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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见义勇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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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前学校组织了一场短期实习,其实还蛮傻的,一部分派到路口跟交警大队疏导交通,一部分则跟着治安去巡街。估计是节日将近,返乡的人多,他们人手不够,借了我们这些学生去充数帮忙。
我跟小梅在闹市区跟着警员维持治安,虽然有冬季执勤服,但是膝盖以下还是冻得冰凉,出了脚汗之后更加难受。
队伍人多,七八个制服警a察踩着正步行进,路过的人总会多看两眼。那种憧憬的眼神就像兴奋剂似得,一下就没了倦意,总想着把背再挺直一点,好别给身上的警徽丢脸。
吴邪来探过几次班,执勤期间我也不能跟他说话,他就站在一边远远的看,饶有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劲儿。后面还从家里带了卡片相机来,给我拍了一堆照片。
法治社会,基本上不会有什么违法乱纪的大问题,要不然大队也不敢带着几个学生上街。大多数时候,都是解决一下很小的民事纠纷,比如拉开喝醉酒扭打的醉汉,劝和在大街上争吵互撕的夫妻。
这会小梅抱着被人流跟父母挤散,“哇哇”大哭的小孩手足无措,而我焦头烂额的试图用对讲机联系队长找他的家人。
绝对、绝对,不能去派出所,好可怕,我心想。
周围太吵了,对讲机时断时续,耳朵完全贴到上面才能听得清。他们在另一条街道,那边同样背景音杂乱,交流变得异常困难。
正对着对讲机大喊,身后的人潮里突然躁动起来,隐约听到有女人的惊叫。人流一下朝两边分开,一个带着黑帽的男人边骂边跑,手里攥着一支女式背包。这应该是个扒手,人流量多的地方难免会有这种趁乱下黑手的,他们有同伙有组织,所以格外猖獗,偷东西被发现了就干脆明抢。
小梅抱着孩子,下意识向后退,害怕小孩被撞到受伤,嘴上叫我:“忧忧,小心。”
从队里出来前队长明确的立过规矩,学生不可以擅自行动,遇到无法处理的事件优先联系大队。乱纪要通报批评,扣学分表现分。
脑子里闪过二叔的警告,犹豫了一下。被抢了包的女人看到我们身上的制服一下扑上来,拽着我的领子大喊:“警a察同志,快,我的包。”
我被推的向前踉跄了几步,望过去扒手已经跑了很远,咬了咬牙迈开步子跟上,冲着小梅喊了一句:“你联系大队,告诉队长犯人往南街去了,让他们带人帮忙。”
人流量太大了,追的相当不顺畅,不亚于平时训练的障碍跑道。扒手快跑几步拐进小巷,巷子里都是台球厅和小宾馆,几乎没什么人,要是他们的团伙在里面堵着,寡不敌众,肯定吃亏。
急急的四下看,停顿了得有一分钟,好不容易看见了队里的荧光背心,近了才发现是小梅。
“你跟来干什么?!联系大队了吗?!”
小梅点了点头,“联系了,他们说在路上。”她跟着我往巷子里看了一眼,接着抬手指向二楼的消防通道。“可以从这追,事情不对就从窗户撞到室内。”
巷子里已经没有声音了,估计现在不追肯定就要跟丢了,心里还是觉得不妥。思考间小梅已经脱了荧光背心扔在巷口,一跃抓住了楼梯,腰腹卷起发力,就盘到了消防通道的铁栏杆上。楼外墙的铁管梯生了锈,还有几节扭成了凸出的形状,这不像平时训练的模拟梯,直上直下很好使劲儿。我跟上,第一次居然没能成功,第二下才蹬住。
军靴底子沉,加上奔跑,在金属楼梯上很难压住脚步声。前面有手电的光斑闪动,我拉停小梅打了个手势,示意我在前她在后。她这会居然相当沉着,一点不像平时那个咋咋呼呼的样子。
手电微弱的光里隐隐约约能看见扒手是蹲着的,背朝我们,整个上半身都垂得很低,可能是在翻抢到手的皮包。这个贼要是没有同伙就非常好对付了,警校出来的,就算是学生都能把他揍得妈都不认识。
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色,旁边就是支撑通道的粗柱,我一滑到底,落地时尽量减轻声音。小梅紧随其后,滚身贴到另一边的巷壁。
第一次面对真实的突发状况,紧张和兴奋同时上头,腿都有些发软,心跳声好像大到在安静的巷子里发出了回响。
慢慢向前摸着,跟扒手仅剩两米的距离,收紧的肌肉瞬间发力,我先一步跳起飞踢过去,一脚把人影踹到在地,发出巨大的声响。
好脆。
我一惊,这明显不是人倒地的声音,一把揪起地上的东西发现是披着衣服的破烂椅子。嘴里爆出一声脏话,来不及反应就有人影从消防通道上跃下,三个人,直接把我团团围住。
“小丫头,想立功呢?”
真是够戏剧化。
小梅还在黑暗中匿着,我背过身偷偷摆手,让她先跑。这三个人一看就不是什么练家子,就是普通的小偷,有一个甚至瘦的皮包骨了。这种对手即便人多,我也大概能撑个十多二十分钟,够小梅找到大队的人过来帮忙。
为首的壮贼先动了手,他们手里都有木棍,像是从拖把上拆下来的,挥动的时候发出呼啸的风声。我顺势蹲倒,一个扫堂先把最瘦的那个撂歪,他躺在地上,捂着先受力的胯部爬都爬不起来。
剩下两人出手相当狠厉,虽然不至于说想要我的命,但肯定是想让我失去行动能力,他们好溜之大吉。两根木棍接连落下来,躲闪间后背已经挨了几下,好在冬季制服厚,虽然痛,仍可以忍受。
狭窄的巷子真的很难施展,在地上连滚几下,身上一股子臭味。随地大小便的人,真的通通该死!
身材中等的贼用脚踩过来,我两腿一剪夹住他的大腿,手同时握住他手里的木棍,用力掰紧下肢发力直接夺过了武器。
中等贼一下慌了,四处想找别的趁手玩意。我身上难闻的要死,火气直冒,一棍正杵在他胸口,捣的他接连退了四五步。随即转动手臂,想再抡他头,棍舞到一半猛的被扯住,不知道是缠住了消防通道上垂下的电线还是别的什么东西,短暂的顿了两秒。
这一顿直接坏事,壮贼从后面猛的伸手拽住了我的后领,棍子立刻落下来敲在我的头上。真是“嗡”一声响,感觉头变成了庙里的大钟一样,不断发出鸣响。
他不解气似的连打几下,我一边骂一边迅速的去解外套的扣子,乱扯开了两三颗,抬高手臂向下一蹲,从厚重的冬季制服里滑脱。
头疼的要死,身上却轻松很多,也终于没那么臭了,一股热流顺着脑门流下来,我扯起衣服下摆胡乱擦了两下,怕到时候遮挡视线。
这帮派出所的混蛋玩意,怎么动作这么慢。
脚下后退着,不知道绊倒什么东西,同时响起一声哀嚎,我下盘不稳直接坐倒在地。原来是瘦贼,他还他妈在地上躺着呢。观望许久的中等贼立刻扑过来将我抱锁住,我差点气的笑出声来。
什么玩意。
壮贼拖着木棍到我面前,手里还拎着我的臭制服,他嘴张了张想说狠话,头顶的消防楼梯传来很响的脚步声。一个影子极快的跳下来,膝盖一弯直接跪落在壮贼肩头。是小梅,她两腿夹着男人的脑袋,身体极其柔软的做了一个后下腰的动作,接着胯部一扭直接把壮贼扭到在地。
壮贼的脑袋狠狠砸在地面上,来不及痛呼,跟着趴伏到地上的小梅高抬起腿,鞋底厚重的军靴后跟猛楔在他鼻梁上。
那真的是喷溅式流血,我从来没见过鼻血能呲那么高,来不及惊骇,小梅抬头喊我,我大梦初醒似的,猛的俯下肩膀,借着肾上腺素制造出的爆发力将中等贼一个背摔甩翻在瘦贼身上,瘦贼这次连哀嚎都嚎不出来了,眼一翻直接昏了过去。
两边的巷口同时传来警笛和杂乱的脚步声,小梅跑过来扶我,竟然还从壮贼手里拽过了那件臭制服给我披在了身上。头上的伤到没什么大事,给这味儿一熏眼前真的黑了一下。
这次见义勇为的后果极其惨烈,队长骂完教官骂,连教导主任都露面对我们进行教育。
一边挨骂,军医一边在拿纱布擦我脑袋上的血,索性只是被木棍上的钉子拉了个口子。
我已经开始神游了。唯一的念头只有,绝对不能让长辈,特别是二叔知道这件事,要不然就全完了。
“我是不是说了遇到事件先联系大队!你们两个倒是挺有冲劲!一个偷盗案件,看看你俩现在都什么样子!吴忧,你这木头脑瓜子差点没让人给开瓢了!”老李见我们都心不在焉,怒道:“打电话叫你们家长来!”
“啊?”
“啊?”
我和小梅同时大叫着抬头,军医正给我用棉棒消毒,我猛的一动伤口被剐蹭,疼得呲牙裂嘴。
最后只好把吴邪的电话交了出去,他大半夜风尘仆仆赶到派出所的时候脸黑的像锅底一样。我脑袋上缠着厚厚的一层绷带,看见他的瞬间眼泪就掉了下来。“呜呜,哥哥,我的脑袋好痛啊。”
老李根本不给我撒娇的机会,单独把吴邪喊出去开始指责我的行为,声音大的派出所三层楼都听的一清二楚,搞得我心都跟着颤。
大概半个小时声音才停了下来,吴邪从办公室出来,几乎是冲刺到我面前,也不嫌我身上臭的要死,三百六十五度全方位在我身上检查了一遍。
他脸上只剩下了一种急切,看着他的表情,突然连小小的擦伤都变得无比的痛起来,我用手挨个指给他看,哭的快背过气去了。“好痛,这里也痛。”
“这里医疗设备行不行?我们再去医院看看。”吴邪说道。
一旁的军医咳嗽了一声,把医疗箱很用力的放在桌面上。
他顿了一下。“我不是那个意思啊警a察同志。”
我还是被吴邪扯着又去了趟浙一医院,他怕我脑袋被打出什么问题,要做个CT才能放心。等结果的时候我用手拉住他的手指,声音极小的说:“能不能不告诉二叔。”
“你想什么呢?这都没做上刑警你就搞成这样,我帮你瞒着,往后出更大的事我得被二叔三叔他们吊起来抽。”他好像被我的话提醒了,伸手去掏手机。
早知道就不说了。
“求你,求求你,求求你哥哥。”我急忙按住他的手,刚止住的眼泪又挤出来。“我……我,我给你买你之前看中的那套古籍。”
“我告诉你,这不是小事。”
“加上,加上给你换个新的手机。”
“我看你是不清楚事情的严重性。”
“我还……我压岁钱一直没花……我……”自从上了初中我从来没再这么低三下四的求过他,真是梦回总是捅娄子的小时候。整个人几乎是快要盘在他身上,连讨好带撒娇。
吴邪神色严肃起来,越听眉头拧的越紧,直接打断了我。“我要那些有什么用。”
这下真完了。
我卸了力,脑袋垂下去把下巴搁在他的肩头,瓮声道:“对不起……”
吴邪没接话了,但手从裤兜里拿了出来,看着我沉默了很久。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气得狠了,对视中我才发现他的眼角居然是红的。
心里立刻虚的要死,我伸手去捧他的脸,安抚似的用拇指擦了擦他的眼尾,重复道:“对不起……再也不会了。”
他叹了很长很长一口气。“你跟我保证,以后遇到什么事,安全第一。”
“真的吗?你不告诉二叔!?”我猛地直起身,伸出三根手指贴在额侧。“我发誓!我发誓以后绝对不会乱来,什么事都安全第一。”
吴邪再次长叹,拿我毫无办法。手抬起来似乎是想拍我的头,但那里裹得像粽子一样,停了一下只好又收回。我眉开眼笑的钻进他怀里,这次到没被嫌在外面没规矩,他抬起手臂相当用力的回抱了我,嘴里又开始念。“吴忧,我他娘差点被你吓死。”
不过这种温情时刻没有持续太久,抱了没五分钟,他才反应过来似的用力嗅了两下。“你身上什么味儿。”
一个坏消息和好消息。
坏消息是学校还是给了处分,扣了10分的学分,25的日常表现分。
好消息是被抢了包的女士听说我们还是学生,找到了当时走丢小孩的父母,两家人锦旗跑到学校来替我们求情。甚至叫了报社的记者,要把我们见义勇为的事情登报。
我是绝对不能上报纸的,到时候被长辈看见就白在吴邪那里求情了。小梅直接被家长领回家去了,更是采访不着。
最后我们两个每人用锦旗换到了15的学分和20的表现分。
总之……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