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狼君》叶阿绫

24、救人

　　“荣小姐。”他颔首笑着，“又见面了。”

　　“前两日有劳张大夫了。”荣元端庄地冲张之初见礼。

　　“在下是医者，本就应尽微薄之力，荣小姐客气了。”言罢转头又笑着看向琳琅，“没想到今日又会与陆小姐见面。”

　　荣元看出来两人是认识的，不明白为何还需要自己引荐？

　　她本就善于察言观色，看到张大夫面对琳琅时，眼神里客套的笑意少了几分，多了一些生动。

　　荣元心里了然，不打算当这碍事的人。

　　“刚才琳琅提到她兄长最近头疾发作，想找大夫看看，荣元正想去找您呢。”

　　说着她后退两步：“不过荣元有些事情要办，恕不能陪两位了，你们慢慢聊。”

　　琳琅正想拦着荣元，心想我就问两句咱们一起走啊，便已见张之初冲荣元拱手：“荣小姐慢走。”

　　待荣元离去后，他主动介绍自己：“在下张之初，是一名大夫，之前的事姑娘见谅。”

　　琳琅想想自己那时的话，只能尴尬的笑着：“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张大夫无需在意，今日想问下，您是否有医治头疾的经验？”

　　他点点头：“在下是一些治疗头疾的经验，陆小姐可愿详细说下您兄长的情况？”

　　张之初提到病症，周身的气质似乎也跟着严肃了些。

　　琳琅感觉这人上次盯着自己看的时候，似乎也是这样的。

　　莫非是真的在看自己有没有病？想想她有点哭笑不得。

　　不过事情已经过去，琳琅也不打算再问了。她正想着怎么解释的病症，就见张之初指了指前方的凉亭。

　　“天气炎热，陆小姐若方便，我们去那边聊可好？”

　　沈骁本想像往常一样跟上去，却被身旁一位好心的婢女提醒。

　　“诗会有不成文的规定。主子们在这个时候与异性相谈，下人是不能跟上去的。”

　　沈骁看琳琅似乎也并没有要自己相陪的意思，也便站在原地等着主子传唤。

　　他心里知道，自己也是不想跟上去的。

　　同为男人，他看的出来。

　　诗会的时候，对小姐有意的不止张之初。

　　他的主子因为被人非议，一个人躲在书房喝闷酒，却不知道自己有多招男人喜欢。

　　喜欢小姐的人不止自己，他一个上不了台面的护卫，有什么好跟人比的。

　　沈骁自嘲的笑了笑。

　　他之前连陪在她身边都觉得不够。可现在才意识到，也许很快，小姐就不会这么需要自己了。

　　沈骁他看着凉亭里的那两人，还是选择别过头看向别处，不理会周围小姐，婢女

　　张之初听完琳琅对陆平头疾的描述，心里已有几份定论。

　　“家主的头疾应是劳累所致，陆小姐若不嫌弃，在下愿试着诊治。”

　　“那就有劳大夫了。”

　　琳琅没想到他会主动应下，当即便表达着对他的感谢。

　　张之初语气诚恳：“陆小姐无需道谢。医者看病救人本就是分内之事。”

　　他神色又顿了顿：“还有之前我们聊的那些，都是男人间的混蛋话，陆小姐大人大量才没跟我们计较。”

　　琳琅无奈的笑了下。

　　“是我自身性格所致，才会引起这番非议。”她自嘲着，“能引起这么多议论，想想倒也是我的本事了。”

　　张之初也轻笑出声：“世人皆有被议论的时候。我如今二十一却尚未娶妻，私下怕也别人议论不少。”

　　琳琅想到自己也是这么看他的，不禁也改了下看法。

　　“张公子玉树临风，定是有众多女子爱慕的。但这姻缘之事本就不易，我兄长与您同岁，也是一直没找到喜欢的。”

　　“玉树临风？”他看着琳琅眼神含笑，“敢问姑娘是客套，还是在下当真能入姑娘眼了？”

　　琳琅被他这坦荡的态度逗笑了，便故意想打打他的锐气。

　　“我对容貌的喜好与城中小姐无异，公子的容貌气质皆是上品，但是跟我家护卫沈骁相比。”

　　她看了看远处的沈骁，指了指他：“稍微还是逊色那么一点的。”

　　琳琅没想到，做事一丝不苟的沈骁，如今竟看心不在焉的看着别处。

　　要说诗会无聊，巡店的时候也没有趣到哪里去，怎么今天就心不在焉了？

　　张之初看了着琳琅所指的侍卫，也是服气的。

　　“陆家这位护卫，容貌身姿确实是一等一的。”

　　“是吧是吧。”

　　琳琅虽有点埋怨沈骁今日的状态，但因他的肯定不由有些高兴。

　　她身体不由往张之初这边倾斜了下。

　　“他不止皮囊好，身手、记性也不错。”

　　张之初看着琳琅眼里突然闪现光，衬得双眼愈发动人。

　　张之初心里忍不住跟沈骁比了下。

　　容貌身姿我差了一点，身手更是没有，可我记性也不差呀。

　　他比较完才意识到，这是自己第一次跟别人比。

　　以前他向来怡然自得，云淡风轻的。

　　张之初心里的笑意更浓了。

　　没想到这位陆小姐，轻轻三言两语竟把自己情绪拿捏住了。

　　他神色淡然的看着她：“所以陆小姐喜欢的，是沈护卫那种类型的人吗？”

　　琳琅自己心脏猛跳了一下，还没等自己反应过来嘴巴倒是先开口了。

　　“我只是欣赏沈骁那样的人，也未曾遇过像他那样的人。”

　　她依旧记得观兽台的那场厮杀。沈骁瘦弱的身体里爆发出的力量，当真是又吓人又吸引人。

　　像是幼兽终于要变成真正的野兽一般。

　　琳琅也意识到自己的回答有些语无伦次，但张之初只是和善的笑了笑，便看向别处没有再问。

　　然后，他的神色突然严肃起来。

　　琳琅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整个人猛地站了起来。

　　荣元站在不远处，身体僵硬，一步一步踉踉跄跄的向后退着。

　　她身前不远处是一条通体发绿，三尺左右的蛇。绿蛇正盘旋着身体盯着荣元，时不时吐出分叉的舌头。

　　荣元惊恐的一步步向后退着，眼见着距离河岸边越来越近。

　　她回头看了眼河底，河水并不浅。

　　这是与莲花池连成一片的池水，里面并未种植任何东西，只有空荡荡的水面。

　　荣元不识水性，她知道自己不能再退了。

　　但回头看向那条绿蛇，只见它突然高高的昂头、吐信、前后摇摆，曲着身子，还未等荣元反应过来，便猛的冲向她。

　　荣元一时惊慌，吓得本能后退两步，瞬间跌入河中。

　　夏天女子衣服轻薄，外面的纱衣能稍微让身体浮在水面。但荣元不识水性，等琳琅与张之初赶到河边的时候，还是看到她人慢慢沉了下去。

　　张之初不识水性，只能赶紧冲人群大喊，并示意琳琅不要再靠近水面，以防落水。可头一回，却看到琳琅收紧了自己的裙子，将它扎成裤腿状。

　　然后甩掉鞋子，火速脱下外面那层纱衣，喊了声“沈骁！”后，便吸了口气一头扎进了河里。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张之初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的只能看她下了水。

　　琳琅对自己的水性是很有把握的。

　　河里水面平静并不湍急，深度也在她能把握的范围内。再加上对自己体力有几分自信，她才敢下水救人。

　　但许是多年没有游泳，整个人扎进水里比以前难受了些。

　　她抓着失了意识的荣元，一步一步的往上游，余光里却闪过了那条绿蛇。

　　那条蛇还在水里潜藏着，朝自己游了过来。

　　她疏忽了这条蛇还在水里，只能拼命往前游，眼看这蛇逐渐靠近自己，琳琅忍不住悲观起来。

　　我不会这一世要被这蛇搞没了吧。

　　眼看这蛇距离自己尽在制止，一把匕首突然扎入水面，刺中了蛇的身体。

　　蛇被刺的往后沉了下，琳琅周边的水源也被蛇血晕染。

　　那蛇跟着匕首一起沉入更深的水里。

　　琳琅谢天谢地的松了口气，赶紧游到河边。

　　她人刚刚抬头露出水面，就对上了岸上等着的沈骁与张之初。

　　琳琅从未见过沈骁如此焦急的眼神。

　　她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低着头让他们把荣元与自己捞上来。

　　等琳琅被拉上岸以后，还没等自己反应过来，沈骁立马将外衫披到自己身上。

　　“小姐别着凉了。”

　　沈骁拉着琳琅的手，将她牵上岸以后，心里才好受了一些。

　　他知道自己失职了，险些酿成大错。若不是听到小姐喊自己，他的思绪便一直是抽离着的，视线从未往凉亭那边看去。

　　等小姐的叫自己的时候，他顺着声源望去，只看到张之初站在远处，地上是小姐的外衫及鞋子。

　　他只觉呼吸差点要停滞了。

　　张之初看到他赶来，三言两语说了来龙去脉。

　　沈骁本想直接下去救人，便看到小姐正游刃有余的带着人朝岸边游来。

　　他心下刚松了口气，就看到张之初捡起一块块碎石，朝水里扔去。

　　沈骁定眼望去，才发现她的身后有蛇在跟过来。

　　石子并没有让蛇走开，张之初看着心急，懊恼之际，便看沈骁一把匕首扔出去，准确刺入了那蛇的身体。

　　紧接着蛇血晕染了河面，绿蛇与匕首一块沉了下去。

　　张之初看着他一击命中的身手，也是由衷佩服。

　　沈骁别着眼给琳琅披上外衫，再帮她穿起鞋子。

　　“小姐下次莫要以身犯险了。”

　　琳琅觉得今日神色确实异常，正想开口问出来，就听到旁边有人开始大哭。

　　她转头看到荣元的婢女赶了过来。看着自己主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剩下跪在荣元身边哭了。

　　张之初跪在地上翻了翻她的眼睑。

　　琳琅感觉情况不妙，也爬到荣元跟前看了看，她闭着眼毫无意识。

　　“陆小姐。”张之初严肃的恳求道，“荣小姐情况危险，我虽有施救办法，但怕自己贸然行动有损她声誉，您是否方便配合。”

　　两位姑娘都已衣衫尽湿。沈骁已提前驱散众人，但若有好事者站在远处观望，他现下也没心力一一阻止。

　　“你说吧。”情况紧急，她没心思管自己的措辞了。

　　“我掐了人中没用。麻烦小姐保持一定的规律，用力按压按压荣小姐的胸部和腹部。”

　　琳琅明白张之初的用意，她点点头，头发上水珠不断滴落下来。

　　她决定按自己以前的做法试试，提前冲沈骁喊道：“守在外面，别让其他人再靠近。”

　　张之初知道刚才自己只是说了个大概，具体的实施细节还需要自己进一步说明。可他还没正式开口，就听琳琅说：“我按照自己的方法，先试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