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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人生若只如初见(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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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个汉子四处搜了柜子、床底、柴房,都不见宋晚山和张明珵的身影,为首的汉子盯着那才刚熄火不久的锅炉,说道:“去,打开炉子。”
为首的汉子慢慢走进锅炉旁,缓缓地拔开刀,等搬走大锅,汉子正想一刀刺下去,却只戳到了柴火堆。
那汉子又走到了后屋,左右探勘是否还有人走过的痕迹。
宋晚山秉着气,他感觉到周身被一股污浊难闻的浓稠的水包裹着。
时间久了,宋晚山感觉到有些气短,在水下摇摇头,指指自己又指指水面,正要往上游却被张明珵又拉了回来。
张明珵捉着宋晚山手扣在自己怀里,摇摇头。
宋晚山实在受不了了,下意识地打开了嘴,那河水便一下子钻进了宋晚山的嘴巴和鼻子,一想到这些都是入过了五谷轮回之所,心生恶心,准备要翻起白眼撅了过去。
张明珵捏着宋晚山的脸颊,嘴唇凑了过去使劲儿给宋晚山渡气。
宋晚山差一点都要没了意识了,却被这突如其来的水下渡气惊得一个激灵,睁眼便是张明珵突然放大了的双眼。
河面上的汉子又一脸狐疑地望着茅厕,凑了进去,啪地打开门,却也未见有任何人待在里面,觉得宋晚山这般贵族子弟,应该不会疯到要下这难闻的水里,汉子皱了皱眉头,捂着鼻子走了。
那看过后屋河水的汉子对着为首的汉子摇了摇头。
“没有?”
此时,另一个汉子走了进来,说:“头儿,弟兄们看到了山口处的脚印,他们应该是往山下继续走了。”
为首的汉子凝视了一眼农户和老妇人,目光如刀,拿走桌上的一个馍馍,说道:“叨扰了,抱歉,”对着手下人说道,“我们追。”
待到他们走远了之后,农夫和老妇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农夫也好奇他们是躲到了哪里,于是走到了后屋,说道:“二位,他们已经走远了,你们快些出来吧。”
接着农夫便看到宋晚山连爬带走地从水里钻了出来,脸色苍白靠在了那间茅厕旁,一看到茅厕,强忍着恶心多爬了几丈远。
“呕——”宋晚山终于忍不住了,连放下咽下去的馍馍都一并呕了出来。
张明珵嘀咕道:“我的嘴有那么恶心吗?”
宋晚山摆摆手,连解释的空档都没有,使劲儿地在呕,他宋晚山哪遭过这么惨的罪啊,平日他连身上的衣袍都要让人熏香了才穿,连一点脏污都留不得的人居然会躲到粪水下,呕到最后连酸水都呕不出来了,宋晚山脱了力地倒在地上。
老妇人看到臭烘烘的两个人,让他们就着衣裳浇了一盆又一盆的水。
“躲进粪水里,老身倒还是第一次见。”老妇人捂着鼻子说道。
“若是不这么做,他们兴许真的会找到我们,”张明珵解释道,“还是多谢大娘了。”
“我日后再也不去醉红楼了,”宋晚山想到方才的遭遇历历在目,强忍恶心,阴阳怪气地说道,“多谢你让我喝到了此生都不会喝到的粪水,这过命般的交情我宋晚山是不会忘的。”
“说什么过命的交情,生‘屎’之交都不为过。”张明珵打趣道。
“噗嗤......”说着说着,两人都被逗笑了。
夜里,宋晚山换上了农户的旧衣裳,待在柴房收拾出来的床上,正准备起身再给伤口上最后一次药。
这时才沐浴完的张明珵穿着另一套农户的衣裳,端着纱布和药粉走了进来,看到宋晚山要下床,赶忙阻止道:“你莫要动,伤口我替你上。”
“不不不,这怎么好意思麻烦小侯爷,我自己来便好。”宋晚山想到白日里张明珵亲了自己的画面,便感到有些尴尬,赶忙推拒着道。
“不行,你能给自己上的了药吗?”张明珵抓过宋晚山的腿,准备要掀开衣裳。
“可以可以!”宋晚山实在受不了别人这般明明相识不久,却一直在照顾着自己的样子,于是死命地拽住衣裳的另一头以示抵抗。
“不行!”
“嘶拉——”张明珵用力过猛,一把撕开了宋晚山的亵裤,开到了一个难以描述的位置上。
......
......
宋晚山慢慢地撩下亵裤,只露出腿伤的地方。
张明珵讪讪地收回了手,低头鼓捣着药粉,上完了药便拿着纱布和木板,替宋晚山暂时固定住了折了的腿,两人全程都未讲过一句话。
宋晚山先是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你......武功挺厉害的啊,白日我见你杀那几个歹徒都毫不费劲。”没想到武功在世家子弟排行在前的宋晚山,在张明珵面前居然成了个纸老虎。
“好歹也是上过阵杀敌的,这些个土匪不算什么。”张明珵也开口说道。
“那圣上唤你从南疆回来,你的才华岂不埋没了?”宋晚山有些可惜道。
张明珵手上动作一顿,又长又浓密的睫毛在烛火下成了一条阴影,淡淡地说道:“天子有令,哪能不回?况且圣上待我也不薄,赐了我做殿前司虞侯。”张明珵不敢向宋晚山抱怨皇帝。
“殿前司虞侯这位子出了名的有名无实,圣上就是想圈住你们张家才这么干的吧。”
张明珵抬头看到宋晚山这么肆无忌惮地说了出来有些惊讶:“你爹和我爹在朝堂上是死对头这事人尽皆知,你不怕我听了去跟我爹说吗?”
“怕什么?我觉得你应该不是那样的小人,”宋晚山心道,那么多人巴不得宋家倒台,张明珵这种看似莽夫但又重义的行为,宋晚山倒是头一回瞧见,“我爹也是被圣上这么牵制住的,所以我爹他让我年后便去参加科考,走的文官仕途,可我不想。”
“那你不走文官,你想做什么?”
“额......这我不能说,”宋晚山实在不好意思在张明珵勉强说想当大将军,简直像是在关公面前耍大刀,“那你不想回南疆了吗?”
张明珵说:“也并非回南疆不可......”只要能让他像父亲一样建功立业,不受别人指点说自己的日后的爵位是父亲打下来的便可。
宋晚山感觉到这个话题对张明珵来说有些沉重,于是故作轻松道:“无事,过去既成往事,将来仍未可知,圣上也不能困你一辈子在盛京里,”宋晚山见腿上的伤也上完了,就劝道,“行了行了,剩下的我来就好了,不麻烦小侯爷了。”
张明珵打掉了宋晚山要伸过来的手,说道:“你且坐着便好。”
“不用了不用了,老麻烦你我也不好意思。”
张明珵捉住宋晚山不安分的手,斥道:“坐好!”
宋晚山这才收回手,让张明珵继续上药,可宋晚山的嘴巴还是在叭叭:“我这一路上也没帮得上忙,反倒还在添乱,说来这事还是因我而起,你一直帮我我也过意不去......”
张明珵想起宋晚山今天说的最多的话就是“不用,我可以”,连什么麻烦都不愿意让人帮,说道:“你也不用一直在逞强,现在我也能跑能跳,照顾你这个病人是理所应当的,不必觉得麻烦。”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宋晚山刚想问张明珵,张明珵抬眼的动作却一不小心撞进了宋晚山的眼睛里,宋晚山感到心中漏跳了一拍,他觉得张明珵的眼睛里是尽是一股炽热的、真诚的火焰,这般热烈得让宋晚山一下子接过得猝不及防。
霎时,张明珵也在那一瞬间感到心脏漏跳了一拍,透过宋晚山的双眸,其内里像是一个纯净的灵魂在一步步地叩开自己的心门,一下一下的心跳是他在叩击的证明。
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又下了,敲打在窗户,敲打在枝叶上,同时也及时地敲醒了屋里沉醉的两个人。
两人都回了神,张明珵最先慌忙地撤回了手,说道:“上完了,剩下的你应该能自己上了,我先歇息了,明日就准备下山。”张明珵上了床,往墙上缩了缩,便对着墙闭上了眼睛。
“噢好好好,多谢。”宋晚山回头说道,却见那人已经睡下,不搭理他了。
宋晚山拍了拍自己的微红的脸颊,在心里暗暗骂着自己怎么在博明不在的地方能对别的男人动心!
宋晚山奇怪地看着这些画面,心道:这些是他没被刺杀成之后的画面吗?
接着又是另一个画面......
某天夜晚,
宋晚山直挺挺地跪在宋跃金的书房里,恳切地说道:“爹,儿子从未求过您什么,但唯独这一件事,算我求您,求您答应了我和张明珵的婚事!”
“晚山啊,你看上了这张家的兔崽子什么?”宋跃金皱着眉头扶额道,“你先前不还是和陆家的玩得挺好的吗?怎的转头就要一股脑非要进张家的门不可?”
“我......喜欢他!”
“那你怎么知道他是否钟情于你?”宋跃金问道。
“他也和我一样......”宋晚山怎么也没想到在那次雨天屋下对视的那一次,竟会成为他和张明珵感情联结的开始,回府之后张明珵也会隔三差五地前来宋府探望,还会有心地送来一些他从未见过的南疆的新奇玩意儿,接着便又会带着宋晚山去春江楼品尝珍馐美味,偷偷钻到桥底放水灯,张明珵许是担心宋晚山一下子接受不过来他的好意而感到尴尬,偶尔也会一同叫上宋清山。
“他为人正直,遵守礼节,儿子很喜欢和他待在一起。”宋晚山只能这么笨拙地描述着他的感觉。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家什么身份?他们家什么身份?若是两方将领连了姻,圣上会怎么想?日后我死了不要紧,你拿了宋家军虎符之后还能在圣上面前明哲保身吗?”
宋晚山暗暗地攥紧了拳头,抬头说道:“我不入武官之流了,爹,我听您的,走仕途,入吏部当值,但爹要答应儿子的婚事!”
见着宋晚山都以仕途为筹码换婚事了,宋跃金还是叹了口气:“罢了,只希望你日后莫要后悔如今的这番选择。”
宋晚山一听到宋跃金点头了,感激地叩了三个首:“谢爹爹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