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小王八有求必应啊？》小包包纸

22、第 22 章

　　那一瞬间，裴无歇下意识地第一反应、便是收回了所有的攻击，将外放的全部的灵、乃至于他自己，都尽数挡在了许归的面前，将所有的灵全部切割开来。

　　刺耳的尖啸声席卷着狂风，就在裴无歇切断链接的一瞬间，那东西猛然迸发出所有的力量甩尾而逃，再不留一丝痕迹。

　　反手再去收阵的裴无歇抓了个空，神色有些不太好看。

　　四周蓦地寂静下来。与方才的混乱相比，安静地渗人。

　　许归那张茫然却带着恨意的神色还未回收，半晌才慢慢抽离出来。

　　崔判官哆嗦着嘴唇，震惊无比。

　　饶是他在冥司地界当了这么多年的鬼差，也从来没见过那么个东西，似煞似怨，非魔非鬼的……怪物。

　　那东西逃得太快，又没留下什么气息可追踪。就算此时在踏入一次冥司地界，也不一定能将它找回来。

　　裴无歇带着许归先在沙发上坐下，随即抬手示意，让崔判官先带着那些人类的灵回归身体之中，以免离魂太久，损伤体质。

　　崔判官“唉”了一声，抱着那木质的方格子先找到禾青，挑挑拣拣地给人选灵。

　　许归脸上的恨意慢慢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茫然。

　　裴无歇默默地注视着人，一时不知从何开口问。

　　因许归方才那般模样，裴无歇自知他方才松开所有前去救人的举动，几乎是完全没有经过思考的。

　　如若他的记忆真的出现了问题。
　　那许归……

　　裴无歇沉默良久，轻声开口：“我们之前……见过吗。”

　　回过神来的许归又恢复那副乖学生的模样，他歪过头来，认真盯着裴无歇看了半天。
　　“应当是没有吧，”许归说，“我自出现便一直待在青荒观中，你曾经来过青荒观吗？”

　　裴无歇想了想，“没有。”
　　确实没有。
　　他在自己的居所漫无天日的独自度过了很多很多个岁月，已经很久没有出门了。

　　许归点头，“那便是真的没有了。”

　　裴无歇笑，他似乎也觉得曾经可能和人认识的这个念头有些荒谬，低声感叹了一句，“那怎么看你总觉得眼熟呢。”

　　“总觉得在哪里见过是吧？”身后传来禾青的声音，禾青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干巴巴地接了一句吐槽：“人类在看到crush的时候都是这么搭讪的。”

　　话音落，现场又一次安静下来。

　　崔判官看着禾青的神色，仿佛想暗自给他伸出一个大拇指。
　　勇，你才是真正的勇士。
　　裴大人也是尔等凡人胆敢吐槽的？

　　随即禾青再度“哎哟”了一声。
　　“我怎么把心里话给说出口啦？！”

　　裴无歇凉凉地看了禾青一眼。许归应该是没听懂。
　　只有崔判官一个人憋笑憋的辛苦，恨不得把所有难过的事情都想一个遍。

　　“唉——”

　　一声拖长的、有些沧桑的叹息声传来。

　　众人闻声回头，那被五花大绑扔在角落里的猫灵恢复到许归第一次见他那天的模样。

　　许归望向那猫灵，视线专注。

　　猫灵扭动了几下，确认自己被捆绑着、连一个简单的行礼都做不到后安静下来，低着头似乎是有些无颜面对许归，犹豫了半天，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位对自己有恩的人，遂彻底安静了下来，只有低低的叹息声。

　　“你许下的心愿已经成真了，”许归倒是没在意，只完成着自己该做的那一份。

　　他拿出手机，翻出宋雪阳置顶的那一条朋友圈，将那张照片点出来，伸手展现给那猫灵看。

　　“呐，他的眼睛已经睁开了，一只是蓝色，另一只是金黄色。”

　　叹息着的猫灵开始颤抖，那黑色的团雾并非在暴动，而是不断挣扎着努力上前，想离那照片近一点、再近一点。

　　可以好好看一看他留在这世上的最后一个猫崽。

　　许归见状，起身上前，在那猫灵面前站定，复而蹲下来，将手机递了过去。

　　那猫灵没了借来的人类灵力的加持，又遭受被不知名的恐怖东西的影响，此刻力量已经大减，那黑色都不再浓郁。

　　却从那一片灰黑色中，隐约透露出些许水汽。

　　大恩不知如何言谢。
　　猫灵发出阵阵哽咽地嗬嗬声，半晌不知道该对许归说些什么。只不住地将许归称之为神明，再说不出其他。

　　许归蹲在那猫灵前面，却极其认真地摇了摇头。

　　“我真不是什么神明。”许归说。

　　猫灵接连“唉唉”地应了几声，满心满眼中只有那张小小白的照片。

　　许归想了想，“如果这是一个比喻的话，我想，”
　　“宋雪阳才是真正的神明。”

　　猫灵抬头，虽没有具体的养猫，但是众人仿佛还是能看到他那双含泪的双眸。

　　“宋……宋雪阳？”猫灵呢喃了两句，不断地重复着，“唉，好，好，宋雪阳……”
　　“我一定要记住这个名字……等来世……”

　　话音蓦地一顿，猫灵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随后苦笑了一下。

　　他既走上了复仇之路，哪儿还有什么来世。

　　那猫灵盯着照片看了许久，怎么也看不够似的，根本不舍得离开视线。
　　嘴里还翻来覆去的啰嗦着，说那小猫的眼睛是异瞳，一只是蓝色的，很像他的妈妈，另一只是金黄色的，随了自己。

　　没想到自己的两个愿望都能实现，那猫灵感动地不知如何是好。

　　他尽力匍匐在地面上，姿态卑微地，只能以这种方式好好地感谢一下许归。

　　许归顿了顿，回头找裴无歇，问人能不能把捆绑着那猫灵的灵线松开。

　　裴无歇只动了动指尖，便将那猫灵直接抬到了桌子上，随后缠绕在猫灵身上的灵线尽数退却。如此许归便可以坐在那里和那猫灵对话，不用蹲着了。

　　许归起身，在一片狼藉的屋内找到了一个还算完好的凳子坐了下来。

　　崔判官瞪着那猫灵欲言又止了半天，只是见主理此事的裴无歇都没发话，他也不敢越俎代庖地上前审问，守在一边干着急。

　　猫灵团在一起，看样子似乎是蹲坐在那里，垂着头不敢仰头看人。

　　许归的目的已经达到，剩下的审理并不关他的事，不过猫灵那日给他讲述的故事省略了一部分，一直没个结局。于是便在裴无歇开口时，乖巧地坐在一旁，支着耳朵听故事。

　　不用裴无歇过多开口，那猫灵便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般。

　　说他那日找到许归之后，满腔的悲愤不知从何处排解，晃晃悠悠地不知走到了哪里，应当是龙王庙那附近，突然察觉到一股极其深重的怨念。
　　那怨念带煞，还有着浓重的血腥气，猫灵本想绕路走，却没想着不管走到哪里，那东西似乎总是在他附近，就像一直跟随着他似的。

　　等那猫灵反应过来，却已经为时已晚了。

　　他说不清楚当时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情绪，只是那原本的悲愤逐渐变了味儿，开始扭曲，开始偏激，甚至觉得全世界都是欠了自己的，只恨不得想将所有的人类全部诛杀殆尽。

　　他恨啊，越来越恨。
　　那恨意逐渐变得怨毒，无处发泄，有时走在路上，看着那牙牙学语的人类幼崽，都想上去把那稚嫩无辜的幼童给碎尸万段。

　　人类可以，凭什么他不可以？！

　　崔判官黑着一张脸看人。这说辞，他听得太多了。
　　到他手里判功过的那些人，多多少少都有着极度愤世的怨气。

　　三魂七魄刚归为的禾青又不知怎的开了口，给猫灵补充了一句：“俗称、路过个垃圾桶都想踹两脚——唔？”

　　说完话的禾青立马抬手把自己的嘴巴给捂上了。
　　“我怎么又把心里话给说出口了？！”

　　猫灵苦笑了一声，没在意这些插曲，继续说着：

　　“再之后，我自己的意识就开始变得模糊了，好像当时的很多情绪，都不受自己控制一样……”

　　猫灵叹了口气，他不是不记得这段时间以来自己做过什么。

　　他借了一个又一个人的灵，用那些力量为自己做事，他总想着等用完就归还回去了，算不上什么大恶。

　　又不是杀人夺灵，又不是直接吞吃入腹使得人永世不入轮回。

　　他还会还回去呢，他没有伤及无辜。

　　但是现在坐在这里，想起刚才的那些人再这三道六界中都彻底消逝，一时也不知自己是该有着大仇得报的畅快，还是什么别的复杂情绪。

　　不过他不后悔。

　　大白猫低笑了一声，笑得无奈苦涩，又怅然无奈。

　　“就是可惜，还有一个人，没有杀掉他。”

　　裴无歇问：“谁。”

　　那猫灵的语调变了，尽管没有那东西的影响，那语气中仿佛有着天大的恨意，那是灵魂深处中永远无法释怀、永远无法抹去，哪怕杀之都不一定后快的怨恨。

　　“番石传媒的负责人……郑！坚！”

　　几个字念得咬牙切齿，恨意滔天。

　　许归想了想，突然插了句话：“你认识李午吗？”

　　哪想到这名字一出来，那猫灵的恨意更深了，黑雾中的水汽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蒸腾的热气，像是被气急的愤怒。

　　“我当然认识！”那猫灵音调高了几分，“若不是他，若不是他！郑坚也不会去那里，我的妻子和孩子也不会……”

　　“也不会惨死在他的手上！”

　　猫灵怒气冲天，那团黑雾扭曲着站了起来，像一只炸了毛的猫，语调都变得尖戾。

　　众人了然，那滔天恨意，皆是源自于杀妻杀子之仇。

　　放到人界上来讲，也是一桩差点儿灭门的惨案。

　　“我不该恨吗？我凭什么不恨！”
　　“我的孩子还没有满月！他们还没有睁眼看看这个世界！我不该恨吗？！我凭什么不能报仇！”
　　“我们穿梭在大街小巷中，我们躲避人类，我们苟活在没有人类踪迹的各个角落中，只有夜晚才敢出来觅食，这些还不够吗？！”

　　“可是他们呢？！”

　　“因为杀人犯法！所以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杀猫了吗？！敢问公理何在？！”

　　“杀人偿命，杀生偿命，弑灵也该偿命！我认！”

　　“我愿用我八世为猫九世化人所修的所有功德机缘，来换取一个说法！”

　　“他郑坚残害我妻虐杀我子！拍摄视频售卖以谋取暴利！那李午知情不报！甚至还亲自带领着他找到我们藏身的地方！”

　　“难道他们不该死吗？！”

　　裴无歇不置可否，只轻抬起眼皮，平静地看着那猫灵。

　　崔判官手里握着那判官笔，平日里负责审判各路怨灵审问惯了，黑着一张脸质问人：

　　“那今日，这上和华府别墅区内死去的这些人，又有何辜？！”

　　“何辜？呵，”
　　那猫灵怒吼：“他们全都是买家！”

　　“就是因为有他们购买！那些视频才会被卖出高价！那些人才会用更加残忍的手段去拍那些虐杀的视频！你问我他们何辜？”

　　“这些人！他们今天敢买，明天就敢杀！谁能保证他们手上没有沾染过罪恶和鲜血？”

　　“如若不是他们如此变态！怎么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去虐杀我们！”

　　“他们怎么就不该死了？！”

　　那猫灵情绪愈发激动，似是将心底里压抑着的愤懑与痛苦，在此刻全部爆发出来一般。

　　崔判官秉公执法，一向冷言冷语，从不和被审判的灵共情。
　　“论功论过，等他们下了十殿阎罗处，自会有所定夺。”
　　“旁人谁也不可以私自定罪，随意处置！”

　　“等他们下去了，再论功论过？”
　　那猫灵听笑了，“那他们在人界这几十年吃香喝辣的享受人生，而我妻、子却早已惨死多年，凭什么？”

　　“都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但是等过了几十年，到了地底下去在报，还有什么用？！”

　　“四个时辰……足足四个时辰啊！”
　　那猫灵着实是控制不住情绪，他猛然从桌面上一跃而起，直冲到判官脸前，贴着脸对着人怒吼质问：“他当着我妻子的面，在一个母亲的脸前，残忍地将两个孩子剜眼挖心、剥皮抽筋、最后用脚撵成肉泥！”
　　“他断了我妻子的牙齿！断了她的四肢！还要把她的孩子塞进她的嘴里、肚子里！看着她挣扎绝望惨叫！把她的腹部剖开活生生流血而亡！”

　　“他们凭什么还能活在这个世上？！”

　　“凭什么！！！”

　　崔判官没躲没动，不只是听得太多已然麻木，还是身为判官本就没有心。

　　他秉承着那公事公办的态度，不带任何私人情绪地开口：

　　“作恶之人，必会下地狱，受无尽责罚。”

　　“这不是你可以为自己的罪名开脱的缘由。”

　　猫灵整个开始扭曲起来，几乎是用自己的灵魂质问。
　　他修了八世，做了八世的好猫，积了八世的功德。却落得如此下场。

　　猫灵着实不甘：

　　“我就问你，这凭什么？”

　　崔判官冷冷道：“天道不可违。”

　　猫灵笑得惨烈又悲壮：“那天道……不公！”

　　崔判官没答，只抬起那只握着判官笔的手，要在那猫灵上书写判词。

　　功过不能相抵。

　　那猫灵伤害无辜者数千人，杀人弑灵屠魂十八人，扰乱人界治安，无视天命法度，酿下祸事且不知悔改，当判其入殿受罚直至刑满方可出。

　　那猫灵不再言语。
　　如此这般，他实在……没有什么想说的了。

　　凝固的气氛蓦地被禾青一嗓子心里话给打破。

　　禾青听得红了眼眶，一向尊天敬道的人，这会儿又不小心说出了画外音……

　　“就是……凭什么啊！”
　　“天道好生不公平——哦天呐完了完了老祖莫怪三清莫怪我怎么又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裴无歇扫了人一眼，“你当真是修道之人？”

　　禾青捂着嘴憋得脸红脖子粗的，却一时不敢反驳。

　　倒是一旁的许归若有所思地听完了全部，此刻倒是歪头看向裴无歇，替不敢开口的禾青回答了一句：

　　“他当然是修道之人。”

　　随后再看向崔判官，“我也觉得你不公平。”

　　崔判官咬了咬牙，又不太敢招惹这不知身份底细的两位大佬，只讪讪开口和人解释：“刑律的律法上都是这么判的。”

　　许归又道：“那就是你们的刑律律法不公平。”

　　崔判官被噎了一句，刚想再度开口反驳，维护他们冥司地界、身为鬼差的尊严。

　　哪想到许归又说：“那黑无常做错了事，勾错了魂，只归还回去便可，怎的他借灵用一下就不可以？”

　　“何为‘伤害无辜者数千人’？”许归问他，“那黑无常勾错过多少人的魂，又该怎么判？”

　　“黑无常是黑无常……这不能相提并论吧……”

　　“怎的不能相提并论？”许归问，“因为一个是鬼，而另一个是鬼差吗？”

　　“好生可笑。”

　　崔判官被怼的哑口无言，用余光瞟了一眼裴无歇，只见人脸上挂着些似有若无的笑意，正安静地听着许归说话，颇有种……坐在那里就是要给人撑腰之感。

　　自己若是惹怒了许归，裴大人不会又张口就是和酆都帝君谈一谈，把他这个判官也给判了罪吧？

　　崔判官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
　　鬼差的尊严算什么。
　　鬼差首先也得不丢了工作才能是鬼差啊！

　　“那、那……这条不算，当我判错了……行了吧？”

　　许归又问：“那又何为‘杀人弑灵屠魂十八人？”

　　“那些人是被那个逃跑的东西杀的，又不是猫灵杀的，怎的也要都算在他头上？”

　　崔判官骇然：“可当时是那猫灵动的手啊！”

　　“猫灵被那东西控制了，”许归说，“难道借刀杀人，便只判刀的罪，不判那借刀人的罪名吗？”

　　崔判官额前的冷汗又下来了，“判、都得判……但是那东西不是跑了吗？”

　　“那就等抓到再判。”

　　崔判官还想挣扎，“可是这些人是因着猫灵的仇恨才死的啊……猫灵怎会无罪？”

　　许归这下便不解了，他也同样发问：“可是那猫灵的妻子和孩子也是因为这些人才死的啊。”
　　“这些人怎会无罪？”

　　崔判官：？？？

　　许归问得太过真诚，丝毫没有阴阳怪气之感。

　　就是真诚地让人感觉到可怕，直戳人肺管子。

　　堵得崔判官再次哑口无言。

　　许归又问：“还有那扰乱人界治安……”

　　许归话没说完，崔判官急得连忙打断：“你你你别问了！”

　　许归：？

　　崔判官手里的判官笔刚想指向许归，紧接着就感觉到身侧传来一道凉飕飕的视线，惊得人下意识往旁边看。

　　果不其然，裴无歇笑意不达眼底的视线冷冰冰地朝着他射了过来。

　　那意思仿佛在说：你再凶他一句试试。

　　崔判官那脸上立马挂上了笑容。就是笑得比哭还难看。

　　“我我我我不是凶他……”

　　裴无歇唇角弯了弯。
　　更像冷笑着威胁了。

　　崔判官的冷汗擦都擦不干净。只得哆哆嗦嗦地问：“要不……我收回判词，让十殿阎罗重新再判？”

　　许归想了想，很认真地问：“那十殿阎罗公平吗？”

　　崔判官都快给人跪下了。
　　天爷啊我的小祖宗！
　　您是在质疑掌管冥司地界、专门负责管理和审判死后之灵的执法者吗？

　　崔判官快要急眼了：“那您说想怎么判啊？！”

　　许归更加不解了，“我是判官还是你是判官？”

　　这一句话问得，裴无歇没忍住，蓦地轻笑出声。

　　许归的这个真诚，当真是个必杀技。

　　裴无歇弯着眉眼看向许归，低沉的嗓音带着笑，轻声问人：“不然，我说一个法子，你听听满不满意？”

　　崔判官连答都不敢答。
　　他可太有自知之明了，这句话一听就是那裴大人问许归的，他哪里敢说话？

　　“我准你复仇，让那大罪大恶之人付出应有的代价，但同样的，”

　　裴无歇说：“你因复仇所造下的更多过与孽，偿还时也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那猫灵愣了半晌，一时不敢置信，“您……您说话作数？”

　　裴无歇笑，指尖中浮现出的灵气凭空幻化成一个特殊的符号，“你只说，愿不愿意。”

　　“愿意！当然愿意！”那猫灵浑身颤抖，激动地冲到裴无歇的面前又连忙刹了车，“只要能让那恶人付出代价！替我妻我子报仇！我就算魂飞魄散、哪怕永远在地狱受罚一直不入轮回我也愿意！”

　　“没那么大的罪恶。”裴无歇低笑了一声，指尖一动，方才凭空结出的印记直直地朝着那猫灵飞去，转瞬没入进那黑雾之中，再也消失不见。

　　随即那黑雾开始变淡、慢慢散开，逐渐露出那猫灵原本的模样。

　　那是一只体形偏大、通体雪白的东山狮子猫。

　　满身的长毛、洁白的发亮，脖前蓬松的大围脖和身后的大尾巴更显得威风凛凛，气场绝佳。

　　“有了这印记，三界内无人敢动你，”裴无歇嗓音低沉，似乎还是在一语双关，“等你到了下面，也自会有人来亲自判罚此事，绝不再失公允。”

　　崔判官听得膝下一软。
　　谁来‘亲自’判罚？
　　总不能是酆都帝君吧？！
　　那到底是个什么印记啊这么管用？

　　不是等等……

　　这裴大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怎的连这种归属冥司高阶所掌管的审判刑罚之事都能直接说了算啊？！

　　大白猫感激涕零，对着裴无歇和许归谢了又谢还犹觉不够。

　　这下有了实体，倒是能真真切切地看到那双明亮的猫目里所盛着的泪光。

　　八世记忆都回了笼。饶是近乎活了一二百岁的老男猫，此刻也无法控制着自己的泪水。

　　他蹲坐在二人面前，以一个‘母鸡蹲’的姿势，将两个前爪回收到胸前，然后深深地低下了那颗圆润的大猫头。

　　“没想到，等死了、成了怨鬼了……”

　　“竟还能等到一个公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