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不加糖》殷苏

27、2024.12.26

　　大概是前天，或是几天前，我感受到这辈子从未有过的酣畅。

　　前天晚上的星星依稀可见，操场的四周灯光萦绕，我站在跑道上，能看得见我细长的影子，能看得见前方的路。

　　不知道为什么，或者是没什么理由，又或者是单纯想要变好看了，想更苗条，我提出要去跑步，没有同学陪我一起。

　　我不喜欢热闹，也不喜欢总和旁人在一起，但独自去操场跑步这种事情我没有做过，在以往我以旁观者的身份去看待，这种人要么热爱过头，要么死装。

　　活着又不是给别人看的，我爱怎样怎样。

　　站在跑道的那一刻，我忐忑地环视四周，我最害怕的就是长跑，初中体育考试的时候我八百米总是倒数第一，总是在别人于终点线徘徊已久时，我才喘着粗气费力地拼命冲过终点线。

　　长跑差的令人发指，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觉得我应该跑，哪怕很慢很慢。

　　前段时间学校传统活动是冬季越野赛，也就是绕着学校跑两圈。

　　这所学校是我见过最奇葩的学校，大门在山脚，教学楼在山顶，我每天爬一座山才能到教学楼，爬十分钟的台阶。

　　直线距离都很可观，不用说绕着跑两圈包括上坡下坡。

　　我知道自己肯能不行，准确地来说，不是不行，是不快。但我还是报名了，每个班二十个人，跑的比我快的大有人在，可他们没去。

　　我和妈妈说了这个事，她毫不意外，只是说：“没事，重在参与呗。”

　　零下十度的山上，我穿着一件单卫衣，开始自不量力的越野赛。

　　我顺着坡跑下去，再也没力气跑上来，但我告诉自己不能停，要走，要向前。我一刻不停地走走跑跑，最后成功跑完全程。

　　女生六百人，我跑了三百多名。

　　我永远不纠结那次的成绩有多差，只是为了成绩单上的“恭喜你跑完全程”而感动。

　　零下的天，我完成了四点五公里。慢又怎样，我不会停下。

　　于是前天晚上，我似乎因此有了勇气，开始在操场上跑了起来，一圈又一圈，我无数次想要停下，无数次告诉自己，别停，你可以。

　　腰酸腿疼，脚踝像是被针扎一样疼。我还是告诉自己，不要停，不要停，一直跑下去……

　　我没有停，我一直跑，一直跑，我永远相信只要我愿意，没什么是我做不到的。

　　枯树在黑色的幕布上斑驳摇曳，灯光下一片喧嚣，灯光洒下的地方，有我缓缓跑过的身影。

　　第十次经过那排枯树，我觉得身上已经不再疼了，一切好像都消散地差不多，又或是疼到极点就会麻木。

　　我知道我跑步的目的，不是因为喜欢地不得了，只是单纯的想为自己奔跑，我想变更漂亮，体育更好，不再只艳羡别人奔跑的飒爽，我也想体验在与风赛跑的感觉……仅此而已。

　　所以我明确我要做什么，我不停，不停地跑，总有一天会实现，前提是得迈出这一步。

　　第十圈，我的速度忽然不由自主地加快，越来越快，双腿好像不受控制，带着我往前飞奔，好像前面就是我此生最爱的满天星空。

　　停下后，我意识到体育废物不停歇地跑完四公里，我以为我会激动，会感慨，会落泪，实际上我心里只有这番正在打出来的话。

　　我总是没有时间第一时刻就写下来，当时在心里反复用文字描述的心情，大概被消磨殆尽，但我依旧忘不掉那晚的天。

　　我站在路灯下，蜿蜒的小路只有我一个人，我看着天，天上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有无数行星，我头顶上是我看不到的广阔的星际，承载了我想象中的璀璨星云，浪漫星座，它们就一直在我头顶，只要我抬头就能看到。

　　我发誓将来再也不要被学校的铁丝网围墙困住，总有一天我要走出去，走出这个小山城，走向我喜欢的城市，过我想要的生活。

　　我的梦想是去看星星，我太爱天上神秘莫测的百般星象了，我想去北极的雪山之巅，用天文望远镜看遍所有可观测宇宙中的星星，我想去看极光，去看山顶的雪。

　　今晚我又提出要跑步，两公里后并不尽兴，也不很累。我突发奇想要跑个八百。

　　每次想到初中八百米不及格的五分半的战绩，就心里一阵发笑，这大概是我这辈子克服不了的东西。

　　打开秒表，我开始计时，一圈一圈，我感觉喉咙堵塞地难受，气已经喘不上来，但还是告诉自己，不要停，不要停，这时候停下，和从前失败的自己没什么区别。

　　我用尽力气跑向起点，关闭秒表一看，是三分二十七。

　　当时我再也忍不住，坐在地上一边喘气一边哭，原来我可以啊，我真的可以做到啊，几分钟的事情我为什么不愿意坚持呢？

　　如果我当初有这个毅力，不给自己找借口，我是不是中考会挣回那十分，我也不至于当初哭着爬出体育场，成为全校的笑话。

　　我满分了啊。

　　我满分了。

　　我成功了。

　　还是那句话，只要你愿意，没什么是你做不到的。

　　只要我愿意跑，什么宫寒，肺活量小，贫血，都不是问题。

　　我依旧不是很累，迎着路灯，我走回家去。

　　走的时候一把鼻涕一把泪，还在仰头看着星星，猜测那颗最亮的是不是金星，寻找我曾见过的冬季大三角。

　　我的梦想，是去雪山看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