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狼君》叶阿绫

26、寺庙雨夜

　　天色阴暗，随着大雨也有了些寒意。

　　琳琅不由自主打了个喷嚏，还摆摆手说自己没事。

　　沈骁捡起衣服细细检查了下，确定没有其它多余的东西了。

　　他外衣已经淋了雨，但里衣是是干的。

　　沈骁犹豫了一会，还是找了个地方把里衣的上衣脱下来，自己只穿了外衫。

　　琳琅不知道沈骁干什么去了，等他过来的时候，手里是一件叠好的白色里衣。

　　“小姐若不嫌弃，先将就奴的穿吧。”他将里衣递给琳琅。

　　琳琅看沈骁湿外衣直接贴着皮肤，还是摇了摇头。

　　“你别受凉了。”

　　“奴习武，无碍的。”他看她身子都开始缩了，“主子可以穿着这个，套上那身干衣服。”

　　琳琅低头道了谢，缓缓接过里衣，终究败给了身上的冷意。

　　她关上门，犹豫了下还是决定换上。

　　尽数脱下身上衣物，湿衣贴在自己身上的那种不适感终于消失了。

　　随之而来的，是身体的微凉。

　　她赶紧穿上沈骁的里衣，却没想到里衣里还有他身上带来的温度。

　　他的里衣穿上已经到琳琅的大腿上方了，就这样温暖着自己。

　　想到身上有沈骁的体温，琳琅红了脸，站在原地将衣服拢紧了一点。

　　她突然想到她吻过沈骁，却因醉酒想不起来任何感觉。

　　不知道清醒的时候与他接吻，又会是什么感觉。

　　琳琅摇摇头，拍了拍自己的有些微红的脸，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可一想到身上有他的体温，周身还是没来由的热了起来。

　　她从未穿过男人的衣服。

　　琳琅有些羞怯的抿了下嘴，也不想让自己再陷下去，便回神小心翼翼的换上了那套干衣物。

　　外面的雨淅淅沥沥的下着，不知不觉已是天黑。

　　沈骁在天黑前找了些吃食，分给琳琅一些后，又给张之初那边送了过去。

　　等他回来的时候，琳琅才知道，荣元似乎有些高热，张之初与婢女一直在照顾。

　　沈骁怕琳琅也受凉高热，便叮嘱她早点休息。

　　琳琅虽没有发高热，但今日起的早，又下水救人，整个人也是有些困倦的。

　　到了晚上，她也是比平日睡得早，入睡也更快了些。

　　深夜时分，许是睡得太早，又或许是雨声太大，琳琅还是迷迷糊糊的醒来了。

　　外面已有暴雨趋势，屋内的凉意也更多了。

　　想到沈骁只穿了那件淋湿的外衣，即使衣服已经干了，也不免担心他会不会受凉。

　　琳琅蹑手蹑脚的摸索着地，点燃了那盏昏暗的油灯。

　　她在榻上翻了下，决定将上面铺着的那张轻薄垫絮扯出来。

　　琳琅抱着垫絮，轻手轻脚的开了门。

　　她看到沈骁坐靠在门口的墙边上，像是睡着了。

　　琳琅不想吵醒他，便轻轻俯下身子，将那张薄垫絮披在他的身上。

　　可垫絮披刚披到沈骁身上，他就警觉地睁开眼，一把制止住身前的手，将琳琅牢牢的压在了侧边的墙上。

　　琳琅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迫坐靠在墙上。

　　她被他限制住了双手，动弹不得。

　　透过屋内昏暗的烛火，沈骁依稀认清楚了来者。

　　感觉到了琳琅的惊恐，沈骁赶紧松开手。

　　他跟着李叔习武，也养成了睡觉都警觉的状态。

　　“小姐伤到哪里了？”

　　沈骁知道自己刚才的动作定是没轻没重。

　　琳琅边活动手腕边摇摇头。

　　她实在不好意思说，自己头刚才撞墙上了。

　　“小姐日后若有事，还是先叫奴名字吧。”沈骁也对自己本能的反应无奈，“奴怕伤了主子。”

　　琳琅点点头，她也确实有些吓到了。

　　“小姐晚上找奴，有什么事吗？”

　　沈骁不明白她为何半夜醒来靠近自己。

　　“没事，我就是怕你着凉。”琳琅指了指掉在地上的垫絮。

　　沈骁这才看清地上的东西。

　　“你睡吧，我走了。”

　　她缓缓站起身子，刚走了一步，膝盖的伤口就痛了起来。

　　琳琅一个没站稳，整个人往前扑到了沈骁身上。

　　沈骁身子稍稍往后倾了一点，但很快就护住了她。

　　琳琅也为这意外的情况懊恼，心下一阵尴尬。

　　她身体就这样贴到了沈骁怀里，双手抱着他，连动都不会了。

　　她感觉得到，沈骁的身体是冷的。

　　他只剩一件外衣，微微还是湿的。

　　沈骁看着她跌入自己怀中，身体贴着自己。

　　她的体温，她身贴着自己的触感，因为只剩一件外衣，便感知的愈发明显。

　　沈骁感觉喉咙突然有些发紧。

　　他知道自己此事应该放开主子，可是好像做不到了。

　　他舍不得放开她，她今晚不该对自己这么好的。

　　只会让他生了妄念。

　　琳琅心下尴尬，却仍故作镇定抬脸看着他，轻松的说：“刚才我没站稳。”

　　夜色深，烛光暗，她抬眼望去却看不清沈骁的神情。

　　琳琅松开抓着沈骁胳膊的手，刚站直了身子准备离开，就被沈骁一把挽腰揽住。

　　他的动作毫不犹豫，琳琅有些心慌。

　　“沈骁？”

　　黑夜里，雨声中，琳琅只感觉到了他的沉默。

　　沈骁默默的看着她，很久才试探性的问道：“小姐刚才，是想给奴披上垫絮吗？”

　　琳琅虽感到了异常，却仍是一边点头，一边挣开他环腰的手。

　　她一挣扎，沈骁反倒揽的更紧了。

　　“小姐对奴，有些过分关心了。”

　　他淡淡陈述着，看似波澜不惊，可事实只有他自己清楚。

　　许是夜深扰人心智。从看到那张垫絮，从小姐抱着自己的时候，他心里的那团火终究还是被点燃了。

　　那团本不该燃烧的火。

　　沈骁的话让琳琅有了些狼狈，好像自己的心思已经被他看穿了。

　　她不想让沈骁发现，只能冷着嗓音说：“沈骁，你越矩了。”

　　“奴是越矩了。”沈骁没有否认，“小姐喝醉那晚，奴与您接吻了。”

　　“沈骁！”

　　琳琅羞愤交加，她以为沈骁戳破的是自己强吻他的事情。

　　琳琅侧着头更用力的想挣脱他，却被他环在腰间的手牢牢钳住。

　　“奴那天说的话，小姐怕是真不记得了。”

　　沈骁叹了口气。

　　他知道自己正在滑入万丈深渊，却控制不住。

　　他轻缓的重复着：“奴说过，‘小姐不要喜欢奴’。”

　　她不能喜欢自己。

　　若喜欢了，他会控制不住的想拥有她，只会把彼此拖入无尽黑暗。

　　即使现在只是捕捉到了一点微妙的气息，却还是因她拥入怀中乱了分寸，失了心智。

　　琳琅听着沈骁的话，心中乱如一团，最后还是决定要辩解。

　　她不能承认她喜欢沈骁，不能毁了自己。

　　可沈骁并不给她辩解的机会。

　　她正欲开口，下巴就被他轻轻抬起，紧接着便感知到了沈骁唇间的温度。

　　她是第一次清醒的跟沈骁接吻。

　　即使只是一个轻吻，心却像是要跳出来了一样。

　　琳琅慌乱的看着沈骁，可夜太深，依旧看不清他的表情。

　　大雨倾盆而下，微弱烛光中，琳琅勉强看清了沈骁那双温柔的眼里，似乎多了一分渴求。

　　他轻吻着自己，眼睛盯着自己，像极了一个猎手。

　　“沈骁。”琳琅别过头，“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奴知道。”他轻缓的回答，“奴在强吻自己的主子。”

　　说完，不由分说的又牵制住她的下巴，进一步侵略着她的唇舌。

　　他太想吻她了。

　　从那晚被她拉着手，亲吻着脸颊，又感受到她唇间柔软后，他就有些上瘾了。

　　眼前的女子，醉酒的时候给了自己蜜糖，也给了自己毒药。

　　明明不该拥有的东西，却让他短暂的拥有了。

　　他一边百般克制，一边又在今日意识到，小姐终究不会属于自己。

　　沈骁知道那晚他不该吻她的。

　　他注定爱而不得。

　　可现在他也意识到自己失控了。

　　心里的火在失控里燃烧殆尽后，留给他的便只有灰烬。

　　琳琅沉溺在他的吻中，一边动容，一边犹豫。

　　她不该任由沈骁吻自己的。她不能喜欢他，不能选一条绝路来让两个人走。

　　她的理智终究还是清醒过来。

　　就算为了她自己，她也要选择一条轻松的路来走。

　　琳琅避开了沈骁的吻，却因身体绵软，只能有气无力的挥着手，一个巴掌甩在了沈骁脸上。

　　“你疯了。”琳琅冷言冷语道，“我不喜欢你。”

　　她挣脱掉他，往昏暗的屋内走去。

　　快进入屋子的时候，她感觉不能这么算了。

　　要做，就把事情做绝。

　　琳琅转过头，看着沈骁黑夜中的身影。

　　“今日你冒犯了主子，就在雨里跪一晚吧。”

　　她用力关上门，第一次作为主子正式惩罚了他，不再理会他。

　　沈骁站在原地思绪万千，心中对惩罚毫无波澜。

　　他一步步走入大雨中，缓缓跪下，千思万绪终究只是化作苦笑：

　　沈骁，让这一切烧成灰烬的，是你自己。

　　**

　　琳琅一夜未眠。

　　她思绪万千，但并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思索一夜后，依旧认为两人只有主仆情谊是最好的结果。

　　等到了该起的时候，便脱了沈骁的里衣，换上了原本的装束。

　　她换下沈骁的里衣时，心里有些难过。

　　他没有做错什么。

　　即使是他擅作主张吻了自己，即使是这么无礼的行为，但她身体的反应是骗不了自己的。

　　他的体温她喜欢，他的吻她也喜欢。

　　她是真的喜欢沈骁。

　　琳琅将沈骁的里衣叠好，放到榻边，然后打开门，看到沈骁还在外面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