，誓要将她说动。

　　等黑衣人出来时，便看见猴子侃侃而谈，宋舒棠一副被说动的样子。他走到二人身边，拿出一块漆黑令牌，上面刻着字，但不是大夏所用。

　　“我已经和林二谈过，今晚便要将这些人转移到其他地方去，你找五六个人和我一起押送。”

　　“大人，只有这么点人够吗？万一……”

　　“山下有人等着，你只需要将他们带下山就够了。”黑衣人出声打断。

　　但饶是黑衣人这样说，猴子还是有些疑惑：林二为人谨慎多疑，向来不会让外人拿着令牌出来传令，何况还是二公子的人。虽然大公子和二公子立场一致，但二人一向有嫌隙，恐怕是来者不善。

　　想到这，猴子觉得进去询问一下林二比较稳妥，向黑衣人拱手道：“还望大人稍微等一下，属下进去向头儿请示一下要带哪些人。”

　　黑衣人无所谓地摆摆手，接过捆着宋舒棠的绳索。

　　宋舒棠看着猴子的背影越来越远，但黑衣人依旧一副坦然的样子，心中不由得有些慌张。若是他真是那位二公子的人，那他之前说的话就得重新考虑一下。这个时间，大哥应该已经在寻人了，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发现自己留下的标记。

　　猴子转进屏风后，黑衣人也丢下宋舒棠，迅速跟上猴子。宋舒棠心中稍感宽慰，自己拿起绳子，随意将它往一旁的柱子上绕了绕，打了个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