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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被诅咒的家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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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岚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不、不可能!裴毅……裴毅怎么敢这么对我说话?!”
他娘的话怎么这么多啊。云祁烦不胜烦:“你还想不想追上那几个了?不想追就继续在这里叭叭,要不要我停车,让你好好叭叭,等你叭叭够了咱们再启程啊?”
赵岚咬着下唇,神情不甘,好一会儿才放下帘子,回到车厢里:“等追上她们,看我怎么收拾你!”
云祁摇头叹息。看裴毅的年纪也不小了,少说得弱冠有几年了吧,自己像这个年纪的时候,哪里会让人欺负成这副熊样。
瞧赵岚方才那个模样,怕这裴毅被使唤,可不是一日两日的功夫。
他转念又一想,倒也是,听说云家落败后,近些年赵家在锦书城中势头正盛,已不可同日而语,然这裴毅嘛……裴家他倒是认识几个,只是叫裴毅的,却是闻所未闻,是不是世家子弟都未可知。
如今这世道,左右不过就是看家门势力罢了。
他在玄门派未曾见过裴毅一面,未曾听过裴毅这个名字一次的,裴毅又叫赵岚如此欺负,想来不是什么受重视的弟子。
他师尊的外门弟子不少,三天两头便有人跑到上山拜师学艺,老人家又是个菩萨心肠的,最经不住别人的苦苦哀求,遂总有顾不过来的时候,想必这个裴毅的性子也是疲软。
云祁连连叹气。只是苦了他,怎么就用了这副身体啊。
自醒过来到现下赶路,已有半日的光景,他思来想去,除了阎王,再想不到别的因果。
他能挤进这副身体中,应是阎王帮了忙,不然他也想不到其他缘由了,只是不知道裴毅原本的魂魄去了哪里,是投胎了还是被拘了,无论如何都希望有个善终。
这人生前不堪,死后还望能安生。
云祁在心中暗暗盘算:不论如何,既然重回这无甚留恋的人间,便不能辜负阎王的人情,阎王定是让他去了却,那久消不散的怨气的。
报仇。
经过三年鬼生,如今的他,心境更加平和,唯有这个念头能让心绪起伏。
必定要报仇!
若是此行找到了那日走狗说的幕后元凶,他是像对云奕一样,百般折磨之后再杀;还是想个法子公之于众,让其身败名裂之后再杀,这是个值得思量的问题。
对付云奕是过于冲动,想都没想便直接杀了,才让他死后落得个灭家门的逆子名声,连累了爹娘和师尊的名声。
此次需得好好打算。
郊外日头正晒,云淡风轻,他想着那些因果事,驾着马车,车厢里的赵岚没了声音,估摸着是骂累了,睡着了。
两个时辰后,天刚擦黑,马车终于停在了阴城门外。
试武期间人多,一剑派特意派了弟子若干,留守在城外,得令牌才能放人进去。
云祁下马车敲了敲车厢,问赵岚要玄门派的牌子。
他刚醒便被赵岚连拖带拽地上了马车,除了收拾这姑娘的衣物首饰,什么都没来得及带,连衣服都没换,自然是问她要。
赵岚醒来茫然地寻摸了一会儿,对他道:“呀,遭了!定是我起得匆忙,忘在房里了。死裴毅,都怪你!你若是叫了我,我还能如此匆忙吗?”
这也怪他?这女子的思路还真是清奇。
云祁懒得搭理,翻了个白眼,受累去一剑派弟子处问了问,对方说没有牌子也是可以进的,只是要等玄门派确认了他二人的身份,或者找其他门派认识的,临时为他二人做个担保,也可以放行。
被派来看门的都是些外门弟子,不会日行千里之术也正常,便御剑去了玄机山。
云祁想着用千里术走一趟更快,又记起,他现下是个连御剑都不会的。
可是……不对啊,他依稀记得,他是在进内门后,才对赵岚有印象的,到如今怎么说也有好几年了,赵岚这丫头居然也连个御剑术都不会,还跟他嘴硬,说是御剑风大,会吹乱她的发髻,她才不要在试武丢人。
不会就不会,扯什么犊子。
赵岚说他不懂,说这凡是懂事的,去试武都不会御剑,让他少管闲事。
他也懒得跟赵岚辩论,百无聊赖地坐在马车上,看着一剑派弟子将赵岚随身的玉佩拿了,御剑而去,等着师尊写封信来确认他们的身份。
便是在此时,一驾华丽的马车从不远处驶来。
车身上的标识很显眼,至少云祁一眼便认出,那是东海城姬家的。
姬家和云家有些渊源,云家的女儿早些年嫁去了姬家,两家算是有些姻亲在身,虽然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但对云祁来说,能用的上的那都是好亲戚,管他有多远。
他一拍车厢,对还在骂骂咧咧的赵岚道:“在这等着。”不顾赵岚更加大声的骂骂咧咧,走向姬家的马车。
姬家里,他并没有认识的人,只是攀亲戚这件事,根本不用真的认识。
他走近了,看到许多马车陆陆续续地进城,无一不是各城各派各世家的标识,下来的也都是年轻的少年少女,他才觉得赵岚说的是真话,不然何至于修仙者们都不御剑,还都打扮得如此隆重好看。
从姬家的马车上,先下来一个年轻人,容貌上瞧着年纪不大,十七八岁的少年人模样,只是神情冷漠,举止稳重,好似全身上下都紧紧地绷着一根弦一般。
此人一头黑色短发,背上还背着一把通体莹白色的长剑,跟在他身后下来的,是一个梳着极精美发髻的少女,两个人都很年轻的样子,让云祁惊讶的是那个少女。
据说姬家的祖先,修炼了某种神秘的功法,导致家族无一例外的,头发中都会掺杂着银丝白发,少年白头在姬家过于常见,眼前这少女就是白发及腰。
还有一种说法,说是姬家得罪了有大神通的仙人(甚至是邪祟),整个家族都被诅咒了,才有这白发血脉。
云祁并不关心这些传闻,也没见过几个正儿八经的姬家人,因姬家的子弟从不拜旁的门派,只读自家书院和门派。
听闻姬家人的实力都不俗,不至于不会御剑,却连他们都坐马车来的。
那白发或许是族中只女子这样,也不一定。云祁并不做他想,上前对那年轻人伸手,想拍对方的肩膀,套个近乎。
谁知那年轻人仿佛背上长了只眼睛一般,明明是背对着他,反应居然比他还要快!转头闪身,灵巧地躲开了他的手,下一刻便要去拔背上的剑。
云祁伸出去的手停住,见对方神情十分冷漠,知道这是在认真防备自己,忙道:“兄弟别冲动!我只是来问一问,二位可是东海城姬家的人?”
那个少女正从车上下来,打量他一眼,又看看同行的年轻人。
他看那年轻人仿佛是个能做主的,只是对方收了拔剑的手,并未搭理他,竟然是看都没再多看他一眼,转身独自一人走开了。
当真是好气场!连他都忍不住发愣。
少女也拔足跟去,临走前对他点了点头,礼貌而又歉意地一笑。
只那年轻人的一眼,云祁便打消了套近乎的念头,那家伙看上去是个不好惹的,眼下这当口还是少惹是非,乖乖等着吧。
于是他回到自家马车旁,接受赵岚的冷嘲热讽,是他自己大意了,也就没和赵岚争辩,让对方骂了个痛快。
也不知道师尊是否为惩罚赵岚的粗心,书信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才姗姗来迟,一剑派的弟子终于将他二人放行了。
入夜已久才进城,连神山的影子都没瞧见,便这般波折,做了三年厉鬼的云祁乍一重新做人,着实受不住累,到了客栈倒头便睡,再不管门外赵岚如何骂骂咧咧。
作为门派中一个不受重视、名不经传的外门废柴弟子,能亲临看到试武大会,着实得感谢赵岚,虽然赵岚只是把裴毅当作苦力来使唤。
这夜,他在客栈睡足了,日上三竿才下楼吃饭,看到玄门派不止派了他和赵岚,还来了不少人。
他一琢磨也是,毕竟除了师尊,还有几个师叔的弟子,每年也都是会来的。
当年与他同辈的有几个在,只是他并未在门派中交朋友,认识是认识,有几个甚至只是面善,连名字都说不出来,也就点到为止了。
别的都不消说,出门在外,同门派的自然都是一家人,是会彼此照顾的,只是云祁被赵岚和苏葵等几个师妹,吵得头都要裂开了。
他一边在心中发火:在师尊门下不好好修习功法,成日里比谁发髻梳得美,山下哪家的胭脂铺来了新胭脂,大师兄又多看了谁一眼……简直不可理喻。
一边看她们口中的大师兄,他也认得,是个与他同辈名叫萧映的,大概是个老实忠厚之人?功法倒是不错。
从前未曾好好看过萧映,现下一打量,瞧着倒是个容貌不错的,笑起来温温和和,难怪在师妹们中间受欢迎。
萧映见了他,突然走近几步打招呼,小声问道:“裴师弟,是师尊让你跟着赵师妹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