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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他的这份工作是没有什么确切的下班时间的,只要手上有案子随时都是工作的状态,松本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在离开前,想去筑都那里对他今天的照顾表示感谢。结果他已经不再办公室里了。
      进入社会后,也就进入了一个盘根错节的关系网,他能去人人都想去的东京地检也多亏了老同学一之仓和他的太太菅野的帮助,从来政商是一分家的。盘桓商界多年,他们家也有着各种各样的人脉。
      松本思考着要不要和一之仓打个电话,渡边家和菅野家虽然同出秋田,彼此却不并对盘。不过,不是有最了解你的是你是敌人这句吗?也许他们可以提供一下线索。
      正想着粟山的电话打了进来。
      “你昨天就这么走了?你的包还留在店里呢。”
      “抱歉,我现在过来取。”
      “还有优酱的,我今天打了她一天的电话都没有接。你们昨天去哪儿了?”粟山的口气有些八卦。
      “没去哪里。”松本支支吾吾的,引得粟山哈哈的笑起来
      “你要是知道她在哪儿,麻烦你把她的包一起还给她。”
      那是料定了他们两一定干了点什么,而松本一点也没有开玩笑的心情。他心不在焉的答应下来。看着手机里从档案上记来的电话号码,昨天两人并没有留下彼此的联络方式。

      松本来到小酒馆时粟山已经出去了,她托了店员把自己和小西的包拿了出来。他用的是普通的公文包放一些随身物,小西用的是精致小巧的镜面牛皮包看起来价格不菲。
      他走出店里,现在是下班时间,街上人很多。松本拿出电话准备找个人少的地方打给小西优。
      还没来的及拔电话,陌生的号码跳了进来。他意外的看着电话号码。
      “松本吗?我是小西。”电话那头很安静。
      松本举着电话放在耳边,他站在熙熙攘攘的街头听着电话。不久前才发生了亲密关系的人,现在已是他要负责调查的嫌疑人了。
      “喂?在吗?啊,是不是家里信号不太好,等下,我去阳台。”
      松本听到拖鞋嗒嗒的声音连忙说道“抱歉,这边听得清楚。我刚想打电话给你。没想到你就打来了。”
      “这样啊,小薰说我的包在你这里?”
      “是的,你现在方便出门吗?我把包交还给你。”正好,他也想问一些关于案件的事情。
      “啊。”电话那头的她伸了个懒腰:”那方便来我家吗?我不太想出门。”
      小西把自己的地址用短信发给松本,顺便在短信里提了让他带点晚饭,还有替她去药店的买点烫伤药膏。
      提到药膏她腰间烫伤的印痕就浮现在眼前,即使毫无证据,因为过多的巧合小西还是被检方列为可疑对象。
      松本准备在外面简单的吃一点东西在去她家,随意的找了一间不排队的拉面店,这种拉面店在高中时学校附近有好几家,篮球部活动结束后饥肠辘辘的常去拉面店打牙祭。
      他们常常会遇到轻音部的女生们,特别是有河田在的时候,栗山会拉着自己的部员一起拼桌。有时候会看见小西优,她不太讲话,就和昨晚聚会时的一样,随和安静,实在无法将她和凶杀案联系起来。
      尸检报告里被害人体内没有检测出药物成分,可以排除下毒,以她的体型是无法解决掉三个成年人的,唯一可能的就是仓田是她的帮手,可是这两个人之间并没有联系,另外小西优没有作案动机。
      看似切断了一切与她相关的可能性,但是又觉得处处与她有关。
      和被害人嫌疑人一样是秋田人,案发当天去过渡边家,仓田在提到她时不自然的表现。都让检方对她存有怀疑。
      另外还有自己才知道的可疑之处,相熟的朋友无人知道她有一位已经到见家长地步的男友,并且男友一家遇难,她看起来没有任何悲伤的样子。还有腰间那块烫伤的新印。希望这一切就是巧合,如果真的有关联......总之还是不要有关联的好。

      松本寻着地址来到小西优家里家里,手中大包小包,还提着装着晚饭和药膏的袋子看起来有点狼狈,小西开门时扑哧笑出声来。她接过他手里的东西,一边说着抱歉,一边跑去厨房准备茶点。
      明明是一个多小时前让自己来的,结果她却什么都没准备。身上披着睡袍,头发有些凌乱,看起来是刚起床。
      “接好电话又睡着了,真抱歉。”
      松本这才注意到她是短发,长度到下巴的位置。昨天她盘了发看起来很有女人味,现在头发凌乱的散着,软软的头发贴着她的脸颊,衬得眼睛更大了,无辜的看起来像个孩子。她没有化妆,脸上看见来很差。
      环顾四周,她的家不大,狭小的客厅连着阳台,随手乱放的东西倒处都是,开放式的厨房,料理台上散放着药片和酒瓶杯子,松本掀开沙发上的毛毯坐下,沙发上还留着她的体温。
      小西奉上一杯袋泡茶“抱歉,打扫的阿姨辞职了,我找不到茶叶放在哪里。”
      说着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盘着腿,拿出他带来的晚饭大口吃起来。
      比起随性的她,松本显得有点拘谨和心事重重。他静静的喝着茶等着她吃完饭,见她放下筷子便从袋里拿出药膏递给她。
      “这个一天涂抹三次。”他购买的时候细心的询问过店员怎么使用。
      “啊,太谢谢了。家里那支用正好用完了。”
      她拧开盖子,掀起睡衣的下摆,露出雪白的肌肤,细腻平滑的皮肤上那一小块粉色的印迹十分显眼。
      面对她突然的举动,松本来不及尴尬,小西就将药膏递给他“帮我一下。”
      受伤的位置靠着后背那侧,自行涂抹确实有点不方便。
      松本犹豫了一下说“稍等。”他去浴室洗了手,才拿起药膏为她涂抹。
      宽大的睡衣底下露出一小截纤细白皙的腰,他看着自己在她腰上打圈的手指,昨晚双手握住她的腰的画面浮现眼前,松本暗暗的深吸一口气,竭力阻止不受控制的思绪。
      “这是烧伤?”松本试探性的询问。
      “嗯。”
      “怎么会烧伤的?”
      “渡边雄太家失火的事你知道吧?我站的近,被扑来的火苗烫到了。”她的语气听起来像是看热闹的邻居一样。
      松本惊讶她的坦率,还以为需要一个拉扯而复杂的来回才能把话题引出来,于是他单刀直入的问道,
      “我是今天接手的这件案子,但是报告上说的是你在失火前已经离开了。”
      “这是骗他们的,我没走一直都在。”她轻描淡写的说道。
      “好了。”松本涂抹完药膏为她拉下腰间的衣服,抽出纸巾擦拭着沾着药膏的手指。
      “为什么不和警察说实话?”
      她奇怪的看着他“你觉得我应该说实话?”
      “和警察说实话难道不是应该的吗?”他看着她眼睛回道。
      “那,如果我是渡边杏,你会这么说吗?”
      她突然提到渡边杏,语气像是吃醋的女友一般,松本张着嘴不知如何回应。
      看着他愣愣的表情,小西笑了笑站起身走进卧室,敞开的卧室大门能看到凌乱的床褥,她蹲在床头柜前拿出什么东西。
      “喏!”递给他一把钥匙“你找了很久吧。”
      松本抬头看着她久久的没有说话,这是当年他在学校里偷偷的找了很久,虽然猜想是被送信的人藏起来了。可那是杏寄给他的最后一封信,想要找到送信的人也无从查找。这把困扰自己多年的钥匙,没想到是被她藏起来了。
      “你就是给我送信的人。”松本皱着眉头看向她。
      小西把那把挂着池袋地铁置物柜号码的钥匙扔在茶几上。
      “嗯,一个无辜的,被她牵连的人。”
      “你认识杏?”松本问道。
      “算不上认识,总之那段时间与她扯上关系的人都会被渡边雄太盯上,她很清楚还是选择了远走高飞,根本不在意别人会因为她遇到什么麻烦。”
      “抱歉。”
      她整个蜷缩在沙发的角落里,语气倦怠的说道“为什么要由你来道歉呢?她的任性和你有什么关系,而我因为她所受到的苦,又怎么是一句抱歉可以弥补的?”
      “你遇到了什么事?方便告诉我吗?”
      “你审问过的那个叫仓田吉佑的男人吧?”
      松本点了点头,想起提到小西时仓田不自然的眼神,浮夸又猥琐的动作。
      “十一年前,也就是我高二那年夏天,在褔冈的烟火大会后,他□□了我。”
      “□□?”松本假设过很多小西与仓田之间的关系,怎么都没有想到,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
      小西扯过毯子将自己紧紧的裹在里面,至今她闭起眼睛耳边还能听见自已绝望的心跳声,天上那轮根本照不亮人间的圆月在视线里剧烈的晃动着,尖叫,挣扎全被吞噬在黑夜中。她被粗暴撕开身体,被愤怒,羞耻,绝望包裹,甚至忽略了疼痛,她疯了似的叫喊,不顾一切的挣扎。直到脖子被他死死的掐住。时隔十二年撕开刻意掩饰的伤口,原来时光并没有冲淡一切,那些过去一直都在且无法抹去。
      小西的目光空洞的看着空中的某一点,平静叙述着当年的事“被他掐住的时候很痛苦,没有办法呼吸,失去了知觉。等恢复意识时,仓田已经不见了。我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是来找我的菅野和警察。”
      松本也记起了些当年的事,一之仓为了保护差点被绑架的菅野被人弄伤了手臂。两人也因为这件事走在了一起。在庆幸之余,也成就了一段校园佳话,至今还常被人津津乐道的提起。却不曾想到背后还有这样一段另人痛心的过往。这些年,她就是这样一个人默默的背负的痛苦的回忆。
      蜷缩在沙发角落里的小西苍白,麻木。他看了一眼放在料理台上的酒和旁边的药片“当年,为什么不报警呢?”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轻声说道“报警之会给我惹来更多的麻烦。仓田在□□我时提过,我不过是一个和外婆住在一起的孤女。他对我家里的事非常了解,我害怕他会对外婆下手。
      出了这样的事,菅野很自责,要不是她想看烟火大会,我也不会遇到这样的事。为了保护我他们家派了人在暗地里偷偷的保护我,在仓田再一次找上我准备骚扰的时候被抓住了。那时仓田在他们家的逼供下坦露了原由 ,原来为了寻找失踪的渡边杏,渡边家几乎是倾尽全力,表面上警方盘查和她接触过的同学,私下又派了人将可疑的人监视起来。我那时和渡边杏没有接触,甚至都不不认识她,可是还是被渡边雄太派来的人暗中监视起来,仓田就是专门负责监视我的人,那个时候我在想为什么她要任性的离家出走,如果她不走,我就不会遇到这一切。”
      孰对孰错无从判断,弱小的她只够力气去憎恨同样弱小人,小西侧着头抱着膝盖看向夜幕降临的窗外,松本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高楼外灯火璀璨的城市,他想起了那个已经和这个世界的悲欢离合无关的女孩,那个永远活在记忆中的女孩。
      “她,已经为此付出了代价了。”
      “可是,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她是开启一切不幸的钥匙。”小西看着桌上那把钥匙“所以当她她寄给你钥匙的时候,我最开始想扔掉的,作为我对她报复。”
      “你没有去看过那里面是什么?”松本看着她问道。
      小西摇了摇头“我猜想,大概就是情书这类的信件吧。”
      在今天之前松本也是这样认为的,可是那样兴师动众的寻人方式绝不可能只是想找到自己的女儿。渡边杏,她一定是带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他想,那东西也许是杏最后的底牌,用来和她的父亲交换自由。可是她高估了亲情,最终倔强的选择了那样决绝的方式。
      “你后来和仓田有过接触?”
      “有。”小西看着松本“他是渡边雄太派给渡边朗用的人,专门替他们干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我和渡边朗在一起时见过他。”
      小西在脸上挤出一个讥讽的笑容“他第一次看见我时,吓得差点尿裤子。
      “你和渡边朗是怎么认识的?”松本问道。
      “和他啊......”小西按了按太阳穴“参加一个什么酒会认识的,他之前一直在国外,因为父亲即将调任东京,他也跟着回来,那段时间经常在各种酒会上看见他。因为都是秋田人,我很容易就和他搭上话了。交往之后他对我几乎是百依百顺,在我见到仓田之后就将自已高中时的遭遇告诉了他。
      松本的电话突然响了,他起身走去阳台接电话,打开落地窗,冬夜的冷风扑面而来。电话那头是筑都打来的,原来他们上午询问完仓田后,就去了秋田查案。关于多年前他那拉失踪的大哥有了新的线索,需要他现在回去提审仓田,询问一些细节。
      松本挂断电话回到室内“我有事要先走了。你的嫌疑还没有完全摆脱,检方随时会来找你。”
      “我可不可以不去?”她抬头看着松本“审讯室的椅子又硬又冷,我不想在那种地方被人问话。”
      “你当时不和警察说实话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不想坐在冷冰冰的地方,对着不认识的陌生人说出那件事。”她拿起桌上的钥匙递给他“对不起,当年的我太任性了。她后来怎么样了?”
      “她,被人逼迫着,从多摩川大桥上跳下来后就失去了踪影。”
      “失去踪影?”小西疑惑的看着他。
      “是在,一般人溺水死亡后尸体会从水里浮起来,我翻遍了这些年的案宗,没有符合她特征的无名尸体“当然也有可能是被渡边雄太私下处理了。
      “这样也是好事。”小西看着他说道。
      松本不明白她说的好,是好在什么地方,他拿起包和外套看着依旧蜷缩在沙发上的小西说道“你什么时候方便?我来找你。”
      刚才问话还没有结束,在弄清楚事情真相之前,松本暂时不打算把掌握的证据上报。
      “你要找我直接打我电话吧。我最近也没有什么事。随时都有空。”
      松本离开前仔细的看了看散落在料理台上的药,那是一些常见的安眠药和抗抑郁的药。他看了眼手表,匆匆离去。
      在出租车上,他通过一支仓和菅野通了电话,电话在交给菅野的间隔,他听见那头小孩子的嬉闹以及菅野训斥孩子的声音。他们是高中同学里最早结婚的一对,现在已经有了二个孩子。
      松本向菅野询问了小西这些年的状况,菅野是小西的朋友也是她经济公司的老板,两人关系匪浅。
      “没想到是你接管了这个案子,渡边家的事,我也听说了。不过仓田这个人渣这些年和小西有没有接触我并不清楚。小西她自那件事后好像把自己关起来了一样,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不过,我知道她从那件事后就开始有失眠的情况,而且精神状态一直都不太好。”
      “她有没有去看过心理医生?”
      “我给她找过日本最好的心理医生,不过她不配合,医生也没有办法。只有给她配了一些常规的药物。”菅野说道。
      “还有,关于渡边雄太我这里可能有一些当年他在秋田的不法证据。 ”松本看了看手里的钥匙。松本打算在去地检署之前去一次池袋地铁站。
      菅野家支持的那位政客的立场与渡边雄太这边对立,如果是他行贿的证据也不知道牵扯到哪些人,如果贸然上交很可能会被心的人利用,地检署虽然是独立于政府的部门,里面也安插了不少各处政派的人。并且他也无法说明证据的来源。所以将这些东西交菅野家,由他们来处理是相对比较安全的方式。如果是对渡边不利的证据,至少菅野这边是不会放置不理的。
      既然杏将钥匙寄给了自己,也是希望自己可以在将来的某一天将这些公布与众吧。现在他能做的就是完成她最后的心愿了。
      池袋地铁的储物柜在前些年换了一批新的,现在用的是密码锁,那些多年没有人认领的东西被收入地铁仓库里,松本在完成了一连串复杂的手续后,等着工作人员把东西从仓库里取出来。
      为了保险起见登记时他用了假证,等了足有半个多小时,工作人员才拿着一个黑色旅行袋出来。为了保证隐私,袋口用封条封住,松本在一本登记本上签字后,直接拿着袋子走进了地铁的洗手间里。将隔间的门关起来后,他打开袋子查看里面的物品。十几捆现金以及二本笔记。一本是黑色封面的,打开手帐里面的字一眼就能看出是男人的笔迹。果然如他猜测的那样,是一本行贿的笔记。某年某月某日,谁谁谁,地点,多少金额。厚厚的一本,他粗略的翻阅了一下,有许多人已经销声匿迹了,也有活跃在政坛的大人物,还有常在新闻报纸上出现的人物。另一本的封面是薄荷绿的一看就是少女用的笔记本,第一页用竖体字写着大大的几个字‘杏的观察笔记’。字迹娟秀而规整,内容差不多是从她国中开始记录的,每次有人来找她的父亲,她都会详尽的记录下那人的特征,以及她偷听到的谈话内容。从政要官员到替他父亲办事的地痞流氓,松本眼前浮现了一个蹑手蹑脚的站在书房门口偷听的少女。在笔记的最后几页,他看到了自己熟悉的名字‘小西优’。
      “真羡慕她可以无忧无虑的活着,不用被冠以邪恶而肮脏的姓氏,小西优如果变成了渡边优,她那双漂亮的眼睛恐怕就再也笑不出来了吧。”
      松本神使鬼差的将那页小心的撕了下来。藏进了西服的内侧袋里。他将旅行袋重新存进了地铁的储物柜里,将密码和位置用短信发给了一之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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