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失的神明》倦疏眠

49、玉河大学25

　　他们赶往郑临渊的家，那栋别墅住着的大爷道:“这里住的一直都是我们。”

　　“哪有什么郑临渊。”

　　“不认识，不认识……”

　　谢徽雪回忆着记忆里的建筑，沈凌青坐出租车逃走的那次……

　　周围的建筑是建设银行、宏明大厦、育才幼儿园……

　　“育才幼儿园。”

　　谢徽雪立刻打了一辆出租车，司机把两人带到了育才幼儿园门前。

　　谢徽雪按照沈凌青的记忆往别墅区走，1203。

　　奚川点点头，按开了门铃。

　　开门的是郑临渊，他看起来还是一副温柔美好的样子:“找我?”

　　“找他。”谢徽雪看向沈凌青，他正在穿一件外套。

　　沈凌青把外套的拉好:“找我?”

　　“你能跟我出来吗？我有些事要问你。”谢徽雪问。

　　沈凌青下意识看向郑临渊，郑临渊点头:“凌青，朋友找你你就出去吧，记得天黑前回来。”

　　沈凌青有些意外但眼睛里藏不住欣喜:“好。”

　　一出去沈凌青就带上了外套上的帽子眯了眯眼，谢徽雪猜测他是太久没有出来过了适应不了中午的阳光。

　　沈凌青的皮肤有一种病态的苍白。

　　直到上了出租车沈凌青才开口:“你们带我去哪里？”

　　“带你去见这本书的作者。”谢徽雪道。

　　“作者……”沈凌青呢喃着这两个字，扶了扶额头:“我有点晕车。”

　　“没事儿吧？”谢徽雪问:“要不停下，我让江真真过来?”

　　“没事儿，就是一点不舒服。”沈凌青枕在谢徽雪肩上:“靠你身上舒服点。”

　　谢徽雪:……

　　靠得这么近了谢徽雪终于觉察出沈凌青的气息哪里熟悉了，这分明是他前两次碰到的郑临渊的气息。

　　谢徽雪对气息一向敏锐，他看了奚川一眼，奚川朝他点了点头。

　　沈凌青的身体是温热的，但谢徽雪却觉得自己浑身冰冷，似乎暗中有很多双眼睛都在看着他。

　　谢徽雪随即想到郑临渊，这是他的注视？

　　可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等下车沈凌青自己走路这种冰冷的注视才变淡。

　　江真真看见沈凌青的那一刻立刻捂住了脑袋:“好疼啊，我感觉我要长脑子了!”

　　沈凌青拘谨地坐在沙发上迎接着众人的打量，不自在地喝了口水。

　　“真漂亮!”杨沐突然道:“真真，这就是你写的小说男主吗？果然纸片人都好美!”

　　钱小鲤也道:“他太好看了，皮肤也好，羡慕。”

　　周桓咳了一声，看着沈凌青转回正题:“我们今天来找你主要是问你一些关于郑临渊的事。”

　　沈凌青摇头:“我对他了解不多。”

　　“他很爱你？”谢徽雪突然问。

　　沈凌青的身体僵住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不知道。”

　　“那你爱他吗？”

　　“……不爱了。”沈凌青道。

　　“那你今晚不回去他会做什么？”谢徽雪不在意身后愈发冰冷的注视继续问道。

　　沈凌青脸色更白了:“我……我不知道。”

　　“我想起来了!”江真真突然按住沈凌青的肩膀:“我想起来了，我可以救你出去!”

　　众人都看向江真真，她道:“郑临渊的弱点是眉心，所有死去的人都在玉河下……”

　　江真真还没有说完话就晕倒在了地上，地面一下子塌陷了。

　　谢徽雪站起身，地面潮湿泥泞，这应该是玉河下的世界。

　　身边有很多骷髅和死尸，破碎的衣服、断裂的头发……

　　越往里走尸体越多，那些残尸渐渐跟上了谢徽雪。

　　谢徽雪也发现了，他停住脚步，周围的尸骸也停止了聚集。

　　谢徽雪往里跑，堵上了一扇门。

　　“这边。”奚川突然从前方跳下来喊他。

　　谢徽雪立刻朝着石道跑去，然后立刻抵住身后的石门。

　　“徽雪!”周桓的叫声隔着石壁传过来，但谢徽雪听不清他的声音方位。

　　谢徽雪沿着周桓的声音方位找去，他没有找到周桓，却发现赶来的楚简。

　　“郑临渊什么意思，想把我们困在这里吗？”楚简道。

　　“前面什么声音?”谢徽雪听到好像是凄凄的惨叫声。

　　他们往前走，发现了很多没有脸的尸体。

　　这些尸体突然诡异地动了起来，朝他们扑过来。

　　“……徽雪?”楚简看着还在愣神的谢徽雪提醒。

　　“那是韶清。”谢徽雪看着地上那具没有动弹的身体。

　　谢徽雪忙跑过去探了探，只确定还有微弱的心跳。

　　谢韶清本来的面容已经变成了一片血肉模糊，谢徽雪不忍细看。

　　“这些变异的尸体都是没有心跳的!”楚简道:“徽雪，小清还没死，等出了副本她就可以恢复如初了，我们要快些出去!”

　　奚川也拍了拍谢徽雪的肩膀。

　　谢徽雪明白这些道理，必须要在谢韶清变异前出去。

　　楚简和奚川已经把那些尸体杀了，推开了另一扇石门。

　　谢徽雪把谢韶清放在轮椅上推着:“这里好像更冷。”

　　这是像是一个巨大的冰窖，几人都感受到了巨大的寒意。

　　那人是郑临渊，也就是玄辛。

　　他和周恒相对而站，周桓那边气氛剑拔弩张。

　　郑临渊气质温文尔雅，如竹如松，举止投足都带着教养和气质，永远都是温温润润的样子，他像是泠泠月夜下的姿态端华的青竹。

　　郑临渊看着他们，很平淡，没什么情绪，他看了看众人，又看向沈凌青。

　　沈凌青含泪跑向郑临渊，吻住了他。

　　周桓道:“阿川，快，这是个好时机，你快动手……”

　　谢徽雪道:“不对劲。”

　　“哪不对劲?这是多好的机会啊？”

　　谢徽雪指着郑临渊:“他被沈凌青亲不应该很享受吗？怎么抗拒无奈又包容的样子？”

　　“现在是危机关头，他没心思也正常。”

　　“还是不对。”

　　“又怎么了？”

　　谢徽雪突然问沈凌青:“你就那么想杀了郑临渊？”

　　沈凌青转身看他:“难道他不该死吗？”

　　谢徽雪问郑临渊:“郑老师，您家的阿黄还好吗？”

　　郑临渊疑惑地看着他，谢徽雪看向沈凌青:“郑老师不能说话?”

　　沈凌青看着他，表情有一点诡异:“你是什么时候怀疑我的?”

　　“不久。”谢徽雪道:“我对人的气息还是很敏锐的，从刚刚看见他的那一刻起我就觉得他和我前几次见到的郑临渊不一样，而且他看你的眼神里没有爱。”

　　这句话也不知道哪里刺痛了沈凌青，他忽然提高了声音:“你闭嘴，他爱我!”

　　“是你爱他吧？”谢徽雪道:“尽管你掩饰的很好，但你对前面假冒的郑临渊有些不耐烦，而你给我看的虚构记忆中，你看郑临渊的眼神永远都是默默欣赏、注视，我问你爱不爱他，你说不爱了，你现在真的不爱了吗……”

　　“别说了!”

　　“那你现在为什么要杀了他，还要借我们的手杀了他，你自己杀不了他?”谢徽雪继续推测:“你以受害人的形象出现在我们面前，演了这么一出戏，不为了困住我们，就是为了我们能在这时候杀了郑临渊，沈凌青，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为什么？是啊，这一切都是为什么？”沈凌青看向江真真:“你为什么写恐怖校园小说，为什么写了我这个普通招鬼主角在鬼怪小说里？然后小说变异成了副本，我的下场不是可想而知吗？”

　　沈凌青摘下外套上的帽子，露出了清绝精致的面容，他神情恹恹:“我从小被父母虐待、妹妹排挤，我没有过一天的幸福生活，因为我总是招惹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回家，算命的也说我体质招鬼……”

　　然后沈凌青挥了挥手，一个水幕出现在众人面前，他们都看见了里面的景象。

　　那是沈凌青八岁生日那天，一个摆摊的算命人说他体质极阴，最容易招鬼。

　　于是家里的怒气似乎都有了发泄的源头，父亲每天都要打他，甚至好几次把他打出家门、把他差点打死。妈妈也把一切对生活的不满发泄到他的身上，奶奶对这一切视而不见，妹妹把他的身份证页面全家福照片都剪掉，说她没有这个哥哥，使用一切手段刁难他。

　　“哥哥总是给我带来疾病，上次被鬼上身看了好几个神婆子才驱走，哥哥走了，我就好多了。”

　　“哎，生他就是一个祸患啊！”

　　“你后悔了？别忘了上次你被鬼捂眼出车祸的事，赔了一百多万!要是出了命我们该怎么办？”郭灵看着沈源道。

　　“阿弥陀佛，保佑我们再生一个体质好的孙子。”沈奶奶道。

　　年幼的沈凌青只知道家里没人喜欢他，他也没再回去。

　　他去找工作，但没人要童工。

　　终于一家包子店的老板娘看他可怜乖巧便收了他，沈凌青每天起早贪□□忙干活，生怕自己再不被喜欢。

　　但是那老板娘很快死了，死的时候眼睛瞪得很大，有人说她是半夜看见了什么吓死了。

　　因为屋里传来了不要抓我下地狱的话。

　　沈凌青不知道老板娘是不是被鬼吓死的，他只知道他又没有地方呆了。

　　他似乎真是一个走到哪都会害人的灾星。

　　沈凌青翻过垃圾桶，吃过饭店、超市扔掉的废弃食物，他还和流浪的猫狗抢过东西……

　　十岁那年他第一次知道他是一本恐怖小说里的男主。

　　小说变异成了副本世界，有很多人进来闯关。

　　有不少自称玩家的人找到了他，给他很多好吃好喝的，也给他很多衣服和玩具，让他告诉他们怎么出副本。

　　沈凌青当时确实不知道，摇头。

　　但那些玩家依然对他很好。

　　有一次很多鬼怪出来抓向玩家，一个男玩家立刻抱着他挡在眼前，嘴里默念:“男主保佑男主保佑！”

　　鬼怪抓掉了沈凌青肚子上一大块肉，那个男生也把他仍在了地上:“原来男主也没用!”

　　沈凌青再次被遗弃了，他艰难爬行了一段时间，晕死在了大街上。

　　然后他被那些怪物拉扯醒。

　　“别伤他。”他听见一个女孩道。

　　那是姜文慧，小说里的女主。

　　她控制着鬼怪朝他走来:“你就是那个人类男主?我以后会喜欢你？你太脆弱了吧？”

　　“你不是人？”沈凌青虚弱地问。

　　“表面上我是人，我在人间还有身份，我今年上四年级，你呢？”

　　“我……没上学。”

　　“你为什么不上学?”

　　“没钱。”沈凌青道。

　　姜文慧道:“上学也挺没意思的，你变成我的怪物吧，这样你就不用为了没钱而烦恼了!”

　　“我不要!”

　　姜文慧没有在意他的反抗，招呼着两个怪物上前嘶咬沈凌青。

　　“放开我!”沈凌青大喊。

　　随着沈凌青的喊声四面八方开始塌陷，连远山天空都发生了扭曲。

　　“不好!”姜文慧急道:“他要觉醒了，我不能让他统治副本，我才是这个副本的主人!”

　　她用尽全力压制沈凌青，却被震飞在地吐了一大口鲜血。

　　“杀了她。”沈凌青坐起身命令那些怪物。

　　那些怪物朝着姜文慧走来，沈凌青已经统治了副本，现在所有怪物只会听他的。

　　就在怪物要砍下姜文慧的头颅时沈凌青摆了摆手:“算了，你以后还是做我的怪物吧。”

　　“是，主人。”姜文慧尊敬的朝沈凌青跪下。

　　这期间又有几波玩家怀着各种目的靠近他杀他，都被沈凌青三言两语忽悠的团团转，没有一个玩家曾通关过这个副本。

　　沈凌青玩着玩家手里的面板，也有些好奇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但好像和他们这里都一样。

　　有一个玩家找不到出副本的方法发疯烧了整个玉河大学，那天沈凌青正在酣睡。

　　几个怪物匆匆把他拉离了火场，沈凌青才睁开眼就看到郑临渊把那几个怪物解决了，看向他目光关切:“你没事吧？”

　　沈凌青确实没事，他能有什么事?

　　他认识郑临渊，玉河大学的语言学教授，其他的沈凌青知道的不多。

　　沈凌青当时也不知道怎么了，他痛苦地抱住腿说:“很疼，走不了了。”

　　郑临渊没有多想，背上他说要带他去医院。

　　沈凌青看着郑临渊俊美如玉的侧颜，忽然问:“老师，你对谁都这么好吗？”

　　郑临渊有些不解地看着他，沈凌青道:“其实我是骗您的，我的腿没事。”

　　“没事就好。”郑临渊朝他温柔一笑，并没有因被骗而生气，还关心他有没有被那些怪物伤到其他地方。

　　沈凌青没有碰见过这样的人，他不禁问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郑临渊还是用那种有些不解的眼神看向他:“对人好还需要理由吗？”

　　沈凌青看着他怔怔道:“不需要吗？”

　　他的家人因为他招鬼就把他赶了出来，那些玩家对他好为了通关，知道他没用后就会摒弃他，他们总是带着各种目的接近他……

　　“想做便做了，不需要什么道理。”郑临渊回答他。

　　真是一个怪人，沈凌青想。