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战事（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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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州城府衙门口。
天光已然大亮，衙役将大门打开，街道依旧冷清，只余残叶。
衙役暗叹一声后便打算回去，却见街道拐角处走出几个人，看样子似是要到衙门来。他下意识停在原地，待看清其中一人面貌时呼吸一滞，自己分明记得宋将军并未出门，而今怎会从外面过来。
转眼间那几人便走到门口，衙役连忙走下楼梯行礼后道：“宋将军。”
“你认错了，我并不是宋舒桐将军。”
一道温和女声响起。
衙役满脸疑惑，显然是不理解这话中含义。
宋舒棠接着道：“我名宋舒棠，是你口中那位宋将军的双生姐姐，也是此次朝廷派来之人，还望你带我去见宋将军。”
“大人恕罪，是小人有眼无珠，小人这就带您前去。”衙役连忙道歉，应下宋舒棠的请求。
大夏的衙门许是同一人设计的，宋舒棠看着面前眼熟又陌生的道路暗自想到。
衙役带着他们穿过前院，来到后院居所，又同守着的衙役小声解释几句。待他们交涉完后，宋舒棠眼尖地瞧见一个衙役悄悄从旁边走开，看方向是刺史待的地方。
又有另一个衙役上前来，毕恭毕敬道：“宋大人，请您在此稍后，我去禀告将军一句。”
恰逢此时，夏玖不知从何处过来，交代几句后带着宋舒棠进去。
“二小姐，您怎么来了？”
“朝廷需要人押运粮草，我便过来了。”
夏玖若有所思：“这么说……前段时日送来的粮草是您的手笔？”
“不错。”
说话间，夏玖已经推开了门，正想叫宋舒桐一句就被阻止了。
夏玖识趣守在门口，让宋舒棠一人进去。
宋舒桐正仔细看着地图便听见了动静，但没多想，只以为是夏玖便不曾抬头，直到那人在自己身旁站了许久却不说话方才意识到不对劲。
“姐姐？！”
宋舒桐神情由惊变喜，快步走到宋舒棠面前一把抱住她，直到宋舒棠出声才恋恋不舍地松开。
“姐姐，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啊。”宋舒棠用手揉揉她的脑袋，因着二人身高差不多，看上去有些滑稽。
宋舒桐笑得如同吃了蜜饯一般，甜甜道：“我就知道姐姐最疼我。”
宋舒棠有些哭笑不得，却也感慨，自从兄长成婚后，宋家人都散开了，娘亲随兄长嫂嫂二人一同去往兄长任职处，姐姐去了云州，妹妹则虽谢家一起回了燕州，算下来，自己和妹妹也有几月未见了。
“好了，叙旧的事先放一放，还有其他事要处理呢。”宋舒棠语气温和得像在哄孩子一般，等宋舒桐正色后将这几日的事情同她说清。
宋舒桐听她说完后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呐呐道：“这便说通了。”
“何事说通了，可是与北狄有关？”宋舒棠敏锐问道。
宋舒桐点点头，道：“正是。我之前便疑惑北狄从哪获得源源不断的粮草，可以围住燕州数月，一番彻查后虽揪出几个内应，可也都未曾偷运过燕州粮草，如今看来，问题是出在朝廷押运粮草的人身上。”
宋舒棠联想到之前查到的消息，明白了为何北狄会突然进犯，只是有些不明白朝中那位内应想法，罗家也算是钟鸣鼎食之家，诗书簪缨之族，便是皇子中也有一位同他们息息相关，为何要铤而走险去与北狄勾结。
“姐姐？姐姐！”
耳边响起宋舒桐的声音，宋舒棠回过神来，罢了，管那么多做什么，那人的想法并不重要，总归于自己无害。
“姐姐这次打算留多久？”宋舒桐问道。
“等北狄退军再回。”
“真的吗？”宋舒桐神情激动。
“嗯！”宋舒棠微微点头，问道，“怎么不见谢行？”
“他在前方坐镇，免得北狄突袭，我也是因为送伤兵以及处理一些琐事才回来的。”
“原是如此。”宋舒棠目光移到兵报上面，“你与我说说如今敌我双方的情况。”
……
燕州城以北，一排大军驻扎于此。
驻扎处大帐内，几个将领打扮之人正在争执不休，争得面红耳赤的，谁也说服不了谁。
上首之人面目年轻，见此状况不由劝说几句。
“各位将军，大家都是为了打胜仗，何必如此！”
“小将军，你不必劝，我们只是声音大了点，待我们几人讨论出方案后再来与你商讨。”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将说道，态度颇为和善，只是很快又加入其他几人的争论中去。
这副场景已不知上演了多少次，几人都是谢行的长辈，跟着自己父亲带兵打仗的人，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将军，将军！”
一个士兵跑进来。
“咋咋呼呼的，成什么样子，都说过多少遍了！”络腮胡大将斥责道。
“对不起，将军！”士兵抱拳低头。
“好了好了，下不为例。”一个儒雅些的将领安慰道。
等几人都说完了，谢行方才开口：“说吧，怎么了？”
“哦！”士兵抬起头，笑得憨厚，“是那啥……宋将军回来了。”
谢行内心激动，却不好意思表现出来，装作淡然的模样。
儒雅模样的将领问道：“宋将军回来也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是不是还有其他人？”
“对，还有位长得和宋将军一模一样的大人一起过来，那位大人说她是朝廷派来的。”士兵回道。
儒雅将领听了之后问道：“人在何处，可有怠慢？”
“文将军放心，兄弟们对她十分尊敬，她和宋将军正在来这里的路上。”
话音刚落，便听见门口的问好声，众人纷纷扭头去看，果见两位面貌相同之人走进来，只是一位穿着盔甲，另一位则身着官服。
宋舒棠向帐内几人一一鞠躬问好，而后拿出一道明黄圣旨，交由谢行查看。
“姐……”谢行才一出口便反应过来，连忙改口道，“宋大人。”
几人都听见了那个明显的“姐”字，都装作没听见的样子，转而同宋舒棠寒暄起来，主要是文将军说，其他人附和。
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后，宋舒棠道：“方才我远远便听见几位将军的声音从帐中传出，不知是在聊些什么？”
“是……”
“是一些小事，便不说出来烦扰宋大人了。”
谢行相信宋舒棠，下意识便想直言却被文将军打断。
谢行示意帐内士兵退出后道：“文叔叔，宋姐姐是自己人，您不必瞒着她，她不是朝中那些家伙。”
“文叔叔，我姐姐是很好的人。”宋舒桐也道。
见二人都出声担保，宋舒桐又是赤诚之人，想来她姐姐品行也过得去，文沛打消怀疑，道：“宋大人，得罪了。”
“文将军言重了，这也是人之常情，我能理解。”
络腮胡大将笑出了声：“老文啊，你就是想太多了，咱们舒桐的姐姐肯定也和她一样，是个好孩子啊。”
文沛白了络腮胡大将一眼，并不言语。
络腮胡大将欣慰地看着宋舒棠，夸赞道：“真是年少有为啊！”
“胡将军过奖了。”
“对了，阿行。你怎么瞎叫呢，舒棠年纪比你小，你怎么能管别人叫姐姐！”
谢行走近宋舒桐，语气笃定道：“胡伯伯，我当然得跟着我家桐桐叫！”
胡珞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你这还没成亲呢就贴上去，也不怕舒桐嫌弃你。”
“桐桐~”谢行眼巴巴地看着她。
宋舒桐扶额叹息，无奈地看着他。
“咳咳！”文沛轻咳一声，转移话题：“小宋大人，我们方才是在讨论下次对北狄的反击。”
文沛聊起正事，众人都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模样，认真听着。
“可有定下？”宋舒棠问道。
“尚未，还在商议中，不知小宋大人有没有什么计谋？”
“计谋谈不上，不过是一些建议，可供各位将军参考。”
文沛作倾听状：“请说。”
宋舒棠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众人，道：“北狄此次来犯已持续几月，就算接连打了几次胜仗，但久攻不下，想来兵马倦怠，加上我已断其主要粮草来源，现下正是出击的时候。”
“北狄小儿的粮草已断？”胡珞急声追问。
“算是，我此次本是担任押运粮草一职，路上正好发现那一直以来押运的将领心思不纯，故将他解决了，后与桐桐沟通后判断出其一直在为北狄输送粮草，先前朝廷派来的军饷像是也被他给送出去了。”
“不错。”宋舒桐出声附和。
“那便说通了，怪不得他们能守上许久。”
“砰！”胡珞手掌重重拍在桌上，发出巨大响声，黝黑的脸都被气得通红，粗声道：“真是个白眼狼！竟敢做出此等通敌叛国之事，气煞我也！”
“小宋大人，那人现在何处，快交由我来处置，爷爷我要让他后悔做出这事！”
胡珞沿用了文沛对宋舒棠的称呼，急切问道。
“莫急，别瞎添乱，这会让小宋大人为难的。”文沛宽慰他道。
宋舒棠摇摇头，道：“为难倒不至于，我已将消息传回朝中，想来不日就能收到陛下指令，那人还在后面，想来几日后便能到此。”
“可是……”
文沛打断胡珞的话，道：“如此甚好，便交由陛下决断吧。”
胡珞收到文沛眼神，明白老伙计的意思，只得闭嘴不谈，但心中依旧气愤，皇帝一向喜欢和稀泥，只怕处置不会太重。
“小宋大人接着说你的想法吧。”文沛接着道。
宋舒棠看了胡珞一眼，大致猜出一些，但也没多话，其他事情自有人同他讲明，这不是自己该管的，收敛了思绪，道：“北狄兵马如今倦怠，加之粮草不定，我们大可组建几支小股人马，于夜间前去侵扰，将其惹恼后又在夜色掩护下回来，如此循环往复几次，他们人心便可涣散。
再趁机进攻，此时他们定然轻敌，只以为我们故技重施，是小股兵马，却不知那是我军大部，慌乱之下便可一触即溃，我们则能乘势追击。”
“好！”胡珞高声道，满眼惊喜，“这次定能杀他们个铁甲不留！”
文沛略微思索一番后也道：“确有可行之处。”
谢行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宋姐姐，你真厉害，若是哪日你不想留在朝廷了，也可以来燕州，我给你留个位置。”
宋舒桐想说的话被谢行抢了，便满含怒意地看着他，而后迅速蹭到宋舒棠身边，亲热地贴着她。
“不过是一个设想，具体如何施行还得依靠各位将军的判断。”
文沛看她的眼神愈发欣慰，有才的年轻人不少，但既有才又谦虚的就不多了。
宋舒棠看了妹妹一眼，双生子的默契让宋舒桐瞬间明白了她在问什么，轻轻点头，表示这里都是可信之人。
宋舒棠垂眸沉默片刻，而后重新扫过众人，道：“我这有一物，也许能为此次战役做些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战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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