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疯批顶流盯上后》木幺月

9、回忆

　　大约坐了半小时，他就着这个姿势给锁骨的伤口消了毒，也涂上了药粉，终于拿出壁柜角落的剪刀，拆开了那个岁月斑斑的纸盒。

　　里面只放了一个相机，索尼A6000，这是当初《成名》节目组给的，原本是拿给成员随机记录练习生生活，方便摄影组提取素材，等节目结束后，《成名》赚得盆满钵满，十分大方地把相机送给了练习生，并靠着这个又搞了一波噱头。

　　这相机放了五年，五年来江游没有打开过一次，他把相机绕着看了两圈，找到了开机键，只轻轻一拨，意外的，竟然就这么打开了。

　　摄像头正对着城市的黑夜，霓虹灯星星点点地分布在显示屏上，江游没有摄影天赋，象征性地举起相机对着天空比了比，随意按了几下，都是黑乎乎的一团。

　　他仰靠在阳台的玻璃门上，凭着记忆摸索到了视频存储处，没什么犹豫，他点开了五年前这台相机录下的最后一个视频。

　　屏幕里出现的是谢时羡，这让江游有些意外。

　　背景是在C区练习室，谢时羡穿着《成名》练习生统一的练舞服，大概刚练完舞，累得倒在地上不肯起来。

　　“起不来，你拉我一把。”视频里，谢时羡仰面向他伸手，胸腔还在一上一下起伏。

　　江游不记得他有没有拉他起来，他不太想往后看了，正要关掉视频，忽然视频里镜头一转，郁见洲出现了。

　　“江游，你他妈什么意思！”面孔出现那瞬间，是他怒气冲冲的声音。

　　这不仅让当时的江游吓得手猛的一颤，也让此刻屏幕外的江游心跳一滞，他紧急按了暂停，喘了两口气，慢慢收拾心情。

　　相机里郁见洲的面容和现在别无二致，但又好像多了些什么，江游想了一会儿，觉得是一股劲儿，年少轻狂的刺头劲儿。

　　肆意妄为，想疯就疯。

　　江游再一想，他说的或许不准确，毕竟锁骨的伤口还疼着——现在的郁见洲也疯。

　　所以郁见洲根本没变。

　　记忆的闸门已然打开，记忆正要如洪水般涌来，偏偏江游被冷风吹得格外理智，他在寒风里瑟缩了一下，接着把相机重新关机，放进了那个旧盒子，连同以前的记忆一起尘封。

　　他的过去，没必要回忆。

　　第二天早上。

　　江游对着镜子看他锁骨的伤口，淤青还很明显，细小的血痂缀在其中，他放弃了宽松的圆领帽衫，换了件浅绿的衬衫，系紧了最上面的一颗纽扣。

　　早上他还是买了三角饭团，走到公司楼下刚好吃完，一切和平常没有两样。

　　他这样的人讨厌生活里任何改变，重复会让他感到安全和快乐，不过他也清楚，这两个月他不会安然度过了。

　　江游上午是表演课，从他走进练习室开始，来来回回的目光就没有停歇。

　　“这便宜还真让他捡到了。”
　　“可不是，那综艺还邀请过我，谁知道郁见洲会去啊。”
　　“说实话，就江游那样的人，谁也带不火，跟个木头似的。”
　　……

　　“你小声点，人都来了，被他听见怎么办？”
　　“他要是在乎这些事，也就没人叫他木头了。”

　　两人说的话江游一字不落听完了，他没什么感受，倒是惊觉这些人竟然这么了解他。

　　江游听课习惯坐在中间靠后的位置，刚坐下，练习室的门被人着急推开了，啪一声砸在墙上，又反弹回去，反倒阻止了那人进来。

　　里面的人哈哈笑起来，陆杞在一片笑声中趾高气昂走了进来，他的得意实在太明显。

　　江游猜测他应该是拿下了那一部校园网剧的男主角，江游听阿沅说过，他对这个角色势在必得，还亲自写了一叠人物小传寄给了导演。

　　用心的人值得褒奖，江游认为他实至名归。

　　“咚咚——”片刻后，陆杞走到他面前，叩了两下他的桌面。

　　江游抬头，陆杞得意洋洋的笑还挂在脸上，江游以为他需要曾经对手的奉承，却不料他说，“江游，小谢总有请。”

　　谢时羡这么快就回来了？

　　这段时间谢时羡去了港城，走了红毯还领了个奖，结束后去看了他的母亲，他母亲这段时间过生日，以前谢时羡会给自己空出一周时间，专门陪她，这一次却只在港城待了四天。

　　《无畏前行》在三天后正式录制，后天他们全员就要一起去往甘州，江游原本刚好可以避开谢时羡，不料谢时羡提前回了京都，这偏离了江游的打算。

　　谢时羡的办公室在走廊尽头，旁边就是娱乐健身区，公司的艺人，不管男的女的大都喜欢到这块儿晃悠，按照阿沅的说法，谢时羡是太子，而这是通向太子妃的捷径。

　　不过今天少见的没什么人。

　　“别看了，被骂走了。”陆杞说，“小谢总一来就发了脾气，让莺莺燕燕滚了。”

　　江游哦一声，陆杞问他，“你不问小谢总为什么留下我吗？”

　　陆杞满脸期待。

　　江游：“不问。”

　　“你！”陆杞气急，他自己说道：“我告诉你，小谢总要把你的节目给我，他让我去参加《无畏前行》。”

　　江游脸色微微变了。

　　“谁知道郁见洲会参加呢，谁不知道有他的节目必爆，他和你是老朋友，那他和我也算啊，都是《成名》出来的，到时候随便炒炒CP……你以为就你能捡便宜是吧！”

　　“况且，我这也算帮你，郁见洲不是讨厌你嘛。”他接着说。

　　“你不是想演校园剧那个角色吗？”江游问。

　　“投资还不到一千万的网剧，有什么好去的？这会儿最终选角呢，不知道选了哪个十八线。”

　　江游又问，“你不是写了几万字人物小传吗？”

　　陆杞摆了摆手，“咸鱼找人写的，可便宜了。”

　　江游无话可说了，好在走到了目的地，他淡淡吸了一口气，推门进去。

　　办公室里不止一个人，倪虹也在。

　　陆杞一进来，走到了倪虹身边，叫了声虹姐，又对着谢时羡点点头。

　　谢时羡自然没顾得上回应他，他盯紧了江游，沉声道：“是不是只有在公司，你才会乖乖听话？”

　　“平时电话不接，消息不回？”

　　对江游来说，确实是这样，只要他的合同没到期，他就是公司员工，员工听从管理层的命令，这是应该的。

　　一旦下班，他只是他自己。

　　谢时羡气道：“说话！又给我装哑巴？”

　　“你知道还问什么。”江游回。

　　“江游，你好好说话。”谢时羡还没说什么，虹姐先劝道：“不是谢总扶持，你哪有今天？你要懂得感恩。”

　　“我不想跟你计较，合约续签十年，退了优藤的节目。”谢时羡又开始下命令。

　　江游没有回应谢时羡，反而问，“虹姐，谢总扶持了我什么？我实在想不起来。”

　　“他给了我什么角色吗？还是给了我什么席位？”

　　江游神色冷淡，倪虹浓密的长睫不太自然地眨了两下，“江游，你斤斤计较干什么，这么多年，光是在谢总身边，你就比其他练习生多了十倍百倍的曝光。”

　　“虹姐，藏着掖着干什么！把我给他的资源都说一遍！”谢时羡说，“江游，我没直接给你角色，是因为不是你自己争取的，给了你也握不住。”

　　“那么多的试镜机会，你一个都没有拿下，这能怪我吗？”

　　江游不解，“什么试镜机会？”

　　“江游，你还跟谢总顶上嘴了，”倪虹又插进话来，“新的签约条件比以前优越了不少，你跟谢总道个歉，赶紧签了，还愣着干嘛？”

　　“你在急什么？”江游问她。

　　倪虹住了嘴，谢时羡的目光在二人脸上逡巡。

　　他几乎是立刻懂了，他知道江游不屑在这件事上撒谎，那问题肯定在倪虹身上。

　　“你先出去。”他对江游挥手。

　　“谢总，优藤那个……”陆杞还想多问，谢时羡一个眼神过去，陆杞麻溜地转身，跟上了江游。

　　出了办公室。

　　“喂！”陆杞拦住他，“刚刚里面什么意思，虹姐把谢总给你的资源给了别人吗？”

　　“怪不得你没什么好资源，白给谢时羡睡了，”陆杞煽风点火，“你不会就这么忍了吧，不报复回去吗？”

　　“也是，那可是虹姐，你想报复也报复不了。” 陆杞用上了激将法。

　　“谢时羡骗了你，你要报复他吗？”江游突然说。

　　陆杞诧异地扬眉，“你说啥？”

　　“你丢了主角，《无畏前行》你也进不去。”江游平静道。

　　“怎么可能，谢总亲口说的，他不可能骗人，”陆杞思考一会儿，接着唠叨，“呸呸呸不可能！江游你能别咒我嘛！”

　　陆杞疾言厉色，转头发现江游注意力根本没在他这里，他正盯着走廊上那台挂壁电视。

　　电视随机播放娱乐热点，出镜率最高的当属郁见洲，这次不出意外还是他。

　　只见记者注意到郁见洲手腕的咬伤，正追问咬伤是怎么来的？

　　郁见洲闭口不谈。

　　记者开玩笑说是不是养了小狗。

　　郁见洲似笑非笑，“别人的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