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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宁鸟黎贺以林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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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外面下着小雨。
体育课泡汤。
学生们哀嚎一片。
但好消息是,没老师来占课,他们可以在班级里面看电影。
“快快快,我要看恐怖片,就那种拉上窗帘能把咱们下个半死的那种!”
“诶,你是不是有病啊?在学校看什么恐怖片啊,吓死了,晚上还会做噩梦,烦人。”
“那看什么?”
“看甜剧啊!校园剧!都市剧!总之,我要看甜甜蜜蜜的小情侣谈恋爱!”
“屁嘞,一节课就四十分钟,赶紧找个短点儿的电影看看就得了。”
“实在不行就看那种虐人的电影啊!到时候看看谁哭了,我一定好好的笑话他!”
“诶,这个可以!”
“支持支持!”
最后,班长在白板上随便搜了一部高分的虐心电影,点击播放。
没有老师在班级里看着,大家也都乱了起来,陆续有人窜动座位,窜来窜去,贺以林就坐到了宁鸟黎身旁。
电影的开端,是一对校园情侣从暗恋到在一起的过程,拍得还算是细腻,大家都安静地看着。
倏地,有人压低声音说了句。
“暗恋啊,那确实是太虐心了。”
说完,就有人问他:“怎么着,你还暗恋过别人?我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跟你说干什么!”
“我打听打听还不行?”
“不行!”
“啧,服了,不跟你说话了。”
宁鸟黎扫了他们一眼。
他俩应该是互相喜欢的,但都在暗恋,没人挑明,互相试探着。
宁鸟黎看着他们拌嘴,对着贺以林说了句:“鸟黎,暗恋其实也挺好的,也没想象中那么虐心,现在他们暗戳戳的,不也算是掺着酸涩的甜蜜。”
贺以林笑了一声,说:“鸟黎,因为你没有暗恋,所以才觉得暗恋是甜蜜的。”
宁鸟黎看他,问:“你暗恋过别人不成?”
贺以林摇摇头,说:“鸟黎,从小到大我的身边只有你一个人,我怎么会暗恋别人,我的心思是什么样的,我们都知道,”
宁鸟黎抿抿唇,用手指戳了下他的胳膊,说:“贺以林,你像是在表白,在跟我表白。”
班级里的喧闹声音降下来一些,宁鸟黎最后半句话是压着声音说的,贺以林有些听不清楚,就侧着脑袋靠近她,让她在自己耳边轻声说。
贺以林能感觉到她说话时喷出的热气。
炙热的,像心跳。
贺以林也在她耳边说:“鸟黎,刚才那句话不是表白,我早就在很久之前就表白过了,你忘记了吗。”
宁鸟黎一阵恍惚。
是啊,贺以林早就“表白”过了。
在孤儿院的时候,贺以林就说过。
“鸟黎,你别觉得孤单或是害怕,我们在一起一辈子,我会喜欢你一辈子的,我会陪在你身边,只要你不厌恶我,那没有什么能将我们分开。”
当时的宁鸟黎正发着高烧。
整个人迷迷糊糊地应声。
发烧的那一夜,是贺以林抱着她度过的。
贺以林那一晚都没睡。
他小小的身体,冷与热交织着。
他会到外面吹风,让自己的身体凉下来些,再抱着宁鸟黎,轻声地给她唱自己从六奶奶那里学来的童谣,等着他被宁鸟黎的体温热得温度上升时,他再撒开手,重新到外面吹风。
这样往复着,贺以林以后一到下雨天就会腿疼。可贺以林从开没说出来过,是一个下雨天宁鸟黎偶然发现的,她发现贺以林的掌心里多了很多个指甲扣出来的疤痕,她一直追问。
贺以林才轻描淡写地说:“一到下雨天腿就会有些疼,想靠这种方法转移一下注意力。”
贺以林是在那天后才会腿疼的。宁鸟黎瞬间就猜出来他是因为反复受凉,才落下病根。
而之后再腿疼时,贺以林始终都是抱着宁鸟黎的。
他疼痛的时候不说痛,只说:“鸟黎,给我唱首童谣吧。”
宁鸟黎就会学着他的语调去哼唱。
哼着哼着,她就不受控地流出眼泪。
贺以林却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说:“鸟黎,我来给你哼唱吧,不要再哭了,这让我感觉很痛。”
哼着哼着,贺以林就因为剧痛而没了力气,沉沉睡去。睡着时,他仍然会轻轻握着宁鸟黎的手。
宁鸟黎那时起便决定要对贺以林好一辈子,她想在每个他疼痛的夜晚陪着他,想学会顺畅地哼唱每一首童谣,像抚慰小孩一般,让贺以林睡着得时候能少一些疼痛。
思绪回笼。
宁鸟黎听见贺以林又说了声:“鸟黎,茉莉花好漂亮,有几分像你。”
她抬眼去看电影里男主角捧着的一束茉莉花,她笑了笑,说:“是啊,真漂亮。”
贺以林侧眸看着宁鸟黎,说:“鸟黎,茉莉即莫离,以后我送你茉莉吧。”
宁鸟黎却摇摇头,轻声说道:“贺以林,即使没有花,我们也会莫离,我们现在很好,贺以林,我也喜欢你,我们喜欢彼此,我们都知晓。”
他们相视而笑。
是啊。
他们喜欢彼此。
很多年了。
这喜欢会持续一辈子的。
持续到他们死的那一天。
电影的剧情还在持续。
男主角与女主角因为误会而彼此分离,他们在感情最好,最爱彼此的那一年,被误会倏地斩断所有的联系。
这剧情很常见,甚至是现实很多人的缩影。
宁鸟黎抿着唇看。
她从来没看过这种虐心电影,周边的人大多也都没有过轰轰烈烈的喜欢却以遗憾告终。所以,她看这剧情还觉得有几分新鲜。
她看得目不转睛。
有时看到某个节点,她就会问贺以林。
“贺以林,你说他们之间的误会为什么会一直卡在两个人之间呢,明明可以很轻易得就解释清楚的。”
贺以林看着电影里对视着流泪的主角。
他也有这种想法,但宁鸟黎问出来这个问题,他应该给予一种合理的回答,能够将电影里一切情节的展开变得合理,他不能附和宁鸟黎的提问。至少他不允许自己那样做。
贺以林沉思了半晌,在宁鸟黎转过头看他时,他才开口说:“…….鸟黎,我们知道这是误会,可他们不知道,他们正处于误会的漩涡之中,理所应当地认为对方就是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所以我们眼中的把误会说开,其实在他们眼中却是又一次地提起永远无法消失的伤害,只会让彼此更加痛苦。”
“所以有时他们不曾提起从前,或许是想装着迷糊,认为只要不提起,那些误会就会很快消散,让痛苦也去统统消失,结果,那些原本是误会的痛苦,更加剧烈,磨得他们骨头都开始作痛。”
“在某种程度上,他们对彼此之间痛苦的避而不谈,也是希望不要再加重彼此之间的痛苦,算是一种自认为上上策的逃避。”
宁鸟黎听得敛着眉头,她懂贺以林的意思。
他们所认为的误会,却是当局者难以越过的扎了根的痛苦。
宁鸟黎和贺以林之间从来没有过无悔,甚至没有过任何因为彼此而产生的负面情绪。
她问贺以林:“贺以林,你觉得以后我们会吵架吗,会产生误会吗,会因此而分开吗。”
在电影里哀伤的背景音乐的映衬下,她这一连串的问题,像是在二人分别之后才会想起的年少情深,显得悲伤。
贺以林皱皱眉,他捂住宁鸟黎的耳朵。
等着那背景音乐结束了,他才在宁鸟黎不解的视线中解释,说:“那音乐有点吵。”
他在骗人。
贺以林不想将那种哀伤的感觉说出口,他下意识地认为,某些不好的预感一旦说出口,便一定会成真。
他并不想与宁鸟黎分别。
贺以林缓缓说:“鸟黎,我们不是在虐心的电影里,现实中的我们很好,不会争吵。”
说完,他半开玩笑般说道:“鸟黎,只要你以后不要因为我变老变丑而抛弃我,我们就会永远在一起的。”
这话听起来像是年少轻狂。
只有少年人才敢轻易许诺。
可二人之间没人质疑这句话。
只要相信,就会实现。
只要喜欢,就会相伴。
电影结束时,有许多女生都哭得眼睛泛红,哽咽着说:“主角怎么这么凄惨,明明真心相爱,最后却被迫分离,甚至放弃了曾经说给彼此听的誓言,简直就是要命啊!”
“呜呜呜呜,哭死老娘了。”
男生也有几个隐隐低落的。
好像在这个年纪,感情的分离便是天大的事情,他们会因为电影里有情人的分离而痛哭流涕,为他们的错过而大骂几句。
所以有时候他们看着宁鸟黎和贺以林时,也会真心地祝福一句。
希望有情人长长久久,羁绊终生。
现在,也陆续地有人喊宁鸟黎和贺以林。
“宁鸟黎!你一定要好好喜欢贺以林!贺以林!你也要好好喜欢宁鸟黎!你俩要一直好好的,以后我们都去参加你们俩的婚礼。”
“你俩一定长长久久啊,别辜负我们这帮人的信任,听到没有。”
“对啊对啊,我可是看着你们天天甜甜蜜蜜的,天天都快要酸死我了,你俩要是不在一起,以后辜负了彼此,那我就去死啊啊啊!”
他们被电影里的情节虐得心肺剧痛,彻底地喊出来之后,才觉得好了一些。
贺以林笑了下,应声:“知道了,以后给你们递请帖。”
宁鸟黎看着他。
他们从来没提过在一起之类的话,因为他们从未分开过。
从懂得喜欢这个词的含义开始,他们就拥有了彼此的喜欢。
又有人嚎:“真的,贺以林和宁鸟黎,你俩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也还要在一起!真的!你俩一定要一直在一起呜呜呜,你俩是我见过最好的一对了!”
却有人反驳她说:“人好像没有来世吧,我们都只活一辈子啊,这是科学上的结论,还是不要太过迷信了,活在当下就好,真的,贺以林和宁鸟黎这辈子好好的就行。”
那人听此说:“呜呜呜,如果没有下辈子,那你俩这辈子一定要狠狠地幸福,幸福到爆炸,幸福到所有人都嫉妒你们的幸福,你俩的灵魂一辈子都能共鸣!”
刚才那人又来泼冷水,说:“人哪里有灵魂啊,那都是迷信啊,灵魂根本就不存在,我们都是活生生的躯体里的意识,哪有灵魂能装载我们。”
被反驳的人受不了了,骂他:“你有完没完!看别人幸福你就难受是吧!你是不是有病啊!我说一句你反驳一句!我真的讨厌死你了!”
“而且啊,谁需要你来给我做科普啊!我就是想要磕甜甜的情侣,你来插什么嘴!你这人真的是讨厌!”
那人被说得扁着唇。
他妈明明说过,要对喜欢的人说实话,不要撒谎,就会被喜欢的,可他怎么挨骂了啊?
他想不通。
他妈总不可能骗他吧。
哎。
喜欢一个人好难啊。
宁鸟黎站在原地看他俩,抿唇笑了笑,对着贺以林低声说了句:“他俩真是欢喜冤家。”
贺以林也笑笑,他却没回答那句话,而是认真地说:“鸟黎,如果人没有来生,也没有灵魂,那我们就在此生好好得活,这辈子不留遗憾。”
“鸟黎,我们只要无悔这一辈子就好。”
宁鸟黎点点头,颇有诗意地说:“贺以林,月光下会有我们此生言欢的归宿。”
她承诺:“我会一直喜欢你的,贺以林。”
贺以林也说:“鸟黎,我也是。”
他会喜欢那只鸟直至失去呼吸。
当天晚上放学时。
宁鸟黎就收到了束茉莉花。
他们这里没有茉莉花。
所以贺以林送的是假的,他自己亲手做的,用一条条小丝巾包裹出来的。
宁鸟黎收到茉莉花时。
第一想法是,贺以林手好巧。
第二想法是,他们莫离。
在夜晚回家的路上。
贺以林和宁鸟黎手牵着手,他们走在昏黄的路灯下,看着地上彼此的影子。
贺以林最先开口说:“鸟黎,你以后想要考什么大学,考什么专业。”
宁鸟黎没有什么打算,她决定自己未来做什么都无所谓,总之,能活下去就好。
但她想了想,还是说:“我考什么都好,总之,我不想当医生。”
贺以林问:“为什么?”
宁鸟黎牵着他的手用力了一些,说:“听说当医生很累,而且很幸苦,或许还会见到医院里让人苦涩的生离死别,贺以林,我总觉得我不是个那么能这些的人,生离死别的重量实在是太过沉重,我想想,就觉得没办法接受。”
顿了顿,她又说:“贺以林,或许我没办法成为一个像医生那么伟大的人。”
贺以林抱了她一下。
“鸟黎,你很好。”
宁鸟黎又问他:“贺以林,那你呢,你想要学什么专业。”
贺以林抬眼看了下天空,觉得未来的不确定性太多,他从来没筹划过与未来有关的除宁鸟黎以外的一切事情,至于专业,他对什么都可以学的下去,没什么感兴趣或不感兴趣的。
他只是说:“鸟黎,我跟着你考,我没有航向,你当我的引路标。”
宁鸟黎笑着应声。
她说:“贺以林,你难不成要我当你一辈子的引路标。”
贺以林问:“难不成你以前答应我的都是在骗我?鸟黎,你不要骗我,你答应过我要一辈子有自己的航向的,而我,只想当你身后陪伴着的航机。”
宁鸟黎轻声说:“贺以林,我不骗你。”
她如同许诺一般,说了句:“贺以林,我一辈子都不会骗你。”
此时的天边有麻雀飞过,叽叽喳喳地叫着。
夏天的风也吹过。
吹起宁鸟黎与贺以林的灵魂。
他们的灵魂拥抱彼此。
任何风雨都未曾触碰到他们。
有人看见,城南的荒山上,开了茉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