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elight

10、第 10 章

　　钟敬期两步化做一步，从他的腿弯穿过，温衍一阵失重，手不自觉地揽住钟敬期的脖子。

　　“哇哦，公主抱啊。”齐胜大呼，“钟哥好臂力啊。”

　　温衍靠在他胸膛，能听见他蓬勃的心跳声，上头低沉的声音传来，“抓紧了啊。”

　　钟敬期抱着他，温衍一米七六的个子，抱在怀里竟然像是没有重量一样。

　　“你真的好瘦啊，像抱着一团棉花。”钟敬期笑着，把温衍往上揽了揽。

　　温衍只是笑，“棉花虽然轻，但是个头大啊。”

　　“你人也小巧。”

　　“我不爱听，换个词。”

　　“那就是精致。”

　　钟家别墅的花园建得不小，但钟敬期觉得这条路还是有点短，仿佛刚刚他才踏出去，就已经回到了起点。

　　温衍被他抱回来，放在他原来的座位上。钟敬期用眼神示意曾离，曾离的天线突然就像搭对了一般，坐到了原本钟敬期的位置上。

　　齐胜跟楚回彦对视一眼，然后心照不宣地笑了。庄芙的脸色有些白，殷明跟贺年在彼此的眼里看到了震惊，钟哥这抱人的姿势，似乎练了千百遍

　　只有温衍，在神游天外。

　　桌上的气氛在这一抱之后显得有些怪怪的，除了温衍跟钟敬期，其余人下午都没有睡觉，玩到最后大家都有些累了。

　　贺年跟殷明喝得有些多，早早地被送上楼去休息了，余下的人都在帮忙收拾。齐胜笑对温衍说，“学长，你歇着吧，大部分都是你烤的，剩下洗碗什么的都交给我们吧。”

　　温衍确实没有收拾的心情，他的心有些乱，跟齐胜点点头过后就上了楼。

　　温衍回房间的时候钟敬期说去看看殷明和贺年，温衍就靠着落地窗，坐在地上，屋里铺了厚厚的地毯，坐着也不难受。

　　他看着天空，临近入秋的天气月明星稀，开了窗之后海风吹来，吹散了一些温衍的愁绪。

　　他不是不知道钟敬期一直对他另眼相待，但是他从来没有去考虑过背后的意思，或者说，他不敢去思考。

　　潘佑安那里带给他的阴影还在，直言出自己的性向更是天方夜谭。本来他可以跟钟敬期就这样当朋友，以后有什么发展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但是突如其来的这一抱打乱了这个步伐。

　　他承认他对钟敬期是有一定的好感，毕竟每天早上的牛奶瓶是真的；宿舍里的笔记是真的，能记住他的喜好他的忌口也是真的。但是他真的分不清这样的好感是对潘佑安的移情，还是单纯地对钟敬期这个人。

　　好烦啊。

　　温衍靠着落地窗发呆，楼下房间里贺年殷明虽然喝了酒，但还不至于到断片的时候，所以拉着钟敬期在屋里谈心。

　　“哥，你今天干嘛呢？”殷明努力地把眼神聚焦，看向钟敬期。

　　“不是你叫抱的吗？”钟敬期揉了揉太阳穴，他今天其实喝得也不少，不然不会那么冲动地直接地就抱起温衍。

　　“我那是以为，抽中的是个姑娘啊。”殷明掰着手指头，“我瞄到了，那个姑娘手里是6号来着，结果我看错了，她那是9啊。”

　　“那我还得感谢你了？”钟敬期一巴掌拍在殷明头上。

　　贺年现在还是一副呆滞的样子，“所以，我钟哥现在还是纯直男吗？从你第一回去搭讪的时候我就该看出来的，你不直了，你弯了。”

　　“那你还挺能”钟敬期伸了个懒腰，“我回去了。”

　　殷明跟贺年两人一人拉一只他的手，“老徐马上过来了，咱哥几个得再喝一轮。”

　　于是等徐卫情过来，他们几个人又喝了一轮，直喝到了凌晨。

　　他没回来，温衍也没睡着，脑子里总有许多画面在闪。

　　等钟敬期晕晕乎乎回到房间的时候，温衍正靠在枕头上玩游戏，开着一盏暖黄色的床头灯。

　　他抬眼去看，就看见钟敬期自己进了卫生间，温衍怕他喝多了出什么意外，跟进去看了看，“你干嘛呢？”

　　“我，我刷个牙，洗个澡。”钟敬期大着舌头，牙膏却半天都没挤到牙刷上，“圆仔不喜欢酒味。”

　　温衍无语地笑了笑，从他手上接过来牙刷，然后给他挤上牙膏。“刷吧。”

　　然后温衍就在卫生间门口看钟敬期刷了10分钟的牙，“唔，还是有味道，怎么办？圆仔会嫌弃。”

　　“好啦，圆仔不嫌弃你。”温衍给他拧了张毛巾，“来，擦脸。”

　　喝醉的钟敬期很乖听见温衍说擦脸就低下头，温衍细细地跟他把脸擦干净，“睡觉吧。”

　　钟敬期乖乖地跟着温衍出了卫生间，然后又摇摇头，“不行，臭，会熏到圆仔。”然后又回了卫生间，迅速地脱了衣服洗澡。

　　温衍就在卫生间外面等着，怕他摔倒。

　　好在他喝酒没有影响到他的行动力，很快就洗完出来了，乖乖地躺在床上，双手交握，放在胸口，“圆仔，晚安。”

　　温衍关了床头灯，也揪着兔子闭上眼睛。

　　温衍的梦里很乱，有潘佑安，有钟敬期。有春市七中爬满了围墙的蔷薇，也有夏市一中满池睡莲，他看着梦里的那个自己在满墙的蔷薇下等潘佑安，然后看到了潘佑安在另一侧的蔷薇下跟一个女孩子接吻，又看到一个自己在夏市一中的睡莲湖边，跟钟敬期接吻。

　　温衍醒来的时候一身汗，发现自己头跟钟敬期的头挨得很近，腿还搭在他的大腿上，仿佛还能感受到脉搏的搏动。腰被他的手揽得死紧，两个人之间一丝缝隙都没留。

　　温衍想拉开一点距离，刚挪动了一点又被钟敬期捉回去，他下巴还在温衍头顶蹭了蹭，然后温衍就不敢动了。

　　要是钟敬期这会醒来，画面肯定会很尴尬。

　　温衍以为自己再次入睡会很困难，因为小兔子又不知道所踪了，但是温衍的眼睛睁着没一会儿就闭上了，手里拉着钟敬期的衣角，就像平时抓着小兔子一样。

　　钟敬期宿醉醒来，就看见床头柜上一杯水，他想也没想就拿起来喝了，等喝完之后才发现温衍又睡在他怀里。

　　跟下午的时候一样的睡姿，因为他起身的原因，温衍就翻了个身，蹭了蹭枕头继续睡。钟敬期喝完水又躺下来，看时间还早，想着睡个回笼觉。

　　手像是演练过千百遍一样，他一只手伸到温衍脖子下面，一只手揽腰，把温衍整个人搂得严严实实地，然后闭上眼睛。

　　闭眼的一瞬间，钟敬期的脑子里瞬间炸开了一朵烟花。

　　他昨天，干了些什么？

　　他好像公主抱了温衍，他好像喝多了还让温衍给他挤牙膏擦脸了，他好像还趁着自己醉了叫温衍小名了，他好像还抱着人睡了一夜，然后现在还不要脸地继续抱着了？

　　我咋这么牛呢？

　　这下钟敬期没有睡意了，只眼睁睁地盯着温衍的后脑勺，觉得怎么会有连后脑勺都是他的菜的人呢？

　　钟敬期悄悄地想把手从温衍的腰上收回来的时候被温衍的手抓住了，钟敬期瞬间不敢动了。他看不见温衍握着他的手是什么情形，只是有点嫌弃自己的手太粗了，也不知道会不会硌到温衍的手，毕竟温衍的手那么嫩。

　　天光大亮，温衍醒来的时候钟敬期已经不在房间里了，温衍洗漱好之后下了楼，女生们已经把早饭做好了。

　　“温衍起来啦，过来吃饭”叶娇娇朝温衍招手，“蔬菜沙拉。”

　　“他们呢？”温衍看了一眼碗里的沙拉，想了想还是吃了两口，然后拿起一瓶牛奶。

　　“晨跑去了。”庄芙从厨房里给温衍拿了鸡蛋过来。

　　“啊，显得我好捞啊。”温衍吨吨吨地把牛奶喝完，注意到庄芙欲言又止的神情，“怎么了？”

　　“那个，你跟钟敬期....”剩下的话她没有说完，但温衍明白了她没有说完的意思。

　　温衍笑了笑，“好朋友啊。”

　　庄芙还想说什么，就听见门外出去跑步的人都回来了。

　　“我说温衍啊，就你昨天没喝酒，结果你起得最晚。”贺年过去抢过温衍手里剥的鸡蛋，一口塞进嘴里，顿时觉得身后有冷风吹过。

　　“你也没跑两圈吧，阿彦超了你整整4圈呢。”齐胜叉着腰说，手边是楚回彦给他拧了瓶盖的水。

　　“他是体育生，有可比性吗？”贺年又灌下一大杯牛奶。

　　温衍听他们两个人斗嘴也是好笑，手里又开始剥鸡蛋，然后递给钟敬期，“昨晚那么晚睡，今天又这么早起，你们都好厉害啊。”

　　钟敬期坐在他旁边，看他给他剥鸡蛋，往吐司上抹酱，又倒牛奶，内心已经乐开了一朵花儿。

　　“今天的安排是，咱们租了一个游艇，一会儿出海去玩。”吃完早饭后，贺年打了个电话。

　　“娇娇，你们女孩子要注意防晒啊，什么防晒霜防晒喷雾晒后修复都用起来啊，一个小时之后出发。”徐卫情摸了摸女友的脸，叮嘱道。

　　钟敬期回头看了看温衍，温衍跟他们一群糙汉子不一样，温衍白的发光，要是猛的暴晒，肯定会晒伤。

　　温衍回房间去换衣服去了，钟敬期扯了扯徐卫情的袖子，“一会儿你媳妇儿用完防晒的，借我用用呗。”

　　徐卫情一副吃了苍蝇的样子，“你以前不说用护肤品都娘吗？怎么，歧视分人啊哥。”

　　“谁说娘了？那明明是精致。”钟敬期不自然地偏过头，“温衍那么白，肯定容易晒伤。”

　　“知道了知道了，一会儿我去要了给你送来。”

　　之后一行人去了码头，上了游艇，开始了第二天假期的生活。

　　而在夏市，温召阳去机场接了一个人。“佑佑，怎么不说一声就来了，你爸给我打电话我吓了一跳，还好赶上了。”

　　“不好意思啊叔叔，我也是放假太无聊，就过来看看你们，圆仔生日不是快到了吗？我打算给他过完成人礼再走。”潘佑安坐在副驾驶上，看着车前的挂饰，那是他跟温衍一起去买的。

　　“啊，圆仔生日不在家过呢。”温召阳不知道他跟温衍之间到底闹了什么矛盾，只是自从搬来夏市之后，温衍就再也没有提起过潘佑安。

　　“不在家里过？”潘佑安愣住了，“圆仔不在家吗？”

　　“是啊，他跟他同学去海城旅游了，说今年过生日跟朋友一起过，7号才回家呢。”

　　到了温家，赵青让调休，做了一桌子菜。

　　“佑佑，你要来也不提前打电话，圆仔也不在家。”赵青让笑着看他，就像在春市的无数次一样。

　　“没事，他不在家，我来看看你们也行。”潘佑安这顿饭吃得味同嚼蜡。

　　“听说你还给圆仔买了礼物，”赵青让给他夹了一只虾在碗里，“太破费了。”

　　潘佑安摸了摸左手上的表带，“我生日的时候圆仔也送了我礼物。”

　　吃完饭后，赵青让给潘佑安收拾了一楼的客房，没有让他去住二楼。

　　“阿姨，我能看看圆仔的书房吗？”

　　赵青让想了想，没有拒绝，潘佑安就上了二楼。

　　书房一看就是温衍自己收拾的，干净整洁。书桌上放着一本物理的资料，上面的字却不是温衍的字，潘佑安翻了一下封面，龙飞凤舞地写着钟敬期三个字。

　　手办整整齐齐地摆了一面墙，除了他们一起买的，还多了好几个别的。

　　书柜里琳琅满目的书，跟以前在春市一样。温衍喜欢收藏书，很多都是从未拆封。但有几本有些旧，潘佑安拿下来看了看，封面也都是写着钟敬期。

　　潘佑安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情，就好像只属于自己的玩具，突然有一天要和别人分享了。

　　以前温衍的书房，处处都是他的痕迹，可如今，一丝他的痕迹都没有了，偏偏另一个人的名字，无时不刻地充斥在这间小小的书房里。

　　温衍卧室的门锁着，这是他的习惯，温爸爸温妈妈其实也不进他的房间。以前，温衍卧室的门钥匙他也有一把，温衍愿意跟他分享所有他的小秘密。

　　但自从那天晚上过后，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潘佑安在夏市待了3天，温衍不在，6号待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临行前，他问温爸爸要了温衍的电话号码。

　　5号晚上，温衍在厨房做饭，其实他的手艺还不错，他以前经常一个人在家，潘家爸妈也很忙，他就学了厨艺。

　　这会温衍正处理虾呢，就听见兜里电话响了，“大圣，过来帮我掏一下手机。”

　　温衍朝外面喊了一声，进来的不是齐胜，是钟敬期。

　　钟敬期从他裤袋里掏出手机，“是个陌生号码，春市的。”

　　温衍点点头，“接一下。”

　　“圆仔。”

　　接通之后，钟敬期开了免提，电话那头不属于少年人清冽的声音，反而带着点成年人的低沉，温衍一听，就知道是谁了。

　　钟敬期手一顿，转头看向温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