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三那一年》红伞菇

32、美院长廊1

　　1
　　为了避开大学城聚餐的人群，查漾和温然跑到了银泰吃饭。餐厅是查漾早就想吃的粤菜馆。
　　路上，温然问她，“我室友都收到照片了，我的照片呢？”他心里明明知道答案，还是想逗她，看她能编出什么瞎话来。
　　查漾脑筋一转，张口就来，“尾款还没结呢。”温然的照片她还在等贾章的部分，等到全部合到一起了，再筛选筛选。她总不能直接说，因为你的照片太多了，文件太大，我发不过去吧。
　　温然当然知道她是胡诌的，他只是想看他为自己动脑筋的样子罢了。
　　然百密一疏，还没进餐厅。隔壁电影院里走出熟人--林靖。
　　查漾往温然身后躲，温然看着林靖发现了，并逐步走近，只好微笑打招呼。他也不客气，对着这俩人就是一句，“一起吃呗。”
　　于是就顺理成章地，三人坐下吃饭了。
　　坐下的前三分钟，查漾都处于一种懵圈的状态。她恍惚间觉得最近几个月见到此人都是在各式各样的餐厅，林靖是一个专门在固定地点触发的NPC一样。
　　温然看着呆滞的查漾，把手机递到她眼前晃晃，示意她点菜，她这才回过神来。林靖左看看温然，又看看查漾，自顾自倒了杯茶，莫名端起了架子，“不应该客人点单嘛。”
　　查漾一点也不惯着他，夺下他手中的茶杯，把茶水单丢给他，“想啥呢？AA。先选茶。”温然低下头，哧哧地笑。

　　先选的茶水来得倒是快，查漾轻轻啜一口，就放下，双手环着小茶杯取暖。三人就陷入短暂的沉默中。
　　林靖的眼神在二人间来回停留，讪讪地道，“怎么不说话啊。我来得不是时候？”温然喝着茶，不说话，这会子不是他说话的时候。林靖是查漾的原学院同学，又是她的远方表亲。怎么论，都是查漾更亲些。况且，一看就知道这人是找查漾有话要问。
　　查漾也是这么想的，当下便觉得林靖这人明知故问，下巴一扬点了点，“等你说呢。”
　　“我？我没啥要说的啊。”林靖觉得自己明明什么也没做，突然百口莫辩起来。
　　温然看到对面听到此话顿了几秒的某人，笑着回复，“就是单纯和我们吃个饭？”
　　林靖听到此话先是悠悠地叹口气，再是吹吹热茶，一饮而下，“最近，太孤单了。” 查漾觉得他是为吃饭强赋愁，当下就呛回去，“孤单？哪门子的孤单。”
　　“为了这个狗屁学生会，和兄弟一起打游戏的时间都没了。学院里什么事都要我们配合，完全是免费劳动力。听起来好像是个学生官，其实，就像是那个皇帝身边的狗奴才。”说完夹了块虾饺，忿忿地嚼着。
　　到这一刻，查漾和温然才终于明白林靖为什么要凑这一桌饭吃。感同身受是无法真实存在的，唯有经历才会同感。
　　温然给他夹了块菜，颇有些安慰的意味在里头，“忍忍得了，谁还不是个大太监呢。”这话一出，瞬间点燃气氛，逗了全场的人。温然尴尬得脸红，查漾和林靖一开始隐秘地笑，后来憋不住了，大笑起来。查漾笑着塞饭，呛着了直咳嗽。温然连忙倒温水给她顺顺。
　　林靖虽然知道这俩有猫腻，却还是见的少了，看着她俩又叹了口气。这一顿饭吃的，林靖一直郁郁寡欢。查漾免不得要多多关心他，“你又咋了？”
　　“我说了你就会帮我？”对林靖来说，这句话无疑是意外之喜。本来只是无人陪伴孤寡看电影的孤单一人行，阴差阳错有人陪吃饭不说，还意外可以打听下查漾的态度。他能清楚的感觉到马贝和查漾之间有事情瞒着他，也能在最近敏锐地发现马贝似乎是摆脱了什么。也许是自己的一个突破点。
　　下一秒，查漾的话打破他的幻想。
　　“想都别想。”查漾不留余地。
　　林靖刚刚燃起的希望火苗，被浇个干干净净。不能放弃，他想。“给我个理由。”
　　“这是你们俩之间的事情。我不会也不想插手。”查漾一脸正气地说。这番说辞完全立于不败之地，林靖没有什么借口可找了。查漾心想。其实原因不在这儿，如果是两情相悦，或者但凡有点可以擦出的火花，查漾都很乐意去牵个线。当前的事态太复杂，马贝的前段恋情撇开不说，光是她俩的相处的两年过往，查漾想想都头痛。马贝因为学生会的事情气那么久，不知何时才能消气。离开学生会之后，林靖就像是彻底脱离了马贝的交际圈，嘴上查无此人已经太久。谁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查漾看不懂，没法下定论。
　　温然品出点不对劲，但是对他们之间的事情完全不了解。万事顺着查漾总是没错的，提起学生会的事情插科打诨转移了话题。

　　2
　　运动会之后，紧接着就是手工社团的年度活动。
　　每个社团在每个学期都必须举办一个校内的公开活动，活动效果也作为社团评分的一部分。
　　查漾早早就和社团里的同学商量好了，今年的活动主题，--- COLORFUL，评选多彩作品。社团提供的黑白灰三种剪纸，黑白灰的毛线，黑白灰的印泥和黑白灰的粘土供选手取用。概念性的反差吸引了不少的同学参与。
　　当然也少不了一些“营销”的功劳，查漾找安闵在学校各个公共账号发了广告，还找来了大学城的各大手作店老板做了通券做奖励。辛苦半月，看着交上来的两百个作品，水淼她们很是兴奋，大呼今年火了。查漾忆起建模社动辄上千的参与人数，动漫社一呼百应的场景，暗自平复，不与人比较，做好自己就行。
　　两百个作品，展览成了问题。本来的打算是放在食堂一侧的空地。食堂每天的人流量极大，不管是作品的宣传力度，还是投票人的多样性都可以得到保障。
　　公共场合的活动需要提前写报备方案，提供给校会审核。找了一个大家都没课的晚上，查漾聚集社团的同学到食堂集思广益凑方案。
　　在众人来之前，查漾就列好大纲，看着目标三千字，再低头看看自己的废话大纲已经500字，查漾信心倍增。
　　水淼是负责整理文稿的人，听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敲到一千五百个字的完善版方案已经灵感枯竭，哭丧着脸说，“大家再想想呢。才混一半字数。”
　　查漾回想了下自己的列的提纲，背景和意义都写了，还能说点什么废话呢。灵光一现，“写点社团使命，再写点愿景。”
　　众人一脸疑惑，齐齐看向她，“那是啥？”
　　“你们甭管那是啥。人家审核的也不看捏，就说解放心灵，重塑灵魂。随便扯点水点字数。拿出水课程论文的功力，可以不？”翻来覆去的几句话硬是水到了三千字，正当众人觉得任务完成，准备散伙的时候。查漾长久盘桓在心头的不安终于找到了来源，她死盯着手机自动发送的天气通知皱起了眉头。
　　大家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看着查漾不动，也停在那里。“谁查查下周末，展览期间的天气？”查漾看着自己手机上显示的一列雨天，不愿意相信。
　　众人打开手机，近八成的软件都显示雨天预警。查漾必须做好PLAN B的准备，甚至预备直接启用PLAN B。
　　可除了室外，哪还有地方适合展览呢。她双手抱胸，眼珠来回地转，目光落在食堂拐角里自习等待查漾下班的温然身上。
　　“反正这个备案还有几天DDL，你们先等我去找找。”
　　社团里剩下的都是年轻的小朋友，一向把查漾视作主心骨，她一发话，大家都没有意见。各自散去。
　　见众人散去，温然迎面走过来，“好了没，去吃饭啵。”他语气轻快。
　　查漾咬了咬下嘴唇，笑而不语。
　　“直接找我，还是需要我牵线找谁？”温然理解得很准确。
　　查漾也不矫情，“美院那个长廊怎么预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