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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宋东然番外 ...

  •   “然然啊,乖孙子,快过来,到姥姥这里来。”
      慈眉善目的老人笑着朝站在远处的稚童招手,手里还拿着两块糖,只等着稚童过来后,便亲自喂到他嘴里。
      八岁的宋东然站在原地,稚嫩的小手攥紧衣角,踟蹰着不敢上前,他眼底有些恐惧。
      “过来啊,然然。”老人又唤了一声,声音清和,但下一秒,老人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她呵斥一声:“宋东然!你敢忤逆我的话!你看你现在还像个乖孩子吗!”
      听此,宋东然不自觉地打了个颤,他咬紧牙,憋回即将流出的眼泪,他缓步上前,一步步地靠近老人,然后砰得一声跪在地上。
      见此,老人笑了笑,眼角的皱纹像夏天的花,她轻柔地摸了摸宋东然的头顶,缓缓道:“还是我们然然最乖了———”
      “不像你那畜生的爹妈!违背祖宗!我好心帮他们成了个家,结果反倒还对我冷了脸,记了仇,生了恨!简直就是畜生。”
      宋东然沉默着流泪。
      “咔嚓———”
      门口传来稀疏的开门声。
      有一个女人踏步走了进来,她正跟手机那头的人通着话,脸上笑颜如画,她最后跟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句“等我”,才挂断电话。
      等着她的视线转到宋东然和老人身上时,瞬间垮了下来。
      女人声音冷,她说:“我回来拿点儿东西,拿完就会走。”
      宋东然竭尽全力地忍耐着想要逃跑的冲动。
      “嘭———”
      桌子上仅存的一个的陶瓷被摔在那个女人的脚边,尖锐锋利的碎片甚至溅到了女人腰间的高度,在她衣服上划出个大口子。
      隐隐有血的颜色。
      或许,是被划伤了。
      女人只是扫了一眼那作痛的伤口,便自顾自地走到一个空空的行李箱前,从里面拿出一张照片,是她和一个女人的照片。
      女人看见这张照片,下意识地扬起嘴角。
      而后,她便踱步打算离开。
      从始至终,她都未看过宋东然,那个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亲生儿子。
      女人的手刚摸上门把手,老人的尖锐再次发作,她大喊着:“你就那么喜欢那个狐媚子!你是我养大的骨头!”
      女人恍若没听见,已经打开了门。
      老人咆哮:“你该爱男人!爱你的丈夫!”
      女人的动作一顿,她静默了两秒,缓缓转过头,看向老人。
      她笑了下,说:“妈,您这话应该去同他讲,你问问他到底爱不爱我,问问他是否也爱着个男狐媚子。”她的语气有些讥刺。
      老人觉得有些喘不上来气。
      她瞪大眼,用手指着女人的脸,恶狠狠地说:“他喜欢男人又能怎样!男人的天性就该是喜欢女人的,如果你真的用心了,他自然就会爱你!”
      女人脸上的笑容加深。
      她说:“妈,你知道他和那个男人在一起十五年了吗,我们结婚不过才九年而已。”
      老人怒斥:“闭嘴!你和那个狐媚子不也在一起十多年,你有什么资格去挑别人的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这就是喜欢同性,违背良心的后果!你这辈子都是这幅要死的样子,那个狐媚子也不得好——”
      死。
      “轰!”
      女人疾步走过去,把空的行李箱摔在地上,摔在老人面前。
      她的脸开始蔓上愠怒,她喊:“你知道我和她在一起十多年,知道那个男人也有同性爱人,知道我们对异性都没感觉,我们都早已与他人定了终生!那你为什么还要把我们迷晕送到一张床上!为什么还要想尽一切办法让我生下那个畜生!”
      女人愤恨地指着跪在地上的宋东然。
      那十个月。
      她所经受的所有因为怀孕而产生的痛苦,都比不及心里的撕扯,她在那十个月,寻死二十三次,她甚至割了腕,可没人在乎她的死活,她妈只是想要个孩子,只是想让她成为她口中所谓的正常人!
      而那个男人呢。
      那个男人也是被家里骗来的。
      他们分明都有爱人,却要互相恶心,留下一生无法磨灭的阴影,而宋东然,就是那个令人作呕的存在,是他们在不知情下被强迫的结果。
      恶心。
      简直恶心的令人发指。
      从来没有人将他们当作人看待。
      女人梗着脖子,压着心底的恶心。
      她摔门离开。
      伴着摔门声,老人尖锐的声音再次扬起,她大骂了句:“简直就是个畜生!我让你有了孩子!让你和他都有了个家!结果你们都怨恨我!简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不识抬举的畜生!”
      她气得胸膛剧烈地上下起伏。
      她缓了好一阵子,才扭头看向正低着头看地上的宋东然,她的语气平缓了些,说:“然然,离我再近一些。”
      宋东然忍不住颤抖。
      但他还是跪着,慢慢向前挪动身体。
      还未等他彻底靠近,一个巴掌就利落地甩在他脸上,打得他耳鸣了一阵,头晕目眩。
      老人冷哼一声,说:“然然,痛吗!回答我!”
      宋东然哽咽着说:“…..疼。”
      老人闻此笑了下,说:“疼就好。”
      她话音一转,“宋东然!你给我记住了!我不许你和同性靠得太近!昨天放学的时候我都看见了,你和一个男同学一起从学校里走出来的是吧?!”
      宋东然颤颤巍巍地解释:“他….他只是我的后桌,我们,我们只是一起走了一段路。”
      老倏地又甩过去一个巴掌,尖着嗓子大喊:“只是走了一段路?!”
      “你怎么不和别的同学一起走!?宋东然,我告诉你,你要和他们一起玩可以,但你别有什么出格的动作,你要记住,大家都可以是你的朋友,你要和所有人一起玩,你不许搞那些畜生才做的龌龊的事!”
      宋东然重重地点头应声。
      他跪在地上的膝盖已经麻木,骨头如同被棒子打断一般,他感知不到支撑的力量。
      但宋东然咬着牙跪直。
      老人上下扫了他两遍,又伸出手把他抱进怀里,口吻变得如同翻了天,她摸摸宋东然的脸颊,心疼地说:“乖然然,是不是疼啊,我只是为你好,然然,你要记住了,你爹和你妈都是畜生,不,不对,他们根本就不是你的爹妈,他们就是违背常理道德的畜生!”
      宋东然敛着眼。
      他知晓,此时他不应该开口,否则,刚擦干净的地板上,又要染血,他的哀嚎,又要堵在喉咙里。
      老人接着说:“然然啊,你要记得,以后一定要娶个好女孩,要为咱们家留下血脉,要做一个好父亲,要做一个好丈夫,总之,然然啊,你要爱女人,听到了吗?这是老祖宗写下的规矩,破了就是要遭天谴的,是会痛苦一生的。”
      顿了顿,她又咬牙说:“以后如果碰见个像那两个人一样的畜生,你就会明白,我所说的一切,总之,然然,别做个挨千刀的畜生,喜欢同性的话,就会死得凄惨,知晓了吗。”
      老人的表情狰狞,面部扭曲。
      她重复着问了一遍又一遍。
      “知晓了吗。”
      “知晓了吗。”
      “知晓了吗。”
      宋东然一遍又一遍得应声。
      “姥姥,我知道了。”
      “姥姥,我知道了。”
      “我…..知道了。”
      这咒骂的毒,在他骨子里生了根、发了芽,他几乎断掉的腿骨似乎在这一声声毒骂中重现生长,他乖巧地听下每一个字,他知道,那样才能免去一顿打,才能呼吸不再疼痛。
      宋东然的朋友多了起来。
      有男有女。
      他只会和一堆人一起玩。
      从来没有过,吐露心声的唯一的朋友。
      他的骨头里,有着蠕动的蛊。
      是他姥姥亲自种下的。
      宋东然在一个街角遇见蒋诺虞。
      那时候的他脸上还印着巴掌印。
      是他姥姥打的。
      因为他的朋友里面没有女性。
      可笑吧。
      在青春时代。大部分家长都因为孩子有了与异性之间的亲密接触而恐惧,而苦口婆心地劝告他们以学业为重,要远离那些扰人的感情漩涡。
      可他宋东然呢,他被逼着与异性建立亲密关系,他的世界里从来没有愿意与不愿意,只有应该不应该。
      “然然啊,你应该多和女生接触。”
      “你不应该只和男生玩。”
      “宋东然!你应该像个正常人一样!你看你现在,你周围的男生是不是有两个跟你特别亲密!你是不是要成为你父母那样的畜生!你是不是要成为不正常的人!宋、东、然!”
      “然然啊,你应该理解姥姥,姥姥只是教导你那些你该铭记的规矩,只有遵守了这些规矩,你才能在人间活这么一趟,否则啊,你就会像你父母一样,说不准哪天,就不得好死。”
      “宋东然,你应该换一堆朋友。”
      “宋东然,你刚刚说话为什么不跪着?!你应该尊重我!我是你的长辈!”
      宋东然脑子里这些话嗡嗡地响,从小响到大,但有一天,他突然在一阵嗡嗡声中听见了句———
      “我喜欢女生怎么了,我也是个人,我只是喜欢一个人而已,而且,她值得,不是吗?”
      他抬头,看见蒋诺虞正蹲在地上,对着一只残腿的流浪猫说话,她的脸上有着和他一样的巴掌印。
      她的在左脸,他的在右脸。
      宋东然就那样不躲不避地站在原地。
      他看着蒋诺虞说完之后笑了一声。
      她在给自己做心理工作。
      蒋诺虞或许是从未喜欢过女生,突然对一个同性的心动超出她的世界认知,可她喜欢上了,她不允许自己仅仅因为个性别问题便退缩。
      不,性别不是问题。
      性别只是存在的对不同身体构造的人描述词罢了,是中性的,而非褒义或贬义。
      宋东然站在那里,看着蒋诺虞抚摸着那只残腿的流浪猫,后来他看见,她站起身走远时,腿也是一瘸一拐的,宋东然知道那种走路姿势,是小腿被打得没了知觉后的走路姿势。
      他又看见。
      蒋诺虞在喊了声“小鸟黎”后,便放慢了步子,让自己看起来与正常人无异。
      宋东然抬眼看了眼落日,他觉得脸上的巴掌印还在阵阵作痛,这是他第一次清醒地感觉到痛。
      因为一个不正常的人。
      他被掰断了无数次才长成姥姥满意的样子的腿骨,开始阵阵作痛。
      宋东然敛着眼。
      他想。
      那个人以后的结局应该是不得好死。
      这是姥姥教了他十多年的铁律。
      他铭记。
      再后来呢。
      蒋诺虞死了。
      死因是她的不正常。
      宋东然却清晰得知晓,害死蒋诺虞的其实不是她的不正常,她是正常的,不正常的是他自己,是他已经长在骨头里的扭曲。
      还有人人相传的谣言,和她爸的家暴。
      常思远不仅把蒋诺虞喜欢女生这事传了出去,还把之前说过的那些恶心话都转变成“现实”,一一地同大家说了一遍,同那些最爱淫.笑着扫视女性躯体的人说了一遍。
      这些话,蒋诺虞她爸都知道了。
      正巧那天她爸不顺心,正烦躁着。
      蒋诺虞理所应当地成了“死了也没关系,不过贱命一条”的泄气桶。
      她被打的灵魂凹进去了一大半。
      宋东然看见了,或许。
      蒋诺虞死后的前两年,宋东然没什么变化,他依旧有很多朋友,只不过消瘦了几分,他笑得依旧开怀,不过,当有人提起蒋诺虞或是宁鸟黎和贺以林时,他的笑容会少两分,但那嘴角变小的弧度,没人看得出来。
      所以,宋东然想,他的人生,仍是明媚的。
      因为被姥姥打到大,他已经提前尝了苦头。
      可事实呢。
      蒋诺虞死后的第三年。
      宋东然陡然生了场大病,那病磨破了他的骨头,让他想起蒋诺虞时,偶尔会生出两份愧疚。
      他突然醒悟,或许,他是个罪人,他间接害死了蒋诺虞,他开始变得有些沉默,朋友也少了些许。
      在上大学后,他离开了姥姥的视野中。
      他开始活得像人,像自己。
      他不愿意再去如同被设定好程序一般,逢人便称友,而无论好坏。
      在宋东然二十八岁那年。
      他在医院里与宁鸟黎和贺以林重逢。
      他忏悔了。
      宋东然想,或许他可以有资格去跪到蒋诺虞面前认错了,他过去不该说她不正常。
      可也是这一年,他才知晓。
      蒋诺虞没有墓碑,她死后甚至没有被好好地埋到土里,她只是被丢在了县城周边混乱的乱葬岗里,她的身体腐烂,灵魂也被拖着,成了浮萍。
      同年,宁鸟黎病逝。
      宋东然知晓时,只是点点头,感叹了句命运蹉跎,物是人非。
      他又想起了常思远,那个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他有意地去打听常思远的近况,听说他结婚了,听说他位居高位,成了他爸的骄傲,成了许多人看齐的目标。
      宋东然想过去把常思远做的一切事、说过的一切恶心话都爆出来。但有人先做了。
      是贺以林。
      在疫情结束后。
      贺以林一瞬便出了名。
      一是因为他在杰出贡献医学的名单上,且长得不俗,让人一眼便定万年。
      他在名单上的照片被传开。
      他成了知名的大英雄。
      二是因为他校园霸凌的事被爆出,其中指认的人里,有一个是贺以林的同事。
      宋东然觉得,他们真是能把假话都说成可在竹签上的活历史,捏造事实的能力比什么都强。
      与此同时,常思远的那些事也被知情的同学爆出来。不过,贺以林是否霸凌,没人替他否认。因为大家都听见了,常母亲口说的,贺以林他爸带着他给常思远道歉。
      这事,分明是板上钉钉。
      而记者捕风捉影,他们寻了一堆的“知情人士”,宋东然看了那些报道,没一张脸是他那些知情的同学以及朋友。
      宋东然心里没什么波澜,只觉得,大家似乎都爱吃人血馒头。尤其是用谣言做成的,味道最为香甜。
      总之,贺以林成了罪人。
      他被辞退。
      那时的贺以林已经是被感染又痊愈后的样子,他这几年在医院里拽紧时间,熬得人没了半截,所以在那些“定论”的报道再次汹涌而出之时,贺以林那张瘦得凹进去的脸颊,仿佛已经宣判了他囚徒的身份。
      而常思远呢。
      因为贺以林“霸凌者”身份的证据确凿,连带着那些自认慧眼的人啊,都嘶喊着,口口声声说——
      【能和贺以林这种人一起玩的,会是什么好人?】
      【就是啊,说不定那个女的已经和好几个人睡过了呢,说不准贺以林就是个接盘侠,因为被带了绿帽子,才想用殴打别人的方式泄气,总之,两个人都是畜生!三观不正!】
      【那个常什么的说不准只是说出了当时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事实,而且,那个常什么的,他爸可是警察啊!警察的儿子哪有会造谣的!要我说啊,就是这两个人心里扭曲,想拉别人下水。】
      【等等,楼上的,那个女的不是死了吗?听说也是个医生呢,还捐献了遗体,特别伟大。】
      【切,心虚呗,怕以后事情被别人爆出来,所以她就让自己故意被感染,然后死了呗,切,死了就死了,一个不检点的女人而已,谁需要她捐献遗体?!说不准她身上还有其他不干净的病毒呢!怎么这种人也能当医生啊,我真是害怕死了。】
      【对啊,那个常思远也挺冤的,被霸凌也就算了,现在还被造谣,真是个可怜的受害者,哎,可悲可叹啊。】
      【话说回来,像贺以林这样的造谣者什么时候能被判刑啊?最好能是死刑,让他这种恶心的人趁早死了,省得他再去祸害别人。】
      【那个宁鸟黎也是,高中时候就那么骚,故意露出内衣给别人看,还和好几个男的一起去开房,咦,恶心死了,想想我就头皮发麻。】
      宋东然有找过记者,他难得的有了良心,想替贺以林澄清。
      那些记者痛快地接受了他的投稿,但他录的澄清视频从来没在网络上发布过,他试着自己发,但最后都被一群人围着骂,他甚至被人堵了房门,他们喊他畜生。
      宋东然给记者再次打了电话。
      你猜他们说什么——
      他们说。
      “现在的社会,谁关注现实啊?懂不懂什么才能抓住大众的眼球啊!我们需要的是流量!是以此能获得的大把大把的钱!不是一个个没什么屁用的事实!”
      “而且,澄清?你澄清得了吗?你以为你是谁啊,如果大众的喧嚣说你该死,那你就别想活!”
      之后,宋东然闭嘴了。
      他想,他扭曲的骨头有时或许还算好的。
      想了想,他又笑了一声。
      他和这个社会上的很多人。
      都只是能直立行走的牲畜。
      捂住耳朵时,地面上人潮汹涌。
      松开耳朵时,地面上兽啸一片。
      或许,有些好笑。
      宋东然又听说贺以林住进了心理医院。宋东然去看过贺以林一次,因为重度抑郁,贺以林手腕上都是成了斑斑锈迹的刀痕。
      他或许不太好,甚至忘记了怎么讲话。
      那一整天,贺以林只是坐在床头看着窗外的鸟。宋东然知晓他或许是在思念宁鸟黎,宋东然想,他或许也应该思念蒋诺虞,因为没人记得去思念她。
      宋东然为蒋诺虞立了墓碑。
      上面只刻了“蒋诺虞”三个字。
      次年三月。
      宋东然的姥姥病逝。
      那个给予他正常与否的判断方式的人,离开了。
      姥姥没有葬礼。
      她这辈子做的太过极端。
      许多事都做的压抑。
      宋东然也是恨她的。
      所以,她死后,也没人想来落泪。
      这葬礼,自然无人提起。
      但六月时。
      宋东然为自己举办了葬礼。
      很奇怪,对吧。
      因为他要死了。
      他的出生不被人期待,甚至被厌恶,但他的死总归是有人期待的。
      宋东然看着灵堂上自己的照片,笑得开怀。
      此时的他还是个正常人吗。
      他不知道,因为他评判正常与否的骨头已经粉碎,那些蛊早就该死了,他没资格评判正确与否。
      他凭什么呢。
      葬礼后的第二天。
      宋东然割腕自杀。
      以最潦草的姿态,结束了他这一生。
      宋东然,享年三十二岁。
      他死前还笑着说了句。
      “活的太长了。”
      “这种人生,早就该离开了。”
      他死得僵硬。
      或许。
      在出生的那一天起,他便没真正活过。
      他的灵魂,早已燃成了飞灰。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宋东然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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