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波云诡谲（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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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菜都出锅上齐了。
宋晚山探着脑袋，菜品不多，但甜的、鲜的、咸的、辣的都有，虽然是平常百姓人家的菜式，却皆是香味诱人，让人垂涎欲滴，宋晚山不禁脱口道：“哇，好香啊，没想到您居然也会下厨房。”
楚潋晴似是心情很好，眉眼都弯的像月牙，打趣道：“区区几道菜肴，又有何难？”转身招呼道，“婆婆，来吃饭了。”
“好好好，楚娘子辛苦了。”老妪在宋晚山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
这时，张明珵端着一锅热气腾腾的鸡汤，小碎步地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说道：“小心小心，烫烫烫。”
将鸡汤放到桌上的时候，张明珵还“嘶呼嘶呼”地捏着耳朵，唤了宋晚山：“阿晚，快来吃饭，这些都是郡主娘娘做的，我也只是在旁的打下手。”
宋晚山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地“嗯”了一声，挑了个离楚潋晴近一些的地儿坐了下来，不敢相信的事眼前的画面竟是他二十多年来求而不得的，让人感到一丝丝“家”的温暖在里面。
不知为何，宋晚山对吃饭这件事就天然地有一种执念，吃饭对他来说应该是和亲人、爱人和朋友在一起吃的才叫做吃饭，外边儿与别人吃的那才叫会客、赴席，现在应该叫做什么呢？
张明珵看着宋晚山每道菜都夹过了一遍，但是咸鲜的鱼肉和酸甜味的排骨是筷著夹的最多的。
于是张明珵抬手夹了一块儿没有鱼刺的鱼肉放到了宋晚山的碗里，说道：“多吃一点。”
宋晚山撩起眼皮，望了一眼那白嫩嫩的鱼肉，也不好直接丢回给张明珵的碗里，于是就继续低头默默地喝着鸡汤，心里想道，应该也算是“吃饭”吧。
“我听说你们还有个孩子？”楚潋晴看了一眼低头扒饭的宋晚山，问道。
张明珵回应道：“是的，我们是有一个孩子，叫张礼望。”
“那这次怎的不见他来？”
“路途遥远，公务繁忙，怕顾不及他。”宋晚山抢答道。
楚潋晴心下了然，道：“那等你忙活完了，也可以带他来，我还没见过呢。”
宋晚山愣了愣，随即笑道：“好。”
吃过饭之后，
张明珵问道：“郡主娘娘，方才我们经过的那条所谓的‘官道’，在哪里还有吗？”
楚潋晴回忆道：“有，东南坡那边前些日子也是有几个老农户的地被他们霸走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嗯，我觉着里边儿有些不对劲，想去看看。”张明珵点头道。
宋晚山正要拜谢楚潋晴动身离开，张明珵突然又拽住宋晚山，对楚潋晴说道：“郡主娘娘，他来之前还在江州府的省城里买了东西给您。”
“哦，什么东西？”楚潋晴问道。
宋晚山忽然被张明珵点了名，连连否认道：“没有。”
“那你买的簪子难道是要给别的姑娘？”张明珵说道，“那不如给我的好。”
宋晚山羞恼地瞪着张明珵，还是犹犹豫豫地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木盒，里边儿装的是素雅的玉兰簪子，眼神心虚地瞟向远处，支支吾吾地说道：“就是随便挑的，若是不喜欢郡主娘娘还给我便是。”宋晚山担心楚潋晴还是会一如既往地拒绝他。
楚潋晴看着那支银簪子上静静地开放着玉兰花的翠玉，浅笑道：“挺好的，我收下了。”
这是楚潋晴头一回对宋晚山笑，果真是如他想象的那般，温婉极了，宋晚山也回以微笑，原来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那么坏。
等离开了山雨居有一段路程了，宋晚山又恢复了冷冰冰的样子，说道：“小侯爷，麻烦您不要再跟着我了好吗？”
“我没有跟着你，”张明珵亦步亦趋地跟着宋晚山道，“我只是按着君主娘娘说的那条‘官道’走，去看看那里是否有古怪，想必阿晚你也猜到了吧。”
“这事是桥州知府下的令，桥州知府何用与徐一和惠王干系不小，若真是有什么猫腻，多少也算是功劳一件，惠王的人能除掉一个是一个。”宋晚山毫不避讳地说道。
“那你现在是站在哪一方的？”
“哪一方都不是，怎么？你还想替宁王殿下拉拢我吗？”
“我没有......”张明珵想到了先前与楚山孤一道给宋晚山做的局，低声道，“宁王殿下也只是叮嘱我在江州看着惠王。”
“看着他？”宋晚山扭头，狐疑地问道，“难不成宁王知道惠王在做什么？”若是叫张明珵盯着，在桥州府就可以直接盯着，做什么要到邻府的江州盯着？
“我不知。”张明珵摇摇头。
两人继续走，越走越发现周围的树林草丛越来越稀疏，接着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平地，这地方用了木头桩子荆棘围着，大到延伸到了桥州地界，至于还占了多少桥州地界不得而知，不少靶子树在这些平地里，三三两两搭盖成的帐篷，里边儿还有炊烟升起，还有不少士卒在左右巡逻。
二人立刻意识到了不对，赶忙躬下了腰，躲在一个稍微高一些的草垛里。
“这......这分明是......”
“是校场。”这是张明珵再熟悉不过的。
宋晚山难以置信地说道：“怎的这里会有一个校场？”
“桥州和江州的地界里根本没有军队的校场，说明有人是想要......”张明珵说着，突然被宋晚山捂住了嘴。
宋晚山也是下意识地抬手上去，后知后觉才撤回手，低声道：“我先回去找萧云樾，让他们查过桥州府的土地税收再确认下来，毕竟占了这么大块地儿，除了萧云樾这个新来的官儿，不可能没人知晓。”
“嗯，要我去查江州府君的吗？”
“不必，江州的地占的眼下还不多，估计找人做账就能平了过去，桥州府的可不一样。”
二人行出了江州地界，
宋晚山说：“你不必再跟着我了，再继续走就入了城了，让他们看到我解释不清。”
“那我能来找你吗？”
“不能。”
“那你来找我也成，我就在江州府的行客楼客栈里。”
“......”宋晚山当做没听到似的继续走，说起了另一件事，“方才那件事我会回去找人查的，你若是要传这份文书回去给宁王我会让人递到你那里的。”
“好......”张明珵以为今天他们之间会变得多少有些不一样，但是宋晚山这般冷淡的态度又再次挑明了他们之间的“不可能”。
“不过......还是多谢你。”宋晚山在为张明珵让他和楚潋晴的关系有所缓和而道谢。
“什么？”张明珵一下子来了精神，竖起耳朵，问道，“阿晚你方才跟我说什么？”
“......没事。”宋晚山腿下一夹，□□的马儿速度加快了些许。
张明珵看着匆匆离去的宋晚山的背影，高声地“诶”了一句，嘴角却已经翘到了天上去了。
宋晚山进到了桥州城，在进城的时候，宋晚山迟疑地望了望桥州长街，想道了被自己放在了桥州祖宅思过的宋清山，接着宋晚山鬼使神差地驶去了桥州府的祖宅。
宋晚山下了马，叩了叩门，自言自语道：“最好是人不在，人不在的话自己就可以心安理得地走人了，如果有人......”
“吱呀”地一声，红漆门被人从里头打开了，最让人先是注意到的是开门的人那艳绝的脸蛋。
就这样，宋晚山和宋清山正正好好地打了个照面。
“宋晚山？”宋清山挨着门框问道，“你还真的来了，我听说圣上这些时日都在桥州府，以为你不屑回祖宅看看呢，怎么？要进去喝杯茶吗？”
“嗯......”宋晚山佯装淡定地撤回手，背在身后搓了搓手，跨进门。
“来来来，大家伙儿都放下手里的活过来一下，”宋清山招呼了府里正洒扫的下人过来，说道，“这位呢，就是宋家家主定国公宋晚山，咱们的吃穿用度靠的都是他，近日国公爷也是陪着当今圣上来桥州巡察，顺道回府里看看，日后若是国公爷回来，你们都好生招待着，知道吗？”
“诶是是是，二当家说什么就是什么，”领头的冲宋晚山问了声好，“大当家好。”
“嗯，去吧！”宋清山甩手道，宋清山这会儿的气势倒真像个会使唤人的商贾。
“什么当家的？”宋晚山听着这个名号有些奇怪，况且他也不记得有给宋清山招过什么仆从来伺候，放他到桥州府里，就是成心让他过苦日子的，没想到让这小子过得这么滋润。
宋家祖宅远没有盛京的大，宋清山领着宋晚山到正厅里喝茶，也就一小会儿的功夫到了。
宋清山命人斟了两杯上好的老君茶，说道：“这些都是铺子里伙计的亲舍，想糊口的、贴补家用的都来我这做工，有做长工的，也有做短工的。”
“什么铺子？你如今在做买卖？”宋晚山怀疑宋清山将他给的银子都拿去买地买铺子了。
宋清山瞧着二郎腿，说道：“也没什么，就是在和那些外邦人做一些水运的活儿，有了点小钱就去开了个丝绸铺子。”
“丝绸铺子？”宋晚山一瞬间想到了那日何用呈给皇帝的双面织锦，“你可知晓双面绣？”
宋清山抬眼，说道：“知晓，它是我们铺子里秦绣娘的手艺。”
“它出自秦绣娘的手艺？”宋晚山听到这双面绣的独家手艺竟在眼前，有些激动，“她人在哪儿？”
“走了。”
“走了？”
“她绣出了双面绣之后，何用就来铺子里头找她，说愿意给十两银子让她把手艺教给桥州府里绣楼的姑娘。”
“十两银子？这不是打发要饭的吗？”
“对，那秦绣娘当时也没想着这双面绣这么值钱，点头就答应了下来，结果何用那个老东西就抬了这个双面绣的价卖给了外邦人和一些高官公子，她就实在气不过，就干脆将这手艺传了出去，让我这独门技艺就这么传开了出去，少赚了好几百两银子，”宋清山拍着大腿，骂道，“后来她自知愧疚，所以就离开了丝绸铺子。”
宋晚山扶着下巴说道：“也就是说，这手艺到现在也许不仅仅是某家独门手艺了。”
“可以这么说，但是如今也还未传到江州府，算是在桥州府里的赚的不少，但是都给官家赚了去了。”
“你没骗我？”
宋清山反笑道：“我骗你干嘛？有什么好处吗？你能因为这事儿而多给我几百两银子吗？”
那便是何用真的有问题，价钱高昂、手艺已经传遍桥州府的双面织锦却说学的人不多，赋税也跟着提不上来，还有桥州府地界的那一片校场......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波云诡谲（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