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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李医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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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P手术室外，显示“手术中”的红灯，亮了16小时才结束。
主治医生说，病人抢救回来了，但因为年迈，加上多个器官机能衰退严重，还处于昏迷状态，接下来的48小时是病人危险期。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
陪了一夜的程暖，一口气松半口，剩下一半还憋在胸口，涨得难受。
何仙姑刚挂断了电话，她靠在程暖身边半睡半醒，精神比他好些。
“本来，李医生有其他手术抽不出时间，但不知道怎么的，突然能来了。她刚上飞机，跟我说，叫你放宽心，等她过来。”
程暖这才算找到主心骨，勉强点点头。他目光从病房的玻璃窗看向ICU里，插满管子的爷爷。
何仙姑知道他对医院有应激反应，小时候双亲车祸，他在医院等了一夜，陆续收到他们不治身亡的消息。后来，程老爷子入院，辗转两个医院才从鬼门关回来。
后来，程老爷子要去医院检查，都是何仙姑或者大伯带着去。这回，程老爷子被气进医院，程暖的脸色一直很差，像憋着一口气。
她拍拍程暖肩膀：“小幺，这里我看着你爷爷，你去忙自己的事吧。”
程暖摇头拒绝：“仙姑你回去，我在这里等着。”
说完，倔强地坐回走廊旁的座椅，冷着脸不说话，像入定的高僧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韩斯文的来电，把这位高僧拉回了俗世。
按照计划，昨晚他应该给韩斯文打电话，但程老爷子突然入院，他错过了。
这时听到韩斯文的一声“喂？”让程暖仿佛像是飘摇中，抓到一根定心稻草。
“我看到你爷爷入院的新闻，你还好吗？”
程老爷子的身体状况，对鹏程集团影响深远，昨晚入院，今天鹏程的股价已经有波动。
程暖深吸一口气：“我……不太好……”
对医院的应激反应，让他情绪低落，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
电话那头的韩斯文应了声：“我知道了。”
对于病人或者重病患者家属来说，亲戚朋友嘴上说一万句安慰，不如医生说一句病人可以出院。
但程暖像是有一种迷信，只要自己陪着，爷爷就能出院。
杨贵妃也劝程暖放松些，一切有医生专业照料。大伯一家表面说他孝顺，背地里说他装孝顺。
上一次，程老爷子入院，程暖也全程陪护，当时唐故在外拍戏，偶尔来电话问问情况。
无论旁人怎么说，他只坚守在医院等候。
韩斯文也是大忙人，他不期待，他要为此作出什么改变。
但韩斯文回答完“我知道了”后，补了句：“我能不能来医院陪你？”
韩斯文那边的环境音很吵，程暖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嗯？”了声，问：“你要来医院？”
“我能来吗？会不会打扰你？”韩斯文像是怕自己的到来，会让程暖不舒服，问得小心翼翼。
程暖用力抓紧手机，青筋凸起，他低声说：“嗯……好。”
挂了电话，韩斯文很快发来一个截图，是他的航班信息。
莫名其妙地，程暖心中的某个焦虑点，被熨贴了，有个声音跟他说，这一次不一样了。
……
李医生到达医院的时候，正好是傍晚时分。
这几年，李医生居住海外，每年定期回来给程老爷子检查身体。
这个世界上，如果有让程暖安心的人，那李医生肯定排名第一。
她拖着行李到医院的时候，一眼就瞧见了坐在医院走廊，像雕塑似的程暖。
医生对待病人和病人家属带着一种疏离感，因为共情太强的人，做医生会很痛苦。
但她对程家的情况比较了解，见到三十多岁的程暖，还像当年十多岁时那么无助，她就莫名心软。
她拖着行李走到程暖面前，感叹道：“我以为你长大了，应该会不一样，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坐在这里孤零零地等啊？”
程暖听见声音，瞬间抬头看向李医生，眼眶不受控地红了，但声音还是很克制：“李医生。”
李医生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拍拍他肩膀：“走，带我去见见主治医生。”
医生工作强度大，但李医生保养却相当好，快六十岁的人，笑起来脸上也不见皱眉。
她一头短发，头戴法式大檐草帽，一身淡蓝色连衣裙，小平跟，一看就是海外度假回来的贵妇。
程暖替她推行李箱，往医生办公室走。
李医生对程老爷子的身体相当了解，作为国内外享负盛名的心脑血管专家，她来医院虽然低调，但还是惊动了院长。
跟负责手术的主治医生聊了半小时，李医生就把情况了解得七七八八。她提出了几个术后用药建议，便没再说什么。
嘱咐结束后，她拉着程暖卖惨：“哎哟，都那么晚了。小幺，陪我吃点东西吧？”
换做别人跟他说，他一定会拒绝，如今他片刻不想离开医院。
但对方是李医生，屡次把他爷爷从鬼门关拉回来，还放弃休假特意飞回来，给他爷爷看病。再不情愿，他也拒绝不了。
只能答应，并根据记忆中李医生的口味，选了一家地道的粤菜。
……
在车上，他分别收到杨贵妃和黄律师的消息。
杨贵妃：小幺，程奇和大伯，昨晚已经把老宅里，程老爷子收藏的那些古董，以及家里值钱的东西，全都搬空了。
黄律师：小幺，今天早上，程奇找到北市专门做财产分割的律师事务所，估计是筹划家产的争夺。
程暖默默摇头，大伯父子俩贪心太过，爷爷才进医院，就迫不及待要分家。
可能是，逃离了医院的环境，程暖应激消除不少，脑筋变得很活跃，他急需做点什么解解气。
他回杨贵妃：你回老宅，报警说家里被偷窃过亿古董。然后，调出昨晚家里的监控，把它作为证据交给警方。让警察把他们父子俩抓了再说。
杨贵妃来回修改了好几次，最后回了句：那个……老爷子还在医院呢，真的要报警？
程暖快速回：立刻报！
想拖慢他们的时间，等爷爷恢复过来再说。
还有谁要收拾的呢？
程暖翻了翻聊天记录，吴成波那个“一亿”的勒索金额，他还没回复。
昨晚，程奇着急在老爷子面前扳倒程暖。于是，把吴成波和唐故密谋好的王牌，提前泄漏。
但他没想到，出轨的谣言对程暖这种圈外人来说，就是小打小闹，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
他只是担心影响程老爷子身体，以及韩斯文的名誉。
如今，程奇把老爷子气进医院，程暖也顾不上手足情谊了。
他点开黄律的对话框，先把这几天和吴成波的微信聊天截图，以及程奇、吴成波和唐故三人私下密谋的照片丢过去。
程暖：黄律，这些资料够不够提告他们三人敲诈勒索？
黄律：我们先看看，问题不大，但你是真的要告……还是……装装样子？
程暖：敢开一个亿的价，我为什么还要装样子？
程暖：告！
黄律：好的，老板，微笑.jpg
程暖回了吴成波的消息，简单五个字：不给，略略略
吴成波的微信还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程暖已经把他拉黑了。
吃牢饭去吧。
……
程暖熄掉屏幕，长长地输出一口恶气，恰好，车也开到地方了。
李医生低调不喜欢太奢华的地方，程暖特意定了一家相熟的老字号粤菜酒楼，找了个私密包间。
程暖没什么胃口，跟李医生商量着，点了几款粤式茶点。
李医生看了看酒楼的装潢，淡淡道：“上回，我跟仙姑来的也是这家酒楼。”
程暖淡淡一笑：“仙姑喜欢一个地方，就只认一家，我也常陪她来。”
李医生点头，放下茶杯，手腕上戴着色泽极好的玉镯，跟她气质很相称。
“上次，跟她电话，她说你跟唐故分开了？”
哦，程暖愣了愣，没想到何仙姑居然跟李医生闲聊这些。
他起身拿起茶壶，给李医生倒茶，稍微缓解了自己的尴尬，他答：“是，分开了。”
对于程暖来说，私下里，李医生卸下专业形象，就是一个贵气阿姨，也会谈论家长里短。
听说他单身，李医生，啊不，让他喊李阿姨，瞬间来了兴致。
“我儿子……你记得吧，小时候你和他一起去过迪士尼。”
程暖迟疑地点头：“记得。”
李阿姨淡淡道：“你们都很多年没见了吧……他呢……今天刚好也在北市。李阿姨好久没回国了，好不容易遇上，能不能让他也过来，一起吃个饭？”
程暖觉得母子团聚无可厚非，立刻答应：“当然可以啊。认路吗？我让司机去接？”
李医生摆摆手：“用不着，那小子，丢深山老林都能完好无损走出来。”
她拨通电话：“喂？你下飞机了吗？我在xx酒楼，你导航过来吧。”
“你妈给你介绍对象，你推三阻四的，跟你吃个饭，还推三阻四？”
没想到平日和蔼可亲的李阿姨，跟自己儿子相处的时候，像吃了炸药的母老虎。
她命令道：“立刻打车过来啊，敢放我鸽子，你就等着。”
电话那边的人，像是被说服了，李阿姨这才心满意足地把电话挂掉。
李阿姨不好意思地看了看程暖，刚刚的暴躁又变回来温柔。
“小幺，没吓到你吧？”她带着歉意给程暖倒茶。
程暖虽然真的被吓到，但嘴上还是说：“没事没事。”
李阿姨夹了一颗虾饺，咬了一口，开始抱怨：“我啊，是家里最小的女儿，三十岁之前顺风顺水。自从生了这个儿子，开始走下坡路。”
“让他往东，他往西，让他好好念书，他打架。后来，我管不动了，他倒开始努力念书了。出来工作去了电视台，反正也……就还行吧，饿不死。”
“但是，一直单身……这几年，说创业呢，工作忙，我给他介绍对象，就像要他命似的。”
说到这儿，程暖要是再感觉不到什么，那就真的离谱了。
他尴尬地笑：“李阿姨，其实我……”
李阿姨先他一步抢答：“你不要有压力，阿姨就是觉得，刚好你们小时侯见过，刚好都单身，刚好在同一个城市，刚好都喜欢男的……就大家吃个饭。”
这样说，确实挺刚好的……
程暖滞了滞：“你儿子也……喜欢男的？”
李阿姨手托着腮，喝茶喝出了微醺的媚态：“我也是给他介绍那么多姑娘之后，发现不对劲，才改变策略的。”
“可能也未必是喜欢什么性别，大概就是要找那个合眼缘的。”
这时，程暖收到韩斯文短信：小幺，我下飞机了。我先吃个晚饭，你在医院？要给你带外卖？
程暖手指快速回复：我也在吃饭，你先吃吧。
他目光专注在手机上，完全没留意对面的李阿姨，突然举起手，朝远处喊：“儿子，这边！”
刚打完字，李阿姨的儿子已经走到他身边，他侧头想跟对方打招呼。
耳边传来微信新消息的“叮咚”声，两人对视，从彼此的瞳孔里，都看到不可思议的颤动。
“韩斯文？”
“小幺？”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