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三那一年》红伞菇

45、五月

　　安闵缺少了专业大赛成绩，也没有建模这种通用的大赛作配，早就放弃了保研。“更准确的说，是保研抛弃我了。”她及时更正自己的说法。
　　想来也是讽刺，她这种跟保研恩断义绝的人，此刻居然又要抱着全校的保研材料逐帧研究，梳理文案再协助教务处发布细则。她盯着计算机学院的保研细则看了一会儿，转头对查漾提出疑问，“计院保研率很高啊，有40%。温然的成绩不可能不够吧。”
　　他的成绩当然够，只是不够好。按照成绩保研他顶多能分配到江阴或其他东南的一流大学，至于顶尖的帝都或者魔都的大学，那是毕健的囊中之物。
　　安闵突然反应过来，“对了，他还有校长推荐的保研名额。”
　　查漾作为金融系断层的第一名，在大三伊始基本上就确定了保研的资格。
　　而温然则是借助学生会主席的身份，利用校长推荐确定了保研名额。
　　寒假之后，两人对异地恋这件事深恶痛绝，尤其是温然，总觉得异地恋一个月，他就会因为双腿走路被甩。因此在选择保研目标学校的过程中，两人都心照不宣，只在魔都内进行选择。
　　魔都金融和计算机都不差，离江省也不远，是上上之选。
　　大三下着手准备考研的安闵自然是羡慕的，“你身边不会都是这种保研的，只有我一个需要考研吧。”
　　“当然不是。”查漾没有假意安慰她，听她这么一说，倒是想起来久未见面的马贝。
　　她最近应当是与林靖进展不错，朋友圈全是二人的旅游小记。可林靖作为院会的主席，只要不挂科到毕业清退的程度，基本上都是可以保研的，东南那几个研究所已经快成了宁大的分校区了。至于马贝，看样子像是毕业即工作的。

　　说曹操曹操就到，没过几天，马贝就找上门来。
　　彼时查漾正在自助中心打印大学三年的成绩单和其他证明材料，等待打印纸吞吐的过程中，百无聊赖往路上一看，一个失魂落魄的女生正朝她走来。
　　“好久不见。”她刻意提高音量，掩饰自己的疲惫。
　　查漾不准备拆穿她，只是问，“吃饭了吗？”
　　年级越高，对校内食堂的容忍度越低。这顿饭，仍是校外食堂的四川餐厅。
　　周中的校外处处都是冷门店，查漾走进四川餐厅的时候，老板正在门外吞云吐雾。
　　见到她来，迅速踩灭烟头，“今天没跟男朋友来哦。”
　　查漾和温然在一起后，基本都是泡在图书馆，偶尔的外食也是在商场或是街边小店，来四川餐厅并不多。但她姑且就认定是老板揽客的一种说辞，当下笑着回应。
　　身侧传来马贝的声音，“他回家了。”
　　查漾无比庆幸自己只是微笑，把自己手上的纸质菜单推到马贝眼前，“你点。”
　　马贝确实是熟客，尚未翻开一页菜单，就迅速点好三菜一汤，甚至其中还有查漾根本没吃过的当季新菜。
　　“你办卡没？”她诚心地问。
　　“没啦。就是和他来过好几次。经常吃而已。”马贝虽是面上疲惫无光，但提到林靖的时候还是闪了一下。
　　查漾预想过他们会在一起，倒是没想过会这么快。只是一个寒假，再次见到马贝的时候，姜涞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她终于和大学里恋爱的大部分女生一样，把幼稚的快乐写在脸上。
　　即便此时此刻，快乐被层层现实的因素压在最深处。
　　“你不好意思来找我？”查漾看着她低头一股劲儿往嘴里塞的架势就明白，这人不敢说。
　　马贝这才放下筷子，喝了口水顺顺，少有的扭捏，“我内疚啊。每次都是遇到问题了才找你，我玩得快活的时候也没想过你。”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
　　“朋友之间干嘛说这些。而且我恋爱上头的时候也没找过你。”说着说着她自己笑了起来，轻轻拍拍她的肩膀。我的朋友，在我面前，请你自由地诚实。
　　和查漾担忧的并不完全一致。马贝本人是想考研的，反而是林靖劝她不要那么辛苦，每逢放假都要带她出去玩散心。
　　“那你就说啊。”
　　“我说不出口。他是为了我好。”
　　查漾摇头不止，“才不是！你觉得好那才是为你好！”
　　这顿饭吃得并不尽兴，多数时间她们都在叹气和无奈中度过。

　　五月，迎来了又一次的手工社团的活动时间。
　　查漾太冤，不少人觉得活动主题是她恋爱脑上头才一拍脑袋定下的。实际上，这次的活动是水淼等一众新一代提报投票选出的--love letter。
　　没了被解散的压力，众人怀抱着格外轻松的心态面对此次活动。
　　胆大到把活动场地再一次定在了户外。
　　宁大有一处空地，许是等待哪一年校庆再来一位财大气粗的校友捐款盖楼，这块地一直没人安排。久空着也不是个办法，索性种上了许多棵桃花树，还勒令各个班级认领几株，日常维护。
　　查漾站在桃林前的入口处，左看右看也不能理解。“要是下雨怎么办？”
　　水淼四指起誓，“学姐，我看了天气预报，也找了大气学院的人，还算了一卦。一定是晴天。”
　　众人的殷殷目光简直要把她点燃，查漾重压之下点了头。
　　待到活动那日，桃林俨然变成了情侣林。
　　“学姐，你自己都不做一个吗？做一个手工送给学长也好啊。”
　　查漾想到自己的动手能力，起了鸡皮疙瘩，面露苦色，“我的手艺？我还是饶了他吧。”
　　学妹的提示已经够明显，可惜查漾当时不懂。直到温然把她拉到一出桃花树前，她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内部先收到了他的love letter，拐弯抹角地提醒她也做一个。
　　温然的手工作品叫做“温差”，大体上是互动类的小玩具，通过摇晃装置，控制左边的火元素和右边的冰元素，使得两颗心碰撞在一起。
　　查漾兴致勃勃地玩了一会，果不其然失败了。温然托起一边，“要两个人玩才可以。”
　　成功的第一时间，她是感叹，“太好了！展示完，这个装置我们还可以带回去，放你家。”
　　温然喜欢她说“我们”这个词，毫无保留，没有隔阂，是一起。
　　“还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我魔都那边的夏令营申请通过了。”
　　“真的吗？哪家？”
　　“C大。”
　　“怎么会是C大？”查漾脱口而出。历年校长推荐的保研去向她都是研究过的，C大根本不在曾经的录取名单中。她想不明白温然为什么要投C大的夏令营。
　　他安抚地摸摸她的头，“我怕校长推荐那边过不了关。按照我在专业内排名找了C大。”他毫无保留，“这样保险点。”查漾A大的夏令营通知早就下来了，她同其他的事情一样，势在必得。
　　劝慰马贝的话言犹在耳，她身处其中才知道，什么叫开不了口。
　　“等等吧，B大的结果没那么快出来的。就算最后去不了夏令营，跟保研关系也不大。”

　　五月的最后一天，终于是迎来了好结果。
　　“我们暑假一起去魔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