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岁月渐长（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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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泉在35岁那年基本退休，原因是沈月渠想要退休。
婚后，沈月渠以正儿八经商业合作的名义找汪泉和周南负责了几次千源的翻译工作，汪泉看他小心翼翼唯恐戳破她自尊心的样子也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过于矫情。
往事不可追，但最起码现在还可以赎罪，反正说起来也是自家产业了，亲自关照也是应该的。
于是她在千源连续干了一个月的活儿之后，晚上躺床上主动提议。
“你直接叫HR拿合同来找我入职吧。”
沈月渠正在看书，竟然猝不及防实现心愿。
短暂的惊讶过后，他还有些不放心，问：“怎么突然想来公司上班了？”
他自然是希望汪泉留在千源工作的，自己眼皮底下好歹有个照应，这么个如花美眷丢出去跟人谈判做事，现在还跟他结了婚，光是安保工作就要费不少劲。
但沈月渠在外是说一不二的沈总，在家是敢怒不敢言的妻管严，甚至妻还没管呢他自己先固步自封了，于是这一目标只能靠一天到晚拖着她给千源临时做事徐徐图之。
汪泉这么做则完全是懒得自由职业一天到晚跟人沟通、对接，而且她最近跟了千源几个项目后感觉投资并购大有学问，涉猎行当广泛，背景知识庞大繁杂，学无止尽，倒也是蛮有意思的。
她现在几乎是怎么想就怎么做，完全不跟自己拧巴着来，更不会因为面子问题顾此失彼。
于是她就这么跟沈月渠提了。
“我曾经听人说，公司里是个女的就对你虎视眈眈，所以我决定亲自坐镇，看紧了。”她故意调侃沈月渠，但这话倒也不能算假。
沈月渠把书扣到床头柜上，翻身抱着人，认真道：“别人怎么样我管不了，反正我还是挺洁身自好的。”
汪泉悠悠地问：“是吗？那我怎么听说新来的Jessica是沈总跟前的红人呢？要做什么做什么，在公司横着走。”
汪泉是公司老板娘这事儿不是秘密，沈月渠应汪泉的要求很少在公司里找她，但下班会让司机送或者在车库等她，所以这新来的Jessica大抵是还没摸清楚路数，性格张扬不说，对沈月渠极其殷勤，汪泉猜她大概人缘挺不好，都没人告诉她沈月渠老婆就在公司这件事。
但也有可能她知道了也根本不在乎，因为据说她背景了得。
果然沈月渠说，“她家里有些背景，正好我们最近在扩张这块，她爷爷亲自跟我开的口，在我眼里也就是小孩儿过家家的事儿，我答应她的也都是无关紧要的。你可别信风言风语。”
“沈总魅力够大的，过家家的小女孩儿都喜欢你。”
沈月渠知道怎么堵她的嘴，够肉麻就行。
“这么有魅力的人只喜欢你，说明还是你比较有魅力。”
汪泉直接把手里的书盖他脸上。
要么说人不能念呢，昨晚刚说，今天就对上了。
Jessica今年本科刚刚毕业，名校海归，妖艳得说不清是23还是32，性感的身姿面庞加上嚣张的气势，非常符合汪泉以往对风险投资业女强人美丽与霸气共存的刻板印象。
是一个大项目的进度会，沈月渠亲自参加，汪泉也在，大家自然不动声色地把沈月渠右边的位子让给她，左边坐了项目的负责人。
汪泉自觉不合适，她一个小翻译怎么能坐老总身边，但大家都入座了，这么点事提出来更突兀。
刚开了十分钟，突然有人敲了两下门，没等里面应就伸手推开，昨晚出现在床头谈话的风情万种的性感女郎捧着杯咖啡进来。
“抱歉抱歉，我迟到了。”她坦然地道歉，环视一圈后走到沈月渠右手边，把手里的咖啡放在他面前。
“Neil，咖啡，你爱的冰美式。”
本来进行中的会议被她的进入突兀地打断，但沈月渠没说什么，讲演的人也就没敢谴责，这下好了，直接舞到正主面前了，大家更沉默，也更看热闹不嫌事大。
Jessica放完咖啡，像才注意到汪泉似的问，“你是？”
细听的话底下一群男的都在倒吸冷气，沈月渠没出声，左手边的项目负责人主动说：“这是翻译部的Frida。”
翻译参会就算了，还坐在这里？
于是她微微一笑，“麻烦你坐那边……”
Jessica本来想叫她换个位子，结果这次与会人多，抬头一看小小的会议桌已经坐满了。
好在靠墙还放了几张备用椅子，她伸手一指，“你坐那边吧，我要跟沈总对一下进度。谢谢。”
进度会就在这里，就算她为了信息透明也是对全场所有人透明，不知道有什么进度是要单独跟沈月渠对的。
汪泉挑眉，但也无可无不可地起身。
沈月渠总算开口：“有什么事会后说，来迟了就坐旁边听一会儿。”
这如假包换的修罗场啊，汪泉环视一圈，个个半低着头，个个又都好似摆着一张看好戏的脸。
原来只是低头也有不同的感觉。
Jessica哪里会听他这句，当场撒起娇来，“哎呀我就坐一会儿嘛，真的有事，谢谢你啦Frida。”
汪泉自然从善如流，抄起笔记本起身走人，独自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一派自然。
反正该心慌意乱的不是她。
不知是不是沈月渠在的原因，进度过得比预计的快很多，气氛比之前还要肃穆，这不是沈月渠第一次与会，却无端让人感到窒息，除了正在发言的人，底下几乎鸦雀无声，半点交头接耳也没有。
只有坐在角落的汪泉，彷佛远离风暴中心的看客，欣赏这难得的剑拔弩张，有着并不知晓这气氛从何而来的无辜气质。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感觉倒也不错。
开到最后惯例是沈月渠点评质询环节，他已经不是言简意赅了，直截了当道：“没什么问题，散会吧。”
负责人暗暗感谢老板娘，所有人利索地收拾东西呼呼啦啦往外走。
Jessica见散会了，更加放肆，一手直接搭上沈月渠胳膊，上半身凑过去，像是脚步声太大生怕沈月渠听不清她说什么。
沈月渠立即不动声色抽开胳膊，椅子往旁边滑，抬头去找汪泉，结果座位空空如也，转头往门口一看，她正跟一个男同事边说边聊，挤在人群里往外走。
沈月渠简直被这两个女的弄得气不打一出来。
“汪泉。”他直接扬声叫住她，“等一下。”
公司里的人都叫她Frida，周围人闻声回头看了沈月渠一眼，意识到是叫老板娘，瞄了眼汪泉又匆匆埋头往前走，后面的人自发给她让开一条宽敞的路。
结果汪泉往门边一站，让开路，对后面的人微微一笑，说：“你们先走。”
直到人都散尽，她还在门口站着，一动不动。
沈月渠见状，只得把Jessica往门口带。
山不就我我就山。
Jessica本来还对沈月渠留下她有些欣喜，现在又有些担忧，该不会叫自己跟在这个小翻译后面做事吧？
她怎么能干翻译呢！
刚到门口，Jessica就听见小翻译问，“什么事？”
语气不卑不亢，还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整个公司除了两个跟沈总起家的合伙人，谁敢这么跟沈月渠讲话？
她刚想表达不满，沈月渠脚步一转，站在汪泉身边，伸手揽了她肩膀。
“介绍一下。”
汪泉下意识搡了下肩，不太习惯刚开完会就在公司摆老板娘姿态，很奇怪。
沈月渠恍若未觉，牢牢扣着她肩。
目瞪口呆的Jessica看到一贯不近人情只讲效率和回报率的沈月渠低头对着怀里的人微微一笑，说：“这是Jessica，周老的孙女。”
而后抬头对她说，“这是我妻子，汪泉。”
Jessica从没见过沈月渠如此柔情蜜意的一面，也从未想过他妻子竟然就在公司，她只知道沈月渠离婚了，闹得沸沸扬扬，至于再没再婚，一直扑朔迷离。
他们的婚姻确实很低调，汪泉极其讨厌自己活在公众视野里。她是个普通人的话哪怕素质低下也问题不大，莫名其妙成了公众人物哪怕人品再完美，也免不了被猜测误解成为谈资。
“除非你需要我的曝光度帮你赚钱。”她这么威胁沈月渠。
沈总赔一百个项目也不可能过上靠老婆卖名声的日子，不公开最大的好处是对汪泉的安全有益，最大的缺点是不能给她公之于众的盛大婚礼。
但汪泉不在意这些，她的幻想仅限于一曲《卡农》，沈月渠已经完美帮她实现了。
“你一把年纪了难道不嫌这种事又累又无聊吗？”
汪泉自己是对繁复的婚礼毫无兴趣的，不过如果是跟普通人结婚，不可避免要考虑对方的需求，做出让步，但沈月渠又不一样了，他都结过婚了，何必在意那一个做给人看的仪式。
不过沈月渠仍然很坚持，“你不需要我给你名分，但我需要你给我名分。” 他这样讲。
汪泉也只好由他去了，可以办但绝对不能有媒体在场，新闻也必须都撤掉。
因此他们在国外某个小岛的婚礼邀请了双方的亲友，每人发了一个巨大的红包希望大家不要在网上散播，沈月渠后续又实时监控舆论一个多月，才让这件事顺利完成。
他对自己浪漫且完美的婚礼十分满意，汪泉也很感动，感动之余又不得不吐槽他“吃力不讨好。”
理所当然地，汪泉在千源上班也是同理，所有人都收到了封口的消息和一定的好处，没人会为了八卦跟自己的工作过不去，这也是汪泉能安然上班而所有人一边习以为常一边讳莫如深的原因。
Jessica美梦还没开始就破碎，还是这么丢脸的方式，一时咬紧牙关，脸涨得通红。
汪泉不知自己该以什么态度对待她，既然她是沈月渠需要拉拢的人的孙女，她也愿意适当示好。
“你好，欢迎有空跟周老一起来家里做客。”
说完对面脸色更差，汪泉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生怕她骄纵大小姐急了伸手打人，沈月渠以为她要走，把人更往怀里搂。
这一切看在Jessica眼里都是赤裸裸的故意，故意介绍，故意秀恩爱，故意膈应她，她不仅家世显赫，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追求者甚多，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气。
“你，你们故意的？”她伸手指着面前两人。
汪泉跟着沈月渠也见识了一些世家的孩子，教育的严苛和日常的修养双双高普通人一大截，几乎没有太多所谓纨绔子弟的形象，反而一直为了自己的事业和家族更上一层楼不停进取奋斗。
这是第一次看到双商这么不在线的大户人家孩子。
汪泉还没来得及接她话，她就剁了脚，怒气冲冲地说，“你们居然耍我，给我等着，以后别想从我爷爷那捞到任何好处！”
额……她好像傻，又好像不傻。
汪泉撇撇嘴角，一言难尽。
沈月渠说：“回去替我跟周老问好。”
想来这下人可以不请自走了。
Jessica就这么一去不回头，汪泉甚至还在担心，“她爷爷那里怎么办？”
沈月渠老神在在，“你操心她爷爷不如操心你老公。”
汪泉无语，“我就是在替你操心啊！”
沈月渠：“我刚刚解决了人生最大的危机，后院安稳，不必担忧。”
汪泉翻了个白眼，把肩头的胳膊直接甩了下来，同样头也不回地走了。
自从Jessica风波过去之后，沈月渠彻底化身无缝的蛋，坚决不给任何人盯他的机会。
结果沈总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自己的占有欲。
起因是汪泉在千源工作几年后，平易近人、亲和有趣的作风已经广为人知，千源翻译部也在她的手下逐渐建立起来，招了一批新人。
很多新人不知道汪泉老板娘的身份，但知道翻译部经理是个亦师亦友的好领导，汪泉也乐于跟所有人处成一团。
她这几年不仅没有变老，反而因为生活事业都顺心，除了工作基本上处于养尊处优的状态，整个人红光满面，活力四射，像个有钱人家富养的大小姐。
因此沈月渠时常看到她身边围绕着各种比他年轻十几二十多岁的小伙子，Frida Frida地叫着，嘻嘻哈哈甚至打打闹闹，汪泉也像个小姑娘似的不拘小节，全然没有半点领导或老板娘的架子。
有的时候汪泉甚至会拒绝跟他一起午饭，只是为了跟那些年轻人一起去吃个三五十的定食；晚上也不按时回家，参加什么密室逃脱，剧本杀的团建。
沈月渠按照他的承诺，婚后工作量循序渐进的减少，大部分时间都按时按点回家陪老婆，结果汪泉反倒一如既往的忙碌充实，时常把他一个人撂家里。
他也不是没有抗议过，汪泉对此的答复是：“你是老板嘛，自然悠闲，我只是个打工人，自然忙一点。”
沈月渠：“这老板给你做。”
汪泉：“婉拒了哈。”
这些沈月渠勉勉强强也能忍受，直到翻译部来了个新人，是个男孩子，汪泉倒不是重男轻女，而是讲究diversity，那么全女班的翻译部也需要稍稍平衡下性别，有一个男生总归是好事，于是从这人入职起沈月渠就听她提过，翻译部总算来了个帅哥。
结果这男孩子跟汪泉惺惺相惜，也无比欣赏这个对他各种好的领导，尤其她事业有成，指不定还能帮自己一把，当即有了讨好乃至进攻的非分之想。他自认帅哥一枚，保不齐已婚领导婚姻无趣，也能被自己拿下呢。
小男生可真是来势汹汹，每天殷勤地送早饭，买零食，陪吃饭，一天三遍早安、午安、晚安，闲下来就要跟领导谈心，热情洋溢，无微不至。
可他又实在年轻，加上汪泉天天跟沈月渠在一块儿，俩人越来越像，不自觉有些长辈看晚辈的心态，除了感叹年轻人活力四射，压根不做它想。
沈月渠并不常待在办公室，但他消息灵通，对汪泉在办公室的近况总是一清二楚，当然他不会傻乎乎地告知老婆这点，一般没什么大问题就阅过即焚，有什么对她不利的或是他看着不爽的事情就差人不声不响处理掉。
如今这个小男生自然首当其冲，不知不觉成为顶头boss的眼中钉，肉中刺。
自然是人事部找了个理由把人给炒掉。人事部经理找到汪泉的时候，她竭力反对，他们表示背调疏忽，发现此人有严重不良行为。然而汪泉难得圣母心了一回，一力表示罪犯还可以改过自新，怎么能拿过去的错误否定一个人的未来，何况此人工作表现和态度都非常好，没有要解雇的理由。
部门老板不允许，这流程自然走不下去，人事经理夹在老板和老板娘之间进退两难，对谁都不能来硬的，还不能让汪泉知道背后是沈月渠指使，苦不堪言。
这事儿最终爆发是沈月渠某天在外面谈完事发现还有半小时下班，拒绝了创业者的晚宴邀请，回公司接老婆下班。
汪泉下班都是坐司机开的车，她表示过抗议，然而沈月渠以她的人身安全为由拒绝了——不仅是驾驶的安全，还有独自下班的安全。
她一向下班准时，部门其它人总要等她走了才敢下班，然而今天刚进入停车场，身后就有人叫住她。
回身一看，小男生帅气潇洒地站着，羞涩一笑，走到她面前站定，忽然伸出背着的双手，一根心形挂坠项链从指尖坠落，轻轻晃了两下，反射着莹莹亮光。
汪泉没料到这出，疑惑地看向这小孩儿。
小男孩见她不买账，有些忐忑，随即呼了口气，给自己打气般地说：“汪泉，这是送给你的，感谢你对我的照顾，希望你喜欢。”
话说得冠冕堂皇，这称谓和链子含义不言而喻，汪泉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第一个想法居然是她都这年纪了还有小年轻惦记？
后来想想她好像也才35……
真是被沈月渠害得不浅，老觉得自己人到中年！
汪泉四两拨千斤，“贿赂上级，你是想让法务部来找我吗？”
小男孩连忙挥挥手，“没有的事，只是觉得它很配你。”
汪泉觉得年轻人的欲盖弥彰鲜活有趣，没忍住轻笑出声，对方顿时更手足无措。
她忽然问：“我结婚了，你知道吗？”
小男孩瞬间脸色煞红，只听汪泉又问，“你知道我老公是谁吗？”
他茫然地摇摇头。
汪泉嘴一撇，吐槽道，“是一个老头。”
小男孩不可思议地看向她，她又自顾自讲，“不过我也只想当个小老太太，你们年轻人的世界我参与不了了。”
她看着对面的年轻人，感叹他的大胆和心思，最终不得不承认——沈月渠是对的。
她当初的圣母心也只是为了对抗沈月渠无形的指手画脚，真当她是个傻子？
不过如今看来，沈月渠也是某种程度上的火眼金睛，准确预判。
“走了。”她转身往前走，潇洒挥挥手。
车停得不远，没两步就到，只是没想到车门一拉，她家“小老头”正翘着腿，仰着头，摆着兴师问罪的架子。
初春时节，他穿着深蓝V领针织马甲，里面是淡蓝衬衫，看着像三四十岁的数学老师，斯文稳重。
可惜这个家比沉得住气，沈总现在是比不过汪经理了。
汪泉上了车，只字不提刚刚的小插曲，倒是坐稳了关上门，上半身往后拉开距离，眼眸上下流转，似是在认真打量面前人，随即舌头一卷，一吸气，竟然朝沈月渠吹了个清亮短促的口哨。
这还是跟投资部的小年轻学的。
“沈总今天秀色可餐，梦中情人呀。”
沈月渠看她活色生香的表情，连吹口哨鼓起的弹润嘴唇和酒窝似的脸颊凹陷都格外可爱，真是对她又气又恨。
“跟谁学的这么流里流气？”幸好车内光线昏暗，掩盖了沈总八百年红一次的耳尖。
“没什么要跟我交代的？”
“有啊，翻译部最近对接的那个时尚杂志案子，负责人Anna Chen太难搞了吧，总是不合理地要求我的组员一两天完工，结果自己一周后才用，简直把我们当猴耍。”
沈月渠无语，知道她顾左右而言它。
“谁问你这个了？”
不过工作上的委屈也不能不管，“我回头让人找Anna聊一聊，她是大杂志主编出身，难免傲气。”
“别别别，”汪泉又改口，“我只是跟老公吐槽一下职场，不是跟老板，别干预我的职场活动，必要时我会跟她交涉。”
司机一直没动，汪泉又催促他，“走吧，老陈，我都饿死了，赶紧回家吃饭。”
老陈领命发动，刚拐出停车场，沈月渠说，“那就在外面吃吧。”
沈月渠常常一时兴起，汪泉无可无不可，随他去。
以为又是去哪个高档私密的饭店，汪泉庆幸自己今天穿着尚可，结果车没开多远，沈月渠突然在路边叫停。
“就吃那家火锅，怎么样？”
汪泉惊讶，看向他示意的窗外那家店，她知道这里，经常跟同事们过来，口味和价格都不错，人均150。
“你这是要下凡啦？”沈月渠有许多根深蒂固的“高品质”生活习惯，汪泉以揶揄他为趣，但并不干涉。
吃苍蝇馆子平价饭店，点垃圾食品唱歌闹腾这些事儿，沈月渠不陪她做，有的是人陪着一起，她也从不勉强对方。
“瞎说什么呢。”他伸手捏了捏她柔软的脸，牵着她的手下车，又叫司机先回去。
下了车看得更明显，两人一身奢侈品加身，从服装到腕表到手提包，无一不令人咋舌，价格昂贵，气质斐然。
直奔热闹的火锅店而去，门口迎宾小姐诧异地打量格格不入的他们，随即擅自安排要把他们引进包厢，被沈月渠淡淡拒绝。
于是两人被引去大厅的座位，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热辣的味道和嘈杂的谈话声交织，汪泉觉得有些头昏脑胀，不太适应，沈月渠倒是面色如常，拉着她往前走。
一路吸引无数注目，直到被一个男声叫住。
“Frida。”
正是刚刚停车场的小男生，汪泉见到人第一反应不是打招呼，而是抬头看向沈月渠——这是巧合还是他故意的？
从头到尾没看见他跟人联系啊，神到这种地步了？
“Nick，好巧。”汪泉大大方方打招呼。
沈月渠停下来看向男生，立即好整以暇地挑眉，真是冤家路窄啊。
Nick起身跟她问候，才注意到她身旁还有个同行的男人，以为是她老公，结果定睛一看，几乎大惊失色。
这男人不是他们鼎鼎大名的大老板还能是谁？
Nick震惊中仍不忘打量他们俩，又发现沈总正牵着经理的手，有种撞破惊天大八卦的感觉——
汪经理居然跟沈总有一腿！
怪不得，怪不得这么年轻当千源部门经理，怪不得公司人都对她客客气气，怪不得看不上自己的链子……
幸好跟她老公比，自己还不算惨。
“沈总……好。”Nick磕磕绊绊地跟大老板打招呼，“我，我是翻译部的Nick。”
沈月渠老神在在地点头，很亲民地问，“跟女朋友吃饭？”
汪泉这才去看对面的人，一个文文静静的长发女生，跟Nick年龄相当。
女生也正转头看向他们，点头致意，汪泉一眼注意到她脖子上心形的项链。
原来自己这个老阿姨是别人广撒网的结果之一。
Nick支支吾吾，这场景未免尴尬，不承认刚到手的女朋友没了，承认在老板面前没脸做人了。
但毕竟汪泉是他注定得不到的人，一咬牙也就应下了。
“不错，”沈月渠立即喜笑颜开，伸手拍了拍小伙子的肩头，“这顿你们汪经理请。”
Nick诚惶诚恐，他竟然觊觎大老板的人。
汪泉对在场的两个男人都十分无语，跟Nick说“我请，随便点。”就推着沈月渠走人了。
这段饭可给沈总吃舒坦了，全程似笑非笑地盯着汪泉，汪泉被他玩味的目光看得头疼。
“你至于吗？够了啊。”
“我怎么了。”沈总装傻。
“你老实说，是不是知道他在这故意带我来的。”
“不是。”
汪泉压根不信，盯着沈月渠试图找出他撒谎的蛛丝马迹。
然而这真是冤枉了沈总，他只是想了一下如果是那种年轻男孩子跟女生谈恋爱约会，会选择什么样的地方，刚好看到火锅店的窗口坐着年轻的男男女女，遂临时起意。
没想到还让他歪打正着了。
要么说沈月渠投资眼光准呢，不仅洞悉市场，还洞悉人心。
饭后两人带着一身火锅味出来散步加散味，此刻春寒料峭，一吹倒是清醒舒服了不少。两人沿着火树银花的街道漫无目的地牵手走着，沈月渠突然有了一直这样下去的念头。
“我们退休吧。”他说。
“啊？”汪泉被他冷不丁的一句惊到，随即怀疑他还在为刚才的事计较，“你没完没了了是吧？人家都有女朋友了。”
沈月渠自然不能承认，没了这个还有下一个。
他把人搂到怀里说好话，“我就是想跟你一起吃饭，散步，看世界。”
“我们现在也一起吃饭，散步，看世界啊。”
“行吧，那你去上班，我干不动了，退休在家做空巢老人吧。”
汪泉无语，几岁了还来这招？
于是在沈总一晚上威逼利诱，循循善诱，装乖卖惨之后，汪泉就这么在35岁初春的某一个夜晚，光荣地被退休了。
又是一年欣欣向荣的开始，无数生机绿意，鲜花美景在前方等待。
幸运的是，总有人牵着手走下去。
作者有话说
第76章 岁月渐长（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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