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3、卷影沉沉(二) ...

  •   下了一夜的雨后,宫里四处变得湿冷起来,这天儿倒像浔州那般。

      阮倾竹的确是一夜没睡着,闭眼便是那只飞上天的臂膀,和女娘哭喊声,早晨起时桑珞多拿了件衣裳给她。

      太后免了她每日请安,自打送了画像后她每日都会去画馆,既说了学作画,总不得叫人怀疑上别的。

      阮倾竹到画馆的路上,顺道给五公主拿了几件衣裳,都是娇弱的姑娘,生不逢时。

      雨后起了雾,时酒的阁楼也见不到琉璃砖瓦,白茫茫一片似是蒙宫,倒叫那狼子野心变得更清晰。

      竹炭一烧总会劈里啪啦作响,时不时会弹火星子出来,阮倾竹儿时也学了作画,起笔如写字像是儿郎的刀剑,没了姑娘的娇作。

      时酒盯着她画,眉头微紧了些,“碧云扬,瑞气凌萧,千古高韵藏幽篁,诗不错,画的不行,你要画竹,怎能只描斑竹满山遥,而不管傲风向霜。”

      阮倾竹看向时酒,画的时候的确没想那么多,画竹兰心境雅致。
      从前在浔州,府里谁瞧了她的画作都得夸上几句,用了几分真心她不是不知道。

      她见过时酒的画作,神情毕具是天降奇才,在浔州时便想着瞧瞧作画之人,谁料这人骨子里的东西和笔墨之下的全然不一样。

      时酒握上她的手,谁料阮倾竹收了回去,墨点溅了她一身,时酒低头看了眼说:“躲什么?都是女子有什么好躲的。”她也不知这阮氏的规矩为何如此之多。

      阮倾竹眼睛放到别处。
      时酒盯着她看了一阵,随即笑问:“难道说,姌姌姑娘有磨镜之癖?所以不让我碰?”
      阮倾竹听到这话眉头紧蹙,这个词没听过也不曾见过。

      发现阮倾竹一脸茫然,时酒更来了兴致,“看来你不懂,这磨镜之癖,说的是。”时酒放轻了声音,“女子之间。”她刚想解释,门响了。

      时酒把话咽了回去,两人都朝着门口望去。
      南栀敲了三声,“画师,二姑娘,春酲公公到了。”

      阮倾竹将画笔搁置到桌上,跟着时酒朝正堂走去,春酲此时过来,不是寻时酒便是寻她的。

      炉上的茶烧得正热,这阁楼不焚香让墨笔的味儿更浓郁了些。
      时酒倒了杯茶给她,浔州的茶闻着清香,不至太过苦涩,近年打仗,赤临极难买到。

      春酲的拂尘搭在腕上,身侧跟着干瘦小太监,湿冷天老太监跨门时还一瘸一拐的。

      “公公这是怎的?”时酒不至于同他行礼,这老太监有位份,二人都在御前当差,算个平级。
      春酲压着嗓子笑说:“老毛病,天儿一下雨腿疼得厉害。”他对着阮倾竹低了身子。

      “阮二姑娘也在这儿,那便正好,陛下在校场等着二位呢。”春酲说着到了大门旁边直起身子。
      他继续说:“昨天三王妃被人谋害,今天一早刑部便和金缕卫彻查此事,没个结果,这不,人犯便送到了校场,三王妃这可是大事儿,让画师带着东西,画刑场。”

      两人对视一眼,时酒保持淡定的神色,“这刑场何时改到了点兵将的地儿,况且阮二小姐是姑娘,这血淋淋的场面去了怕是将人给吓坏了,太后可准了?”

      “太后礼佛怎见的了这么血腥的场面,小孟后身子不适未曾前去,叫阮二姑娘去是洗洗身上的晦气,以祟治晦的法子比什么都管用。”春酲咧开嘴笑了。

      刑部定是要将这事情追查到底,昨天阮倾竹也在,宫里都知道她遇刺时,阮氏怀疑的是陈恪。

      难免会因此认为昨天是她下毒,不过是没有十足的证据去审问她。

      如今没有别的法子,皇帝揪住了一个点,便不会放,上次因为她遇刺的事儿,皇帝被太后面上将了一军,现在怎么也得讨回来。

      太后不参与也不前去是最好的办法,毕竟现在阮临熙调动大军走了,闻台那头的还无人过来。

      春酲将手里的拂尘换了方向,高声说:“烦请画师和阮二姑娘快点儿,监斩人犯可不能误了吉时。”他话落昂首阔步走了出去。

      南栀往门沿边上站,低头时拳头半握,时酒向来能稳住自己,接下来面临的是什么她知道。

      阮倾竹没见过这场面,自然会心里后怕,昨夜她见了那女娘被砍了手臂都睡不着,今日让她去刑场见这行刑她怎会忍得下去。

      况且金缕卫和刑部的调查方式怎会是这般,这事情不交由大理寺,直接上升到了刑部,显然是给了仁宗帝方便。

      “走吧。”时酒声音平淡,在阮倾竹前面跨了出去。

      .....

      雾中带过清风带了些湿润,校场的木桩本是用来练茅布阵的地儿,如今却要鲜血四溢哀声一片。

      风声窜梭在木桩间,带起了女娘们的衣裙,仁宗帝闷声清嗓,眉宇微蹙上了烽火台,坐下时顺带接了太监递来的茶杯。

      他捏着茶盖撇沫子,双目望向校场中央,被绑在木桩上娇弱的女子身上。

      “父皇。”陈恪上楼时将手里的佩剑给了随从,脚步匆匆,仅一夜男子面上尽显疲惫。

      仁宗帝不动声色喝着茶,热茶烫口但是暖胃,他抿一口放到了小桌上,严肃问:“慌慌张张什么事儿?”

      “父皇,船坊东家还是什么都不肯说,那女子嘴硬得很。”陈恪眼帘之下带着憔悴。

      “金缕卫审人犯,连个女子嘴都撬不开!萧骞何在!”仁宗帝摔了旁边的茶杯,天子一怒众人汗颜。

      太监侍卫跪了一地,陈恪脚边溅了碎瓷,他吸了口气扫视众人,回答:“指挥使在路上了。”

      萧骞为金缕卫指挥使,当年养父也曾是闻台一名猛将,后来战死沙场让他从死人堆里爬了回来。

      仁宗帝即位二十五年,十年前初见萧骞便将人留在了身边,后来设立金缕卫力保人做了指挥使,毕竟狗得自己养才能喂饱。

      自打上次阮倾竹那事儿,萧骞做得甚好,他对此人信任是够的。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
    关闭
    安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