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乍破天光（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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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州行客楼客栈前，
张明珵在收拾着行李，一顿，又惆怅地望了一眼江州城街头，今日已是第八日了，想见的人还是没能见到。
张明珵本以为此次会“铩羽而归”，谁知远处一个与宋晚山四成像的女子骑着快马飞奔向他。
待到看清时，才知是楚潋晴，张明珵问道：“郡、郡主娘娘？您怎么会来江州城？”
楚潋晴气喘吁吁地下了马，拽着张明珵到客栈的隐蔽处，掏出虎符和布帛：“桥州行宫被惠王包围了，要你前去东洲带兵前去救援。”
“惠王真起了异心？”张明珵讶然，胡乱地拆开布帛，里边儿写着的是“行宫有难，惠王召寇起兵，帝命张明珵携宋家虎符前来救驾。”
短短三行字，便知事态紧急，一瞧上边的字就是宋晚山亲笔写下的，名字旁边还画了押，又是楚潋晴亲自送来的，绝非有假，张明珵还是问了一句：“郡主娘娘是从何得知桥州行宫有难的？”
“宋清山替从行宫里逃出来的小然送来的。”
“宋清山？”没想到宋清山这般紧要关头还是向着宋晚山的，这令张明珵有些吃惊。
“他来的时候替我引开了前来追杀的士兵，”楚潋晴受不了张明珵磨磨蹭蹭的样子了，“你莫要再磨蹭下去了，再磨蹭下去，你就等着景朝变天吧。”
“好，”张明珵收起信物，迅速扯掉马匹上的行李，唰地跨上了马，“我这就去向江州府君借五百精兵，连夜奔至东洲府。”但是再快也要等上一日多，宋晚山等得到他吗？
“你，”张明珵临行前，楚潋晴又叫住了张明珵，说道，“若是此次能救得我儿，你和他的事，我也愿帮上一帮。”
“嗯！”张明珵内心顿时感到无比地有力量，眼里望着的是他即将要赶赴的战场，似是这种久违的感觉让他觉得不真实，发抖的双手握紧缰绳又拽了拽，喝了一声，“驾！——”
马蹄扬起，少年将军的神气又在张明珵身上出现了。
翌日，
东洲府，
梅铭持着手里楚定慈送来的消息凑到灯盏前，烧掉了，信中楚定慈下令让他两日之内，携宋家军前来攻破桥州行宫，逼宫退位。
“怎么样？惠王殿下说了什么？”昌安候武恣问道。
梅铭道：“惠王殿下说桥州行宫突然被海寇侵袭，围得水泄不通，让我带宋家军前去救援。”
武恣疑道：“哦？海寇如今怎的选上了这般好时机去的桥州？”
“桥州市舶司管的不严，外邦人常来也是不少见的，想是那些寇贼偷摸趁乱来的桥州府。”梅铭气定神闲地解释道。
武恣被梅铭编的话又深信不疑了，说：“既如此，那午后你便开始清点兵马，快些带兵前去桥州府救驾。”
“是。”梅铭朝远处眺望，乌蒙蒙的黑云蠢蠢欲动，笼罩了东洲海峡的半边天，早春的第一声惊雷要来了......
“隆隆隆”桥州上方闷雷一声声地响着，灰暗的苍穹下漂浮着一朵朵浓重的乌云，直直地压着行宫城墙，几只雀儿从参差的云层后悄然飞来，在低空盘旋，遂又飞过城下的军队。
桥州行宫外，仍旧是惠王的兵马在围着行宫，而行宫的城墙之上，士兵仍旧严阵以待，死守着城门，两方对阵僵持已有两日，但时时刻刻都未曾懈怠，仿佛要是有哪一方松懈了，另一支军队就会像蓄势待发的弓一样，发挥出它最凶猛的力。
皇帝心绪不宁地坐在偏殿里，看到碗里粮食又比今早的少了一些，皱起眉头，疑道：“过去两日了，你派出去的那个女使，真能替朕带回东洲的宋家军吗？”
“......能。”宋晚山跪道。
“你那什么替朕保证？”皇帝憋着怒气，问道。
宋晚山倒抽一口凉气，怔怔地望了一眼皇帝，不敢相信坐在殿内的那人竟是与他血脉相连的亲舅舅，叩首道：“晚山以性命担保，如若过了今夜，援兵未到，”也是，杀了宋跃金还不成，这回还要拉着整座行宫的人一起和他陪葬，“晚山愿自刎谢罪。”
宋晚山关上门之后，脱力地走出偏殿，宋焕迎上来道：“父亲，已经连续两日没有收到东洲的回信了，需要再拍探毫军前去探探消息吗？”
宋晚山无力地摇摇头：“不必，这行宫被楚定慈围得严严实实的，我们出不去的，现在死守着城墙是最好的保命之法。”
宋晚山心知行宫里的粮食和水没有备上多少，行宫里不止有守城的士兵，还有行宫上上下下几千号人，要么只能等着张明珵带宋家军来救援，要么等金州派出来的军队，要么就是按照宋晚山心里盘算的最坏的打算，继续和楚定慈耗下去，直到邻省甚至盛京里查觉到行宫有难。
“焕儿，”宋晚山拉过宋焕的手，问宋焕道，“你说我们这次能等到他来吗？”
宋晚山从未感到有如此千钧的重担压在他的身上，原来每一次爹爹都是顶着全军人的性命安危出的征，每一次都是在赌，若是走错了一步，就只能等着敌人的刀剑砍到自己身上，远比在朝堂里的刀光剑影的冲击来得强烈。
饱读兵书的宋晚山竟抵不过残酷的战场带来的切实的恐惧，甚至当年想着做大将军的梦在如今看来是如此的幼稚，而宋晚山现在更需要的是旁人的支持，哪怕没有什么希望。
“能的，父亲，”宋焕点着头道，“张小侯爷会来，宁王殿下派来的援兵会来，您也会护着行宫里的人，还未到绝境之时，我们仍有胜算。”
宋晚山故作轻松道：“你这嘴皮子，回去还是给你找个夫子好好教你念书，连马屁都拍得不响。”
“报——”一个身披盔甲的兵卒踉踉跄跄地逃来，脸上俱是惊恐之色。
宋晚山面容一滞，竖起食指“嘘”了一声，悄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他、惠、惠王突然发动了兵卒，要前来攻打行宫了！”
攻打行宫？是张明珵没带回宋家军，反而让梅铭捷足先登带了宋家军回来了吗？还是说......
“快！让城墙的守卫看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步兵、弓箭手左右战备，骑兵在行宫城下随时候着，余下三百宋家军，四成去偏殿护着陛下和其他大人，剩下与我和宋小将军一同登上城墙，”宋晚山掷地有声道，“今夜援兵必到！”即便没能到，他宋晚山拼也要与他们拼过今夜！
旌旗猎猎，战鼓雷鸣，尘沙阵阵，箭矢漫天，城墙之下的楚定慈像是杀红了眼，兵卒一浪浪的攻势余波未尽，后来的云梯、火箭又轮番上阵，就连行宫城墙之下的撞车也在捶着城门。
万千名军士，头顶盾牌，昏暗的天光下，一拥而上，火焰炽炽的背景下，黑色人马的呐喊声在远在桥州城外的行宫上方盘旋。
突闻鼓声乍起，伴随着滚滚惊雷声，早春的第一场雨终于自日头落下之后，从天幕落下，细密入针，厚若棒杵，穿过屋檐角，浸湿那带火的箭矢，透过士兵的盔甲，渗入宋晚山的衣襟里，一向爱干净的宋晚山也顾不得雨水和尘土还有血腥味带来不适，只是握着手里的钢刀，将城门之下的敌人一个个斩杀了。
“将士们！”宋晚山嘶哑地喊道，“现在还有力气的就上！砍也要砍死这帮孙子！多砍一个敌人，就能为援兵到来之时多留一刻！”
宋晚山忍痛地捂着侧腰，原来是几个月前的旧伤在今日又复发了，一个爬上城墙的兵卒趁乱提刀砍来，“铛”地一声，那兵卒立刻被宋焕一刀砍杀了。
宋晚山见右手会牵到旧伤，于是转而换了左手，继续上前作战。
这时，远方一阵震耳欲聋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踏得大地都在轻轻地颤抖，举目望去，但见东方那头出现了黑压压的一片人马，越来越近了，他们参差的刀剑直插天空，泛着冷冽的寒光，贴地为首的马蹄发出沉重的隆隆巨响，似是要与这早春惊雷一较高下，以这不可阻挡之势奔涌而来。
“是宁王派来的援兵到了吗？”宋焕问道。
宋晚山怔愣似的盯着远方：“不，是宋家军。”
军队前方的人大呼道：“殿前司副都指挥使张明珵特携宋家军前来救驾，叛贼休要猖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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播报小剧场：
记事官：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我是本次播报的记事官，今日是建兴三年农历三月十三，东洲府演武场处发生一起争夺军队归属权冲突事件，下面由我来为大家实时转播。
张明珵：殿前司副都指挥使张明珵奉圣上之令，特携三千名宋家军卒前去桥州行宫救驾。
梅铭：为何救驾？
张明珵：逆党谋乱，围堵行宫。
梅铭：可有圣上手令否？
张明珵：吏部右侍郎、定国公宋晚山手书和虎符为证。
梅铭：可我若不愿意给呢？
张明珵：那就别怪我抢人了。
梅铭：你敢？
张明珵：我乃官居四品殿前司副都指挥使，你一军中的小小指挥使怎敢与我抗衡？
梅铭：我乃宋家军中军指挥使，宋家军自是得听我的！
武恣：梅大人，张小侯爷说的可是真假？
梅铭：那就要问他，谁知起异心的是不是他。
武恣：如若我偏要你分派宋家军的兵卒前去桥州支援呢？
......最终骂战，以张明珵获得三千名宋家军获胜。
然而，夜里梅铭就先带了一千名兵卒遁走了。
等到把消息传到惠王耳朵里的时候，惠王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乍破天光（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