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情转（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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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
宋晚山又收到了吏部的传召文书，说是有要事相托，刚打理好府中事务的宋晚山心中大为不满，泄愤似的将毛笔摔了三尺远开外，随后长吁一口气，骂道：“天杀的，这沈珏律是死在吏部了吗？为何要我去一趟？”
小然捡起刚刚耍孩子脾气的宋晚山丢出去的毛笔，说道：“小然瞧着传话的面色好是焦急，哥儿您还是去一趟吧。”
宋晚山疲倦地托着两腮，好一会儿才收起了愤懑，突然感叹道：“还是小然姐姐说的是，要是你之后不在我身边了我该怎么办啊？”毕竟宋晚山一路过来，哪次没有小然替他提点一番？
世家子弟里多是娶妻纳妾的不少，即便纳的妻妾是他们不爱的，但至少他们都是能操持后院的能手，小然听宋晚山的话以为是要将她纳为妾室，毕竟世家公子身旁伺候的丫头添置成府里的二夫人、三夫人的也不是稀罕事。
“哥儿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哥儿您替小然脱去贱籍，是于小然有恩，小然怎可......”小然扑通地下跪说道。
宋晚山见小然莫名地朝着自己下跪，噗嗤笑道：“小然姐姐瞎想什么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男的，”宋晚山走过去将小然扶起来，真诚地说道，“我此话之意是将你看做了我的长姐，这一路来都是有你陪在我身边，我想感谢你都来不及，怎么还会干出将你纳入妾室这种龌龊的事儿？”
“若是小然姐姐日后真的有心意之人，无论是谁，只管跟我提，我也会将你风风光光地从宋府里嫁出去。”宋晚山先前的坏心情俱然一扫空，“时候不早了，命人备好车马，去一趟吏部。”
“是。”
吏部，
走到门口，宋晚山又发怵了，不知道到底是何要事，非得让他从府里来一趟，宋晚山在门前踌躇。
“诶！宋大人您终于来了！”马辟在老远处就见到了将进未进的宋晚山。
宋晚山心中暗叹地认命了，无精打采地招了招手。
马辟这几日见宋晚山又变回了这一副懒懒散散，成天傻笑的样子，又觉得比之前被罚禁足之时的那次亲近了些许，又大着胆子上前拍马屁了：“大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身子骨简直愈发健朗了，在门口处下官就见到了您，当时还以为是哪路的神仙下了凡呢。”
这马屁精又在胡说八道了，分明早上下朝的时候还见着，宋晚山心里腹诽道。
“今儿是又送了什么东西来给我？”宋晚山撇开马辟的马屁话，一眼瞥到自己的案台上摆了一盆精致的食盒，打开自顾自地问道。
说起来这东西也是这些天才突然添置的，觉着应是府里中馈近日丰盈了起来，他们想到主君在外头时常吃不饱，还要为圣上分忧，于是就让小厨房自作主张地多了一些吃食。
为何一直做的都是甜点心？宋晚山抓起一个草绿色的果子，味道好似也有些不一样......
“何事如此着急，要本公......我从府里赶过来？”宋晚山突然想起身边还有个马辟，便问道。
“您还记得前几日圣上说的要咱们沈尚书前去盛京的神武门为武安侯爷和侯夫人接风的这事吗？”
“嗯，记得，这活儿挺合适他这种爱抛头露面的，怎么了？”
马辟揪着一撇小胡子说道：“嘶......对于凯旋归来的将士们，咱们景国礼法是怎么说的来着？”
“按照军功大小，最高等阶由礼部出两人，其余各部派一人前去，其次......”宋晚山绕过味儿来了，“有什么话就说，拐弯抹角地做什么？”
“嗯......”马辟支支吾吾地说道，“沈大人昨日不小心在家中摔到了胳膊，现如今养着伤......”
宋晚山一听到沈珏律摔了胳膊，圣上嫌他有碍天威，一想到他在家中含恨养伤的样子，宋晚山一下子缺德地笑出了声，落井下石道：“前些日子不还抱怨着说不想去揽这糟心活儿嘛，这不是遂了他愿？”
但是，半刻之后，宋晚山感觉不对劲，一下子反应了过来，惊讶道：“所以你特地寻我来吏部，难不成是他想我替他？”
“是......”
“沈珏律呢？他人在哪？我找他商量！”宋晚山突然暴起，便要寻沈珏律。
宋晚山这一喝，引得其他官员侧目，马辟想息事宁人：“大人呐，沈大人在家中静养着呢。”
“他只是断了胳膊，腿又没断！”宋晚山不打算听沈珏律的狡辩，正要去找他算账。
“吏部今儿怎么这么热闹啊？”门外一位身着锦衣华服的男人朗声问道。
所有人见了来人，纷纷起身敬道：“惠王殿下安。”
“惠王殿下怎的会有如此闲情雅致前来吏部？”宋晚山拱手作揖问道。
惠王今日着的是常服，平日里梳起来的发髻便只用了一根银簪挽起来，然而有几缕卷曲的发丝还是不听话地垂了下来，落在鬓角处，显得风流随性。
惠王说：“本王也只是闲逛罢了。”
闲逛还能逛到六部？宋晚山心道。
“只是方才在门外听到说是你们吏部的沈尚书昨日摔断了胳膊，两日后的接风大臣改成了晚山表弟，”惠王说道，“其实此事确实不假，今儿我也是从父皇那儿听来的。”
“圣上知晓此事？”
“不知晓的话怎会让表弟你去替了沈珏律呢？”惠王楚定慈说道，“六部之中，当选尚书为宜，可既然沈大人摔了胳膊，去不了郊外接风，吏部之中，既有五品以上官职傍身，又有爵位加持，晚山表弟你不是最为合适的吗？况且，你还有一半的血脉是天家的。”
整件事情发展得像是早有预谋一般，恰好两日后就是武安侯归京，恰好沈珏律摔断了胳膊，恰好我就在吏部当值，恰好就让我去接张明珵的父母亲，实在是太恰好了。
宋晚山眯起眼睛盯着楚定慈，素闻武安侯爷为人正直，眼里是揉不得一粒沙子，宋晚山本就不讨张家喜欢，若是到时候武安侯爷知是宋晚山前来接风，想到昨日种种，定是要为他儿子出气，让宋晚山下不了台面。
驳了宋晚山的面子倒无妨，怕就怕在被有心人说成是武安侯居功自傲，驳了天家的面子，传入皇帝的耳朵里，怕是张家以后的日子要难过了，可宋晚山如今也是骑虎难下，总不能也跟沈珏律一样突然就摔断了胳膊，看来这接风宴，他是不得不去了。
“去，”宋晚山冷笑一声，“既是圣上所托，哪有不去的理由？”
像是正中了楚定慈的下怀，楚定慈抚掌称道：“晚山表弟是个能扛事的！父皇果然没有看错。”
宋晚山僵硬地笑了笑，简直有气撒不出，楚定慈或许只是来通风报信的，也或许这件事就是他撺掇的，但也只能把牙打碎吞进肚子里了。
申时，宋晚山终于散了值。
晚膳因着在六部里将就了一下，最后面还是这食盒里的点心让他填饱了肚子，过去的宋晚山因吏部里的事情繁杂，有时候晚膳就会忘记吃，等回到侯府，宋晚山便没了饥感，索性就上了床歇息，这么饥一顿饱一顿的时候就挨过来了。
刚开始宋晚山还会期待着与张明珵一同坐在炕桌上，就着暖黄的烛火，一起吃着热乎的饭菜，但是自从知晓了根本不会有这一天的到来的时候，每每经过侯府里亮堂的秋水居的时候，宋晚山的心里再也不抱着这些黄粱梦般的笑话过活，这些都是过去五年里的一些零碎的记忆告诉的他。
上了马车，宋晚山提着食盒递给了小然，说道：“明儿个让小厨房做些别的，香的辣的都行，这些天吃的都是点心，甜掉牙了都。”
小然接过食盒，一脸茫然：“什么点心？”
宋晚山指了指食盒，奇怪道：“这不是咱们府里的厨子做的？”
小然摇摇头。
宋晚山倒抽一口气：“那这是谁的？不会下了药吧？”
小然一听宋晚山是吃了来路不明的东西，紧张道：“哥儿，您身子骨没有事儿吧？”
三番确认了并无异样之后，开始思索这食盒的来源，宋晚山说道：“这食盒每日午后便会送来，替我拿回来的是马大人，头一回送来的时候马大人说的是外头有一个宫里的小厮，点名道姓了这是我晚间要吃的点心，那这食盒是宫里送来的？”
不会自己又得罪了宫里的哪位娘娘或是殿下吧？但是自己确实吃的也没事儿，这个点心......不知为何，宋晚山的脑海里立刻闪过了张明珵的脸。
小然提议道：“不若明儿我便多让几个家丁候着？”
宋晚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翌日，
同样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午后，
宋晚山正候着时机，等着送点心的人前来上钩，却正巧见到礼部来送点心的大人。
礼部的官员说道：“宋大人安，这是圣上命绣房赶制的衣裳，用以明日为武安侯爷接风。”
宋晚山摸了一把这上好的锦袍，果然是出自大内绣房的绣娘之手，做工简直是精细灵巧，金丝提花与朱红更是相得益彰，流光溢彩。
“此次武安侯爷大破南疆八十八寨，是开国以来未有之战绩，圣上龙颜大悦，便让绣房的绣娘们给每位接风的大臣多加了些金丝线。”礼部的官员说道。
宋晚山分了神望了望门口，在门口守着的马辟还在四处张望，不见送点心的人前来。
宋晚山回神道：“多谢圣上，只是这衣裳原先应是沈大人的吧，量的应该是沈大人的尺寸，不知我......”
“大人放心，这衣裳早已按着您的身量重新改过了，这件便是最合适您不过的了。”
“噢......”原来接风一事确是早有人预谋，宋晚山客气地笑了笑，“绣娘们还真是巧夺天工，竟是两日的功夫就将它改好了。”
礼部的官员笑而不语。
宋晚山见着门口仍旧没有任何动静，便打算问起了今晨没去上朝的陆博明：“大人，敢问一下，不知大人知不知道翰林院的陆博明陆大人今儿是去了哪儿吗？”
可事事却也偏偏不如宋晚山的意。
这时，门口的马辟在冲着宋晚山招着手，是送点心的人来了。
宋晚山来不及问了话，交代礼部的官员说道：“大人，您先在此等候一番，我有些事，去去就来。”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情转（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